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行人很快走到了客棧門口,李光睿徑直來到櫃檯,對着看起來像是掌櫃的人說道:“可是還有三間上房?”
“是還有三間上房。”掌櫃的說道。
“這三間房我們都要了,租住兩三日。”李光睿說道。
“這位大爺,按照本店的規矩,需要先預付一日的房錢。一間上房一天十五貫錢,三間房一共四十五貫錢。”掌櫃的笑着說道。
李光睿一邊暗道果然很貴,一邊從衣服中掏出二百貫寶鈔,說道:“這夠不夠?”
掌櫃的先是仔細看了看這些寶鈔,確定並非僞造後說道:“不夠,五貫鈔才能抵一貫錢,五個四十五是二百二十五,一共要二百二十五貫鈔。”
李光睿也不驚訝,又拿出了二十五貫鈔。允熥雖然通過允許寶鈔兌換糧食、允許使用寶鈔交商稅使得寶鈔仍然頑強的具有信譽,但除了各省省治所在地外,其它的地方寶鈔仍然存在不同程度的貶值。
與寶鈔綁定的糧食本來價格一年四季都不同,何況即使到了這時仍然只有府城才能用寶鈔兌換糧食,所以在民間很多地方寶鈔價格都低於官方價格,最低的地方一貫錢可以兌換八貫鈔。
付了錢,一個客棧的夥計帶着他們上了樓去往房間。
進了房間,李光睿掃視了一圈後有些失望:這所謂的上房還沒有自家僕人住得好,他之前也去過廣州府的客棧,也比這好得多。
但他也沒有挑剔的餘地,放下行李後就分析怎麼住能讓大家都住下。
可他分析了一會兒後發現就以這三間房的大小,無論如何不可能讓他們一行二十多人住下,就算他不嫌棄和別人同住每間屋也需要住八個人,地方根本不夠。
白景怡當然也發現了,走過來對李光睿說道:“大少爺,咱們這一行人住不下。”
“白叔,那你覺得該怎麼辦?”李光睿問道。
白景怡正要說話,忽然看見了一個熟人,輕聲對李光睿說道:“大少爺,是康老爺。”
李光睿馬上擡頭看去,見到自己的岳父康昱全正從二樓上來,與身旁一人說着話沒注意走廊都有誰。
李光睿叫到:“岳父!”同時向樓梯走去。
康昱全本來正聚精會神的和身旁的人說話,可忽然聽到一個較爲熟悉的聲音說了一聲‘岳父,’下意識的擡起頭,就見到自己的女婿李光睿向自己走來。
康昱全親熱地說道:“賢婿也來寶安了?”
李光睿走到跟前,先對康昱全身旁的人說道:“見過谷叔叔。”然後才答應康昱全道:“岳父,我也來了。”谷家也是廣州的經商大家,勢力不次於李家和康家,平日裡見面的次數不少互相都認識。
康昱全和他聊了幾句,問道:“這次你們李家主事之人是誰,我們有話和他說。”
“就是我。”李光睿說道。
康昱全皺眉:“光耀,這種時候就不要開玩笑了,到底是誰?”
“岳父,我沒有開玩笑,就是我。”李光睿說。
康昱全一臉的狐疑,擡頭看到了白景怡,問道:“你們李家這次的主事之人真的是光耀?”
“康老爺,確實如此。”白景怡說。
康昱全和谷銘瑄對視一眼:這太不可思議了。
他們這種大家族培養繼承人都是有固定套路的。捨得子弟吃苦的,十五六歲去店裡當學徒,幹個三四年到二十歲左右安排當管賬先生,過兩年再跟在大掌櫃身邊學習幾年,之後再讓他單獨負責一個店鋪或者在一條已經成熟的商路上走貨,三十來歲成爲家族的中堅力量,負責開拓新商路或者外地當大掌櫃的。
這次寶安開海,因爲之前寶安又窮又沒什麼資源,商人很少來這裡,完全可以看做是開拓一條新的商路,他們兩個見到的廣州、惠州等地認識的商戶人家主事之人都是三四十歲的中年人,沒想到李家竟然讓李光睿來主事。
康昱全喃喃說道:“李老爺子真是太有魄力了。”
他感慨了幾句,對李光睿說道:“既然如此,我有事找你,跟我過來吧。”
李光睿說道:“岳父,可是我這還有事情沒有安排好。”
“主要是沒足夠的地方住了。我們只租住了三間房,可是我們一行有二十多人,住不下。中房和下房也都沒了。”
康昱全掃了一眼,說道:“我還租到了兩間中房,我讓夥計擠一擠,讓給你一間。”
“那多謝岳父了。”李光睿躬身行禮道。
“行了,不要這麼多禮了,快跟我過來。”康昱全說道。
李光睿吩咐白景怡將下人都安置好,跟着康昱全走了過去。
康家的人來得很早,早在楊任和張彥方剛剛來到廣東就安排了人在寶安駐守。前幾日得知寶安要正式開海的消息後馬上定下了數間屋子。所以康家的屋子極多,即使要讓給李家一間他依然可以單獨一間屋子。
他與谷銘瑄、李光睿二人走進來後,首先讓僕人端上剛剛煮好的一壺茶倒了三杯,自己端起一杯來抿了一口,對他二人笑道:“地方簡陋,只能這樣簡單的招待了。”
李光睿也不在意,雖然他們廣東人極愛喝茶還有許多講究,但事急從權不喝茶也無所謂,把手裡這杯茶喝完後問道:“岳父,到底有什麼事情?”
康昱全等谷銘瑄手裡的茶杯也空了後,說道:“有這麼兩件事。”
“首先,咱們既然都是廣州人,平日裡也什麼矛盾,這次競爭時互相之間就不要擡價了,若是某一家想要的鋪面出價已經不低了,其它人不要出價。”
李光睿點頭說道:“岳父說的是,我沒意見。”谷銘瑄也點點頭。
至於什麼叫‘出價已經不低了,’他們沒有約定,但他們三家都是三四十年的老交情了,又都是同鄉,絕不會有人違背規矩。
“其次,就是安全了。廣東一向械鬥極盛,像咱們這種做買賣的更是不知道擋住了多少人的財路,就算市舶司衙門不會坐視不理,但也未必能看護周全。所以我覺得咱們三家爲了安全將貨物放到一起看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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