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拾肆

Baby

I\'m dancing in the dark

with you between my arms.

——

變種人?

又一個變種人?

格瑞希重新看向那個女孩——紅色光芒若隱若現,像閃爍的電流一樣纏繞在她的指尖,原來這就是她的能力。那直升機上面的人,格瑞希勉強擡頭,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孔——是之前剛來過的哨兵特勤處的查理.戴維斯,看上去他正是發佈指令的那個人。

但這對於她來說真是太倒黴了,三方都是她沒法信任的人,她卡在中間,不知如何是好。

“你看見和我一起吃飯那個男孩了麼?”她再次想起本該在這裡的、她唯一信任的人,於是問了問站在她前面的蜘蛛人“棕色頭髮那個。”

“他…呃…”超級英雄結巴了,半晌才猶豫着說:“他順着消防梯逃跑了。”

“該死!”格瑞希頓時產生了一種被背叛的火冒三丈。

“呃…”於是超級英雄開始搜腸刮肚地想着措辭“如果我說他是在確認你安全之後才逃跑的,你會不會…”

“不會!”格瑞希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接着擡頭對那架直升機用力地喊着“Hey!救我上去!”

大聲喊話讓她嗆了一肚子風,那位超級英雄又好心地說:“要不我幫你喊吧。”

說着他就這麼實踐起來了——

“救她上去!”那男孩邊喊邊揮動手臂,試圖吸引飛機上的人的注意力“這兒交給我就行,你們對付不了她…”

“重複一遍!變種人,立刻束手就擒!”直升機上沒有人在意他的想法。

而那位變種人看上去也擺出了防禦的架勢。

超級英雄看上去可憐巴巴的。

“你們什麼毛病!”格瑞希忍不住了,衝着直升機尖叫道“救我上去有那麼難理解嗎?或者幫我聯繫哈利.奧斯本?…”

可是還沒等她說完話,機關槍掃射的聲音就代替了回答。

“Take care!”蜘蛛男孩敏捷地把她撲倒在一旁。

裝潢華麗的空中餐廳被這陣密集的機槍聲毀了一半,餐具、花瓶、水晶燈——所有精緻華美的裝飾品全部應聲而碎,殘片下大雨似的噼裡啪啦砸在格瑞希臉旁。超級英雄很有救人經驗地護住她的後腦,嚴嚴實實地她遮在自己身下。

“OK…Ok,沒問題,我能保護你。”他自言自語着。

而站在他們不遠處的變種人女孩操縱着她的紅色光芒,把那些射向她的子彈凝聚在一起換了一個方向,一發不落地換給了直升機,乒乒乓乓地砸在鋼鐵外殼上。

“把那個放下去!”格瑞希聽到查理.戴維斯在直升機上大喊着。

就不該相信他!

她現在感到強烈的後悔。

在這之後直升機上安靜了不到十秒,接着許多炮彈似的黑色圓球被扔了下來,它們落地之後展開變成機械昆蟲一樣的東西,一個兩個向着變種人女孩包圍過去。

那女孩一開始還能遊刃有餘,可是抵不過它們數量衆多,漸漸開始寡不敵衆,再加上那個東西不知道是什麼秘密武器,似乎能剋制她的變種能力,不一會兒她就被縛住手腳。

“你就待在這兒!”蜘蛛男孩着急了,他把格瑞希安頓在一個角落,轉身就要去幫忙那個變種人女孩。

“爲什麼!”格瑞希伸手去抓住他,少年特有的骨骼感一下讓她想起之前剛剛握過的那隻手,讓她一瞬間的晃神。

“瑞…勞倫特小姐…”那男孩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相信我,她被抓住絕對會出事的。”

“可她…剛剛想要傷害我…”

格瑞希只能愣愣地看着他的身影越跑越遠。

“這可真是大事不妙。”

身邊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格瑞希嚇了一跳,她瞬間抓起手邊一把叉子甩過去,卻被人一下捏住了手腕:“又見面了,勞倫特小姐。”

“放手!”格瑞希用力抽回了手。

那位帶着護目鏡的銀髮男孩歪了歪脣角,又露出了那一對淺淺的迷人酒窩,他和格瑞希一起蹲在那個小角落裡觀察着戰況。也沒過那麼一小會兒,他就平靜地戴上了護目鏡,隔着兩個透明鏡片,他轉過頭認真地看向格瑞希。

“你要幹什麼?”格瑞希被盯得發毛。

那男孩突然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只是在格瑞希面前慢慢、慢慢攤開他緊握的手掌——

裡面空空如也。

格瑞希又重新看向那個男孩,那男孩——大概叫皮特羅什麼的,也同樣認真地盯着她。

半晌他才說:“借點運氣。”

“滾!”格瑞希火大地一把打開他的手掌。

那男孩才又笑了,他得意地挑挑眉,擡手調整了兩下護目鏡,然後就像上次那樣,一瞬間的功夫就從格瑞希眼前消失了。

他加入了混戰,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他很快就拆掉了那些討人厭的特殊武器,抱起困在其中的變種人女孩,一眨眼的時間又消失了。

“W..What?”蜘蛛男孩扔掉手裡被拆壞的武器零件,目瞪口呆地看着剛纔那女孩站過的地方。

“檢測到兩個變種人。”直升機上有人這麼喊。

“閉嘴!”回答他的是怒不可遏的查理.戴維斯“我還看不到嗎?把特製1-27投下去。”

“可是…”

