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武庫司主事沈騰好不容易送走了江波濤的夫人,用手巾擦了擦汗,說道:“真是麻煩,竟然找到了我這裡,他怎麼不去找刑部員外郎閆琦。”
他的夫人問道:“那老爺,你到底幫不幫忙?咱們家和潘仁可都是悊江海寧縣人,不幫忙恐怕不合適。”
沈騰擺擺手說道:“嚴大人已經有了吩咐,所以我只能按照嚴大人的吩咐來辦事。”
“況且,我也相信嚴大人的吩咐對我們是有好處的。”
他的夫人聽了這話,也就不再說話,返回了後院。沈騰也站了起來,打算回自己的書房。
但是他忽然聽到了‘啊’的一聲,聲音很短促,音量也不高,但是沈騰一瞬間辨別出了這是他夫人的聲音。
沈騰一下子就心慌了,急忙向後院跑過去,他害怕是來偷盜的賊人發現了他的夫人所以擒下了她。他們家又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後院也沒幾個下人。
但是他跑到聲音發出的地方的時候,卻發現確實有人擒下了他的夫人,可是擒下他夫人的人卻不像是他想象中的賊人。
這是一個看起來很斯文的人,雖然穿着一身白日不易被人察覺的衣服,但是絕對不是什麼盜賊。
既然不是盜賊,那就有的談。沈騰說道:“我不管你是何人,也不管你是爲何來我府中,只要你放了我夫人,我就什麼也不問放你走。”
他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但是又不知道爲何不對,所以說出這番話來。
不過應該說並沒有出乎他所料的是,這人乾淨利落的拒絕了。他說道:“沈大人,我此來並非是要對尊夫人如何,所以尊夫人的安全達人定可放心。”
但是聽了他的這番話,沈騰臉色卻更加難看。他說道:“知道本官的名字,你是鎮司的人?還是錦衣衛的人?”
那人卻並未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道:“我現在找到了想要找的東西,該走了。令夫人只是暈倒了,並無大礙。”說完了,這人走出屋子,隨後翻上了房頂,不見了。
沈騰靜靜地坐下來,等到夫人醒來以後交待了她一些事情,然後就在他夫人問:“老爺,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的時候,有人開始敲他們家的門。
……
郭洪濤對周俊臣說道:“你看,人在緊急之時,如果沒有事前的安排,就會做一些錯誤的事情。”
“要不是江波濤之前和他的夫人說過沈騰是他真正的好友,她又急病亂投醫跑到了沈騰家裡,我們怎麼知道沈騰竟然也如此重要?江波濤在京中可從來沒有拜訪過沈騰。”
周俊臣歎服道:“所以之前抓捕潘仁他們的時候沒有抄他們的家,也沒有扣押他們的家人,就是爲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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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洪濤說道:“不錯。首先,這幾個被抓的人差不多都已經知道自己暴露了,所以就算是抄了家也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其二,他們根本沒有想到陛下會在過年之前動手,所以當陛下在昨日的朝會之時說那些話的時候,他們以爲不過是又一次的敲山震虎,反而放鬆了警惕。”
“這樣他們就更加不會有所準備了,我們今日纔可以有這樣的收穫。我只是沒想到鄧復如此決絕,他的夫人也非常人,要不然我們今日的收穫會更多。”
這時一個人走了進來,對郭洪濤說道:“大人,潘仁家的一個僕從要去找刑部員外郎閆琦,他還算小心,但是今日他還是比較着急,漏了馬腳被我們發現了。”
“之後我們派人去搜查了閆琦的家,果然發現了些東西,並且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
“可以證明嚴震直與附逆一案有關的東西!”
郭洪濤從他手中接過這些東西,仔細看了看,然後說道:“不錯。來興你做的不錯。”
“可是憑藉着這個,還是不能確定嚴震直就與此案有涉。你看,這些文字,那一句提到了嚴震直?都只不過是隱喻。”
“現在陛下不經三司會審,就直接拿下了數名官員,再憑着這些東西是不能拿下嚴震直的,陛下要維護規矩。”
說了最後一句話,郭洪濤有些感慨,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感慨。
來興說道:“那怎麼辦?”
郭洪濤說道:“先把閆琦等人都收監,派陛下從北平帶回來的三鞭劉審問他們,看看能不能問出些什麼來。”
“至於其他的,陛下不會沒有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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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允熥此時正在妙錦的延禧宮中,與她說着話。
二人說了一會兒,徐妙錦說道:“夫君是心中有些事情吧,都從乾清宮來我這裡這麼半天了還不能忘懷,想必是很大的事情。”
允熥說道:“確實如此。”
徐妙錦皺眉想了一下,說道:“是關於附逆案的事情?”
允熥點點頭。
徐妙錦其實並不清楚允熥到底做了什麼,不過她說道:“夫君,你是大明的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何必做這麼多的準備,直接將他們下了詔獄不就行了?”
允熥躺倒在羅漢牀上,笑道:“你在魏國公府,也沒有學到你大哥多少本事,反而竟是徐增壽的做法。”
“治大國如烹小鮮,是不能這麼簡單的。”允熥沒有太過於詳細的解釋。
徐妙錦也沒有追問。她很懂得事情的分寸,不該多問的絕不多問,即使她再好奇。
徐妙錦轉而拿出一隻橫笛,吹了起來。
她雖然從小嬌縱,但是家裡對她的教導卻從未放鬆,所以她不僅有遠超當世一般女子的見識,超過一般秀才的文采,還有一手出衆的演奏橫笛的本事。此時她的橫笛吹響,一瞬間就吹走了屋中的煩躁之氣。
允熥本來皺着的眉頭也漸漸舒緩了下來。
徐妙錦就這樣吹着,一曲又一曲,一直到額頭冒起了細密的汗珠,也沒有停止。
不過就在這時,王喜走進來對徐妙錦行了一禮之後附在允熥耳邊說了些什麼。
允熥睜開閉着的眼睛,對徐妙錦說道:“停下吧。”然後他坐了起來,伸手拿起徐妙錦放在一旁的手巾,一邊給她擦了擦額頭的汗珠,一邊說道:“夫君去去就回來。”
在把徐妙錦額頭擦拭了一遍以後,他放下手巾,轉身離開了延禧宮。
徐妙錦拿起這個手巾,死死的抓着,然後忽然笑了起來,也不知在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