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但是她被加入了秀女名單的事已經定了,夫人請來了一位尚宮教導她宮中的禮儀,從那天后,她就過着每天到夫人家接受訓練的生活了,直到初選的到來。
坐在轎中,聽着哥哥不厭其煩地囑咐,沉默着沒有迴應。
落轎,看着眼前並不高大卻是象徵着皇權統治的建築羣,以後,這就是她生活的地方了嗎?跟在前面的秀女身後,一步步走到門口,輪到她了,按照洪尚宮之前教導的,穩穩地踩在鍋蓋頭上,跨了過去,看到負責的尚宮們點頭的樣子,應該沒有什麼失誤吧。
一路走近喜政堂,等待着進入那個決定命運的房間,無聊地看着她身邊的秀女,是因爲她的年齡比較大嗎?有種鶴立雞羣的感覺,當然,只是身高而已,說起來,高宗現在才15歲,會不會比她還要矮呢?
胡思亂想中,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首先是考驗禮儀,每天吃飯的時候都要被洪尚宮糾正動作,所以沒有什麼問題,順利過關了,但是到了第二輪問答時,她身邊的人都被問過問題了,卻獨獨跳過她,又有什麼變故嗎?
回去該怎麼應付母親的問話呢?知道她連一個問題都沒有被問到的話,肯定又要擔心了,又不能說您的女兒一定會當上皇后,真是麻煩。
在再選名單公佈之前,她都得寬慰母親,順便繼續瞭解宮中的規矩,從走路到行禮,從喝茶到吃飯,連她在家中看會兒書的姿勢都要被糾正,真是,痛苦!
再選的名單公佈了,包括她在內,入圍的只有五人,擔當評委的是後宮的三位長輩以及興宣君、興寅君,旁邊坐着兩位大人,應該是當朝兩相了。再選比初選還要形式化,興宣君讓趙氏的秀女上前走了一步,就讓她們退下討論去了。
聽着身邊的三位秀女對趙冕鎬之女的恭維祝賀之聲,她只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一旁,以興宣君的野心,當然不可能讓趙氏外戚崛起,這場興宣君和趙大妃的角力,不管是她還是趙氏秀女,都只是籌碼和棋子而已。
當三選只有她一人入選的消息傳到家中時,母親和哥哥都高興地難以自制了,原來這麼順利地就當上皇后的啊,她以爲,不會這麼簡單呢。
正在她準備着三選的服飾和配飾,與母親和洪尚宮聊天時,外面傳來的喧鬧聲打斷了屋裡的祥和氣氛,母親坐立難安地聽着屋外的動靜,擔心在這個時候出事的話,會影響明天的三選。
“不行,我還是去看看吧!”李氏還是沒辦法靜心等待,站了起來,對女兒說道。
“母親,坐下吧!以後也是,這些事情不用母親再親力親爲了,等會兒,會有人來告訴我們的。”母親,實在是太在意了,所以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不安。李氏看到洪尚宮也點了頭,就坐下繼續幫女兒梳理頭髮了。
果然,很快府大夫人就遣人來說明情況了,正在重建的景福宮失火了!
“怎麼辦?景福宮失火了,還有誰會記得明天是三選的日子,誰又有心情關心新皇后呢?”李氏滿是憂愁地說道。
“母親,不用擔心的,這些事情,有大人回去處理,明天,會一切順利的!”她看着景福宮的方向,對母親也對自己說道。
高宗三年三月初六,在重熙堂,舉行了形式上的三選同時頒佈聖旨,決定閔致祿之女閔紫英爲皇后,另外決定追恤閔致祿爲領議政。
三天後,三月初九,仁政殿發出請婚狀之儀式,終於,在高宗三年三月二十日,在仁政殿舉行冊妃禮。
二月二十日,在雲峴宮舉行婚禮,與慣例不同,皇上親臨別宮迎娶皇后。看着一點點走近的高宗,爲什麼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呢?難道她在哪裡見過卻忘記了?同樣的感覺,李熙也有,但是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在哪裡見過這位感古堂的小姐。
繁瑣的成親禮完成了,坐上轎子,向深宮進發。
大造殿內,她已經等待了一個時辰了,看着長長的蠟燭一點點燃燒變短,本該到來的人卻遲遲沒有過來,她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如果站在一個新婚皇后的角度來看的話,她應該難過的,自己的丈夫在新婚之夜都不願進屋,但是站在她內心意願的角度來看,她是高興的,她對於16歲就圓房什麼的很是牴觸,哪怕她的內心已經是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了。
李熙坐在大殿裡,思考着成親以後應該怎麼表現,之前父親已經迫使大王大妃娘娘放棄垂簾聽政了,那麼,現在他的最大敵人,居然是自己的父親嗎?
“呀,小傢伙,你應該多看看史書,前車之鑑,後事之師,從過去的事情中吸取經驗,你在遇上相同的事情時纔不會犯錯。”
“雖然你還太小,可能不明白這些道理,但是,沒有永遠的朋友或敵人,只有利益纔是永恆的,你看他們,今天可能會爭吵打架,但是一旦他們發現,兩人聯手後獲得的利益會更多,就會握手言和了!”
