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宴本來想着先暗中打探一下那個叫陸奕然的,做到知己知彼,再去替小B出頭。
但是事情的發展根本不按照她的計劃走。
跟小B平時要好的幾個小夥伴也都嗅到結婚請柬上不同尋常的氣味,聯合護士站以探病爲名去了一趟小B的家。
他們趕得不巧,小B的父母都在。
別看護士站的幾個小姑娘平時都伶牙利齒的,可是到了關鍵時刻,一個比一個小綿羊,一個比一個會裝乖巧沉默。
幸好還有護士長,她發揮護士站領導的身份,含蓄的詢問了一下小B的狀況,想要從小B母親的嘴裡套出一些她突然要結婚的真正緣由。
但小B的父母是個老江湖,問話答的滴水不漏,把小B從小到大的囧事都講了一遍,就是不提她這次驚天動地結婚的事。
護士長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稍微問的直接了一點,小B的父母便瞬間甩出一張冷臉:“結婚的時候你們來就是了,問那麼多幹嘛?”
堵的護士站半天沒緩過來勁兒。
大家一看這情形,更加判斷小B結婚非比尋常,但礙於人家父母的臉面,他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坐了約莫十分鐘,氣氛尷尬了五分鐘後,護士長便攜護士站的小夥伴告別。
讓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從護士長他們過去探望就一直閉門不見的小B突然打開了房門,披頭散髮的衝了出去,哭着喊着要跳樓!
這可把在場的人驚呆了,小B的父母一邊打110聯繫安全措施以防萬一,一邊怕醜事外揚的把護士長他們往門外轟。
護士長他們遠遠的看着如精神病人一樣的小B撒潑哭鬧,有心而力不足,相互對視一眼,黯然的離去。
這是人家的家事,他們又能怎麼辦?
據可靠消息稱,小B沒有跳樓成功,被她的父親一巴掌打暈了。
他們父母趁着她暈過去的空當,把她五花大綁的綁了起來,場面甚是血腥。
傳謠者說的有鼻子有眼,大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現在醫院裡都流傳着小B被家暴,她馬上要結婚的事竟然被忽視了下來。
“多機靈的一個小姑娘,沒想到弄成這樣!”
在茶水間,護士長跟蘇宴說起小B,很是唏噓。
唏噓完以後,靠近蘇宴,壓低聲音說:“聽人說小B未婚先孕,所以她父母才這麼生氣!”
蘇宴看她一眼,握着紙杯沒有吭聲。
她覺得這件事不能再耽擱下去,再耽擱下去,說不定小B真能從樓上跳下去。
本來計劃着跟元奇合計合計再去找陸奕然,畢竟他們都認識,做起思想工作起來比較方便。
可是她給元奇打了三個電話,他都沒接,打到第四個,他的助手接了,說元奇正在實驗室做實驗,不方便接電話。
蘇宴等不及,便單槍匹馬的去找陸奕然了。
其實當盛朗熙的女人有時候也挺好的,就像現在,她不過給他的特助偷偷的打了一個電話,半個小時沒到,有關陸奕然的所有資料就都發到她的手機裡。
蘇宴邊看邊嘖嘖稱讚,別看這陸奕然年紀不大,卻H市體育界的風雲人物,他是一名游泳運動員,曾經代表國家出去比賽,拿過許多大獎。
還沒見到人,蘇宴就開始難辦了,像陸奕然這麼一個對國家對人民有功的人,她實在不該去拆散他的姻緣。
但是想想苦情的賽爾,可憐的小B,她咬了咬牙,準備豁出去當一回壞人。
以爲會少不了一頓脣槍舌戰,可是當那個面容俊朗,身形矯健的男人坐在她的對面時,她提前準備好各種激烈言辭像是風一樣消失的乾乾淨淨。
蘇宴約陸奕然見面的是體育中心的一家咖啡廳,陸奕然見到蘇宴,先是怔了一下,然後笑容如三月春風一般徐徐刮過:“我知道你,你叫蘇宴,是當今總統的戀人,小B的同事,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蘇宴傻子一般反問。
侍者端上來了甜點,陸奕然朝侍者擺了擺手,示意放到蘇宴的那邊:“以前經常在報紙上看到過你,說實話,我還把你當做過偶像!”
他這麼一說,蘇宴在心裡準備的那些罵他的話更是一句說不出來,她尷尬的笑了笑,動作僵硬的撩了一下頭髮:“以前紅過,現在過氣了!”
陸奕然的話不多,但他每說一句話,都能說到人的心坎裡,讓人聽了心裡甜絲絲的。
蘇宴跟他聊了快半個小時還沒能切入正題,這可把蘇宴急壞了,一邊罵自己太耳根子太軟,對方隨隨便便幾句話就能把她聊的不能自已,一邊給自己鼓勁兒不能再沉溺在對方如春風拂面的笑容裡,要趕快振作起來。
就在蘇宴急的如熱鍋上螞蟻,不知該如何展開下面的話題時,陸奕然輕抿了一口咖啡,淡笑着開口:“蘇小姐找我什麼事,不會就找我喝茶聊天吧?我是沒事,反正今天休息,就怕蘇小姐醉翁之意不在酒,誤了你的正事!”
