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靈魂的悸動（六）
“醒了？”略顯突兀的詢問在密閉的空間響起。
“嗯, 只是現在又是個什麼情況？”聲音的主人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頗爲豪爽的翹起了腿。“我才睡醒，卻被關進黑屋子, 還是這般狼狽！”
“你現在的行爲要是讓愛德華看見, 他會後悔過去的十年來對你的放任。”提婭迦蘭月冷笑一聲, 雖然她也同樣厭惡上流社會推崇的所謂的禮儀教養, 但她就是見不得她那比自己還悠閒自得的模樣。
“安啦~~~~安啦~~~~爺爺對我纔不會那麼苛刻, 再說，除了你，沒人會看見我的啦。”不在意的揮揮手, 眼睛卻在第一時間將她們所處的空間打量了個清楚。
“你有印象嗎，迦月？”
“誒？”
“你認識的人我都知道, 但我實在記不起你什麼時候得罪了那樣厲害的人物, 所以, 你好好想想，聽那個人的語氣, 她似乎與我們很熟。”事態緊急，提婭迦蘭月將自己剛剛經歷的一切的記憶開放給意識海中的迦月看。
“怎麼是她！”迦月脫口而出，話音未落，雙手有些驚愕的捂住了口，似是不明白自己那般自然流露的反應。
“你認識？”
“似乎是這樣。”不確定的點了點頭, “她給我的感覺很熟悉, 也許, 曾經的曾經我們認識。”
“這樣飄忽的一種感覺嗎？”提婭迦蘭月眉頭微摺, 爲迦月與她都感覺到了相似的情感。仰望着高處, 前世長期的訓練讓她的眼睛在極度黑暗的情況下也能看清她想要知道的東西，那種能力好像也順延到今世, 現在，禁錮住她自由正是至少有一個成年人手臂般粗的鐵環。
“有辦法逃出去嗎？”迦月正了正神色，嚴肅的問道。
“很難，我失算了，剛剛身體還留有的靈力就在我們談話的功夫已經全部禁錮了，這個地方，很奇怪，溫度越來越高了。”憤怒的動了動被高束起來的手臂，鐵鎖隨之相撞，發出沉悶的敲擊聲。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又往前了邁了幾步，提婭迦蘭月掙扎了許久，那鐵鎖依然巋然不動，如磐石一般堅固。在意識海中看着另一個自己的努力，迦月突然有些想笑，可這般簡單的動作卻有些艱難，嘴角良久也只是僵硬的向上牽了牽。人類的悲劇，一半得不到自由，一半得到了卻不知道做些什麼。那麼她，或者是她，又有什麼麼錯，只想活下去，安安靜靜的活下去，可那一個接着一個那樣這樣的人闖入並登上她們生命的舞臺，破壞了序曲，破壞了節奏，留下她，也，只有她，與長眠與黑暗的她，淪爲，命運的玩偶嗎……
不知在這個陰森森的空間中呆了多久，提婭迦蘭月右側終於開始閃爍點點白光，聚少成多，一分鐘，也許是幾分鐘，那些光亮漸漸彙集成一個門的樣子，很快，纖細的身影隨之而入，逆光看去，真宛如神子降臨，耀眼、聖潔。
提婭迦蘭月睜大眼睛，警惕的看着來人，心目暗自盤算她的目的。
來人未語先笑，笑的瘋狂、肆意，本該尖細的笑音卻出人意料的如風鈴般悅耳。“你知道，爲了這一刻，我等了多久了嗎，提婭？”
什麼意思？
沒等提婭迦蘭月回過神來，來人繼續說道，“聽說，手是人身上最敏感的地方之一，如果，我將你那纖長的手指一根一根折斷，你是不是會發出令我滿意的哀鳴呢？”柔柔的聲音緊緊貼着提婭迦蘭月右耳，如情人細語的嬌俏，其中蘊含的惡毒卻更讓人不寒而慄。
“從哪邊開始呢？左邊還是右邊？你喜歡哪一邊？”來人脫下長袍，完整的展露深得神寵愛的完美容顏，擡步上了臺階移到提婭迦蘭月的身後，伸長雙臂，解開最高處的固定處，讓各自環住提婭迦蘭月的鐵環鎖鏈，慢慢分開，在慢慢的下降，直到分散兩邊的鎖鏈緊緊的扣住一個十字形的木樁。
“你到底是誰？”不去在意自己現在那與殉難者耶穌如出一撤的捆綁方式，提婭迦蘭月問出自己最關心而來人卻從一開始便避而不答的問題。“你是怎樣避過鄧布利多和其他教授聯手佈下的禁制潛入霍格沃茨？
“我？潛入？呵！兩個問題你想讓我先回答哪一個呢？”曾經午後神秘出現的少女此時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又捂嘴嘻嘻的笑起來。“如果，我只能回答你一個問題，你會怎樣選擇呢？”