“身爲一個男人,怎麼能這麼怯懦!誰欺負了你,你應該想辦法欺負回去,雖然,以你的體型暴力之道不可取,但是動動腦子,你會找到適合你的辦法的,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明天開始你好好研讀兵法吧!”
“你最害怕的人是你父親?這可不行,你的父親有什麼好怕的?難道還有三頭六臂嗎?身形高大?總有一天你會長得比你父親更加高大的,到時候他就老了,有什麼好怕的?對你說教?只要你不做錯事情,他難道還會沒事找事?再說了,你看了這麼多書,學了這麼多道理,就不會反駁嗎?”
“小傢伙,終有一天,你會成長起來的,不要害怕,那是弱者纔有的情緒,你最大的敵人,只有你自己,你的懶惰,你的狂妄,你的無知,你的畏懼……這些,纔是你的敵人,戰勝它們,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大哥哥,你說的話我都記得,我會等到那一天的,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找你,可以不用事事聽從他人,可以真正地掌握這個國家!不管父親爲他選這個皇后有什麼計劃,他都不會退縮的!
“皇上,該走了,皇后娘娘已經等您很久了!”李內官看着前來催促的洪尚宮,着急地提醒着屋裡的皇上。
走出大殿,看着門外的宮人們,冷着臉,走在前面,向大造殿走去,那個給他熟悉感的皇后,或許,該好好問問。
李內官和洪尚宮相視一笑,總算沒有出事,李內官是放心皇上沒有在今天晚上去那位李尚宮那裡,洪尚宮是高興娘娘總算不用獨守空房了。恭敬地低頭掌燈,跟了上去。
李熙推開門,看着在黃色的燭光中的皇后的臉,居然和記憶中的大哥哥的臉重合了!這不可能,睜大眼睛,仔細看着皇后的臉,一樣的眉眼,一樣的鼻子,一樣的,嘴脣,除了皮膚比大哥哥白皙外,兩人完全一樣!難道,大哥哥和皇后是親兄妹?不可能,皇后唯一的哥哥比皇后大了至少十歲,怎麼可能?或許……一個瘋狂但是令他分外驚喜的念頭冒了出來,看向皇后的眼神更加熱切了。
“我現在,該怎麼做?”李熙問着身後待命的洪尚宮。
“請皇上和皇后先飲下合歡酒!”洪尚宮回答。
李熙坐在皇后面前,接過皇后遞來的酒杯,一口飲下,然後將盛滿酒的酒杯遞給皇后,看着尚宮爲皇后解開頭髮後退下了,一時間,昏暗的房間只剩下他和皇后了。腦中母親的話還在迴響着,越是想到那個可能性,就越緊張。
“皇后是叫閔紫英嗎?”要不是母親一直在他耳邊說着皇后的名字,他還記不住呢。
“是的,皇上。”雖然不知道爲什麼這位高宗皇上沒有吹熄蠟燭,而是突然問她問題,但是怎麼說也是以後要相處那麼久的人,還是順從地回答了。
“皇后喜歡看書嗎?”聲音也很像,李熙受到鼓舞一般,繼續問道。
“是的,皇上。”她不明所以地如實回答,這樣以後她想看宮中的藏書,也不會被懷疑吧?
“那麼,皇后喜歡看些什麼書?”李熙盯着皇后的臉,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不然,這個世界怎麼可能會有這麼相像的兩個人?
“看的書很雜,詩詞、小說、史書、遊記之類的都看過一點。”這位傳說中懦弱無能的高宗到底想要幹嘛?試探她的話也不應該是問這種問題吧?
“是嗎?聽說皇后搬來感古堂時行李可不多呢,不知道這些書都是從何而來呢?”李熙覺得自己正在一點點靠近真相,那個他內心深處期待的真相。
“這些書都是,都是託我哥哥買來的。”到底爲什麼要問她這些問題?還有,到底在哪裡見過他呢?
“是這樣啊,時辰不早了,我們歇息吧!”李熙知道皇后不會承認的,還是等明天派心腹去調查一下好了,反正皇后在這裡也跑不掉,倒是他需要考慮一下要不要裝作冷落皇后的樣子降低父親的戒心,畢竟在父親眼裡,他只是個沉迷於女色的毛頭小子不是嗎?
她看着李熙吹熄蠟燭,傾向她這邊,伸出手要解開她的衣服,難道真的要圓房?不是說明成皇后初入宮被冷落了三年,所以才發奮讀書,成長爲一名出色的女政治家了嗎?難道是圓房之後才被冷落的?
李熙看着皇后緊張的樣子,不禁有些好笑,以前大哥哥遇到什麼事情都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呢,原來這張臉也會露出緊張的表情啊?聽說女子初夜會很痛,如果男子沒有經驗的話會更痛呢,不然等他學懂了再說?收回手,李熙躺在鋪好的牀上,背對着皇后說:“今夜我稍感不適,皇后也早些安置吧!”
這樣的結果令她鬆了口氣,三年被冷落的時光嗎?她會好好過的。自己寬衣睡下,緩緩閉上了眼睛,今天折騰了這麼久,確實該好好休息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