蘇宴一邊陪笑着說沒事沒事我也沒事,一邊暗罵陸奕然腹黑,他今天休息,敢情她就是個陪聊的!
蘇宴這才覺出陸奕然的手段之處,收拾收拾鬆散的情緒,把戰鬥的積極性重新調動起來。
“既然你都問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不好意思了,我今天過來呢,主要是勸你放棄小B,讓你別跟她結婚!”
陸奕然沒有絲毫驚訝的樣子讓蘇宴狠狠的鄙視了自己一下,如此道行之高的男人,她竟然把他當成小綿羊一樣來對待。真是白瞎混了社會這些年。
陸奕然淡笑着看了蘇宴一眼:“我尊蘇小姐爲偶像,以爲你會跟我一個立場。”
“這不是立場不立場的問題,這是兩個人感情的問題,因爲你們的婚事,小B很煩惱,她都氣的要跳樓知道嗎?強扭的瓜不甜,你條件這麼好,長的又這麼帥,沒有小B也會找到更好的姑娘,何必非要在小B身上吊死呢,關鍵是她又不喜歡你!”
陸奕然的眼神逐漸暗了下來,他靠在藤條編制的椅子上,眼神漆漆的看着蘇宴:“我以爲蘇小姐跟我一樣是個懂感情懂生活的人,今日一見,原來你跟那些滿口說愛卻不知愛爲何物的白癡沒什麼差別!”
“你!”
蘇宴氣的差點跳起來,她真是眼瞎了,纔會說這男人彬彬有禮,風度翩翩。
陸奕然冷冷勾了一下脣角:“不說小B懷沒懷我的孩子,就說我喜歡了她十年,默默對她好了十年,這種感情沒體會過,你就沒權利對我的事指手畫腳!”
他看着蘇宴頓了頓,接着說:“我知道你們跟那個叫什麼賽爾的認識,在情感上會朝向他那一邊。但是你仔細想想,小B最後會跟那個男人結婚嗎?先不說那個男人家在什麼自治區什麼少數民族,就說兩家的經濟狀況,小B的父母會讓自己的獨生女嫁到那麼遠的地方受苦麼?從小嬌生慣養的小B能適應那裡的生活麼?退卻了季愛情的激情,開始兩個人的柴米油鹽的時候,你讓連個方便麪都不會煮的小B怎麼應對?”
本來準備爲賽爾爭取一下的蘇宴,聽了陸奕然的話沉默了。
是啊,大小姐小B真要跟了賽爾,她一定過不慣那裡的生活的,可是陸奕然下面的話還是刺痛了蘇宴,他說:“何況小B也沒想過跟那個男人結婚,她愛玩,那個男人又是她沒見過的類型,覺得新鮮,不過是給自己的感情履歷添一筆經驗。”
“你……你憑什麼這麼說小B?”
陸奕然冷哼一聲:“憑我跟她從小一起長大,憑我比你瞭解她!”
兩個人的眼神劍拔弩張的對視了幾秒,陸奕然輕嘆一聲,轉了目光:“我也不想這麼逼小B,但是她年紀不小了,也該收收心了。與其讓她跟那個男人分手後換成另外一個男朋友,還不如就此我接手,不是我說她,她跟人談戀愛可以,但是結婚過日子……呵,除了我能忍受得了她,沒有其他男人能受得了!”
這麼自負的言論,蘇宴本該牴觸的,但是她牴觸不來,反而有些感動。
陸奕然愛小B得愛多深,才能自信說出“除了我能忍受得了她沒有其他男人能受得了”這種話?
蘇宴驀地發現,陸奕然在感情上,竟然跟蕭慕錦有些像,都是那麼自大,都是那麼深情。
“我也不瞞你,小B懷孕是我一手計劃的,我也是沒辦法,我總不能看着她一次次誤入歧途,最後落個晚景淒涼的下場。另一方面也來自我這方面的壓力,我父母不喜歡小B,他們可以把她當乾女兒寵,但是卻不能當兒媳婦,最近他們一直在給我物色結婚對象,我是真怕這輩子錯過了最愛的女人,才……才……蘇小姐你說小B可憐壓力大,難道我就不可憐不壓力大麼,爲了我這個損招,我父母差點跟我斷絕關係,幸虧我外公外婆出面才壓了下來,我愛小B,這輩子都要跟她在一起,不管她同不同意,不管其他人同不同意,我就是要跟她在一起!”
蘇宴從咖啡館出來,外面天空暗沉,鉛色的烏雲壓的天色恍若傍晚。
天氣預報說今天會有零星小雪,也不知道下不下。
蘇宴裹緊了衣服,目送陸奕然回了對面的體育館。
她在咖啡館門口站了一會兒,雙手放在脣邊哈了一口熱氣,從兜裡掏出手機:“喂,賽爾,我是蘇宴,有時間出來見個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