深吸一口氣，提婭迦蘭月死死盯住已經走到她面前的絕色少女。“你，是誰？”
“執着的傢伙！好吧，我告訴你也沒事，因爲……我是你的姐姐哦！”
什麼！
“不可能！”提婭迦蘭月真有些嚇着了，第一反應便是否定，她怎麼可能是那個從來不被家族承認所謂‘姨媽’的馬瑞莎生的出來的人？而且，馬瑞莎雖然早年生活放蕩，但早在很久以前便被確診毫無生育能力，不可能生下一子半女。
“別把我和卑賤的人類放在一起。”自稱提婭迦蘭月“姐姐”的少女察覺到她腦中混亂的想法厲聲喝道。
“人類？”敏銳的抓住一個關鍵詞，提婭迦蘭月又開始發問。
“啪！”似是觸犯了少女的禁忌，一道耳光狠狠地甩來。
孱弱的身體本就不適合在陰冷潮溼的地方久呆，再加上沒有靈力護體，因而，那實實的一耳光直讓提婭迦蘭月眼冒金星，半晌，回不過神。
而這一切都還只是開始……
笑得明媚的少女溫柔的執起提婭迦蘭月的左手，所帶來的溫暖的觸感透過指尖直達提婭迦蘭月心口，讓她早已冰冷的低溫的身體微微一顫。
“多麼漂亮的一隻手啊！如果我毀了它，你應該不能保持你那該死的冷靜了吧？”低低的音量，傾瀉着危險與恨意。
提婭迦蘭月沉默不語，與瘋子交流，她又不是大腦抽筋。
“不說話？你以爲這樣就可以被你躲過去了嗎？”沒等提婭迦蘭月反應過來，她便如鬼魅一般以雷霆之勢抓起提婭迦蘭月的右手食指，用不知從哪變出來的的匕首沿着指甲縫劃了一圈，隨後，毫不留情的用力一挑……
“啊啊——”隨着指甲的滑落，是提婭迦蘭月的慘叫聲，好痛，錐心的痛，前世今生，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對她。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這個瘋子面前失了態。全身因痛抽搐痙攣着，貝齒死死地咬住下脣，忍住，忍住……
“這麼痛也不叫出來嗎？”少女低低的呢喃着，似是對提婭迦蘭月剛剛的反應很不滿意。
聞言，除了第一次因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不小心發出聲音後再無聲音提婭迦蘭月冷冷的“嗤”了一聲，說瘋子還真是低估了她，她和她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讓她如此對她。
“不過，我還沒試過拔的呢，要不，拔一個試試，看看反應！”少女絲毫不掩飾實踐的興趣，將提婭迦蘭月當成了小白鼠做起實驗來。
本就將大部分精力放在了隱忍少女折磨她後帶來的疼痛感上，提婭迦蘭月根本無法做出有效的反應，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少女冷酷的捏住她的無名指，用一個類似鑷子樣透明物體鉗住無名指指甲，用力一扯……
“呼哧，呼哧……嘶……嘶……”提婭迦蘭月痛的倒抽一口冷氣，粗重的喘息聲終於點點溢出紅脣，鮮豔的液體撒歡似的沿着脣向下滑落。
“還忍着嗎？叫出來吧！”少女微笑的看着提婭迦蘭月鮮血淋漓的樣子，沒有一絲顧及剛剛自己所說的不知是不是玩笑手足之情。
提婭迦蘭月本不願搭理，可高傲的自尊又讓她無法忍受少女語氣中那居高臨下的傲慢，不由怒極反笑，也不管自己的態度是否會招來對方更狠絕的折磨，謾罵起來。“混蛋，變態，你心理扭曲嗎？發瘋幹嘛要找人，找狗去呀！我看你們到屬於同一物種！”
提婭迦蘭月剛開始罵的時候，亂七八糟的，第一次罵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罵了些什麼，情緒卻是越來越激動。少女沒有任何反應，滿不在乎的聽着她的粗口，直到聽到一句“看看你醜陋的模樣，沒有人會愛你的，你愛的人也永遠不會愛你的，永遠！”神色一下變了，本是精緻如畫的臉龐瞬間變得猙獰恐怖，無限扭曲。銀色的眸子死死的瞪着，裡面慢慢的，全是怨恨。“住嘴，住嘴，你什麼都不知道！”
“這還需要知道嗎？你那得不到就要毀滅的變態個性就是個了千世萬世也得不到愛，就算是愛你的，也會被你逼着離開。”提婭迦蘭月不經大腦脫口而出，但莫名地，她知道她說的事實。
“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少女一下緊張起來，神經兮兮的提起提婭迦蘭月的衣領逼問道。
“你緊張個什麼？”知道自己無法掙脫少女的桎梏，提婭迦蘭月沒有也無力掙扎。
“我，我纔沒有緊張。”鬆開緊抓着提婭迦蘭月衣領的手，猛力往後一推。
“唔。”悶哼一聲，脆弱的身體狠狠撞上身後的十字木樁。
“你以爲自己很了不起嗎，提婭！在我眼中，現在的你渺小的如一隻螞蟻，只要我輕輕施力，你就可以和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哼，轉移、話題，你倒是，很，得心應手！”提婭迦蘭月極力忍住從骨子裡越來越強烈的疼痛，斷斷續續地說道。
“你跟根本什麼就不懂，不過，也對，那時的你被那個人寵上了天，又怎麼會注意到旁人，包括他們。你知道我有多嫉妒那時的你嗎？他們爲什麼不能回頭看看我？”少女明顯陷入某種不好的回憶之中，話鋒一轉，變得凌厲，“不過，最該死的是你，是你啊，提婭！當初，你死了就算了，爲什麼還要拖上他們，你知道，現在的他們過得……”
少女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說得再多又如何呢？她不記得了，不記得了，遺忘真是最好的裝無辜藉口。
“他們？你關心的人還真多，人的佔有慾爲什麼這麼強呢？你和你口中的他們是什麼關係？又用什麼理由責問我？因爲愛嗎？因爲愛，所以想在一起。因爲愛，所以眼裡不能有別人。因爲愛，所以希望被愛。就像一種咒文一樣，噁心，真噁心……”
像手持免罪符一樣把愛掛在嘴邊，不覺得愚蠢嗎？提婭迦蘭月發自內心的厭棄着以愛爲名卻做着罪惡的事情的人。
也許怨氣太深，恨意太濃，半晌，少女幽幽的呵呵直笑，許久，才停下，“你果然不懂，你還是不懂……”
少女淡漠的笑着，手卻開始做着殘忍的事情，一個接着一個毫不留情的拔出提婭迦蘭月的指甲，平靜的看着提婭迦蘭月疼痛欲絕的表情，見到她有昏過去的兆頭，便是一次施力，讓劇痛不離她的身。
十個指甲很快就拔完了，但對於提婭迦蘭月，這不長的時間無異於一個世紀般漫長，薄薄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打溼，緊緊地貼在身上，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下脣早已被咬爛，額間的汗留下，淡淡的的鹹味刺痛着傷口。但這卻比不上手指上傳來的疼痛，疼得恨不得砍了自己的雙手，被綁着的身體一陣陣抽搐着，如不是殘存的自尊和高傲，她早已失聲喊叫出來。
“爲什麼你不喊？爲什麼你不喊出來？不怕痛嗎？不夠痛嗎？那這樣如何？”一根佈滿倒鉤的長鞭揮舞過來。
“唔——”
早在拔指甲的時候，她便做好了迎接少女狂風暴雨般的憤怒的心理準備。但這一鞭揮來，她仍痛得眼前一黑，好半天才緩過氣來，睜開眼睛，很不容易纔對上焦距。
少女沒給她太多喘息的時間，一鞭，又是一鞭，力氣一次比一次大，角度一次比一次精準，下力的地方往往是人類身體比較脆弱、不容易吃痛的地方。
“啊——” 在鞭子不知第多少次落下的時候，提婭迦蘭月終於耐不住疼痛喊了出來。她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在疼，不停的疼。
“你終於願意喊了，這就對了，早點多好。”少女靠近提婭迦蘭月，伸出完美無瑕的右手拍了拍她的臉頰。
提婭迦蘭月已經沒有任何力氣開口，只能恨恨地盯着少女，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想必少女早已死過無數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