“投下去!”他的命令下得十分堅決,讓格瑞希隱隱有些不安。

“瑞齊!”不遠處的蜘蛛男孩再次向她跑來。

可是還沒等他跑近,那枚特殊武器已經從直升飛機上落了下來,瞬間在他們中間的餐廳空地中炸開,格瑞希只感覺到身下的大樓一陣顫抖,接着爆炸產生的很強的氣浪一下把她掀出去很遠。

這股氣浪就像是能洗滌一切的光波,讓格瑞希的腦子裡只剩下尖銳的嗡嗡聲,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地板上翻滾了幾圈,等她稍微有點意識的時候,她只看到自己周圍的一切都在燃燒,她躺在一大片碎玻璃中間,搖搖欲墜。

這可是五十層的大廈樓頂——意識到這一點的格瑞希瞬間開始驚慌失措。她想穩住自己不斷下滑的身體,卻發現傾角太大,她正和那些桌椅一起慢慢滑向大廈的邊緣。

“Spiderman?!”她現在顧不上和那位超級英雄的隔閡,失聲尖叫道:“幫我!”

“瑞齊…”

萬幸的是,那個蜘蛛男孩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看上去他傷得也不輕,一條手臂上傷痕累累。但大概是超級英雄的職業道德,還是讓他不顧一切地朝格瑞希的方向趕過來,在最後一刻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卻在慣性地作用下和她一起往下掉。

“我抓住了…我抓住了。”他伸手向上握住離他最近的一條銀色護欄,又低頭看着格瑞希鬆了一口氣“我也抓住你了。”

然而從他手臂傷口上淌下來的血跡,滑過他們緊握在一起的雙手,一滴滴砸在格瑞希臉頰上,還有更多的順着格瑞希的手臂滑下來。

更別說爆炸產生的火舌正一點點向他們侵蝕過來。

“God…”格瑞希低頭看了看身下,整棟大廈都在燃燒,吹上來的熱風掀動着她的裙角,這時候她眼裡再沒有什麼美景,只有讓人心驚膽戰的五十層樓高度,摔下去肯定會粉身碎骨。

她只能擡頭看,看着從自己手臂上蜿蜒而下的血跡,又看向蜘蛛男孩繃緊的右手。

直升飛機盤旋在他們周圍的高空,可是它們打下的探照燈光沒有一束落在他們身上,它們還在四處搜尋着變種人的下落。

那條銀色護欄承受不了兩個人的重量,正發出吱呀吱呀的抗議,而且火舌已經露出了一個小頭,還在不停舔舐着護欄的另一端,格瑞希不敢想象超級英雄手下的熱度,可是那個男孩不由分說地握着她的手腕,力道大的幾乎讓她脫臼。

“如果你鬆手了…”格瑞希咬咬牙,看着那男孩說:“我不會怪你的。”、

“我不會鬆手!”他轉動了一下腦袋,不可思議地瞪了格瑞希一眼,火光照亮了他半邊面具,看上去悲壯又堅毅。

這時護欄又鬆動了一次,他們兩個也瞬間跟着下落了一段距離,格瑞希頓時感覺腳下更熱了。

“God…我們怎麼辦?”格瑞希擡頭問他。

“沒關係…”他看上去有些累了,斷斷續續地說:“我已經聯繫了斯塔克先生,他很快就會來。”

“可我怕我們堅持不到那時候…”格瑞希看着腳下的火舌晃動着,幾乎張開大口要把她吞噬進去。

而就在這時,噩夢成真似的,那根護欄終於不堪重負,從中間斷成兩截,格瑞希看着自己向火光中墜去,只是蜘蛛男孩拼盡全力收了手臂,拉着她裹進自己懷裡,炙熱的感覺撲面而來,兩個人翻滾着穿過那一片火海。

格瑞希感覺自己正在飛速地下墜,但五臟六腑都被留在了高空似的,她的身體裡好像什麼都沒有了,甚至感覺不到心臟的跳動。而這種下墜似乎沒有止境,周圍都是滾燙的空氣,讓人無法呼吸,這時他們又猛地停住了。

遺落的器官彷彿又一頭全部扎回她的身體裡,格瑞希覺得自己快吐了。

蛛絲蕩了幾下,蜘蛛男孩攬着她再次停在半空中,他的緊身衣是滾燙的,還有好幾處都冒起了煙,格瑞希小幅度地拍了拍他身上還起火的地方,想擡頭謝謝他幫助自己這次劫後餘生時,卻猛地愣住了。

那男孩的面具從後頸處被火焰吞噬了一小半,正好露出一小撮被燒糊的棕色捲髮,還有他的臉旁的輪廓,以及他的嘴脣,這些——格瑞希幾乎看過無數遍。

“Pete?”她有些難以置信地叫出他的名字“PeterPeter Parker?”

蜘蛛男孩很明顯地僵硬了一下,卻飛快地否認道:“你在說什麼?我不認識你說的那個人。”

是的。

她認識的彼得.帕克根本沒有勇氣做這些事。

可是,這些面具下裸露出來的部分,都太熟悉了…

她忍不住伸手去掀那男孩的面具。

“小姐,愉快的夜晚結束了。”

然而在她馬上就能得到答案的時刻,冷酷的機械音打斷了她的動作,金紅雙色的鐵人憑着腳下的推動器,穩穩地停在他們面前。

“Kid,你做得很好。”那位大名鼎鼎的鋼鐵俠把格瑞希從蜘蛛男孩手裡接過,再要去接男孩時,他卻拼着最後一點力氣拒絕了。

“斯塔克先生,我不能…”他在格瑞希的目光下把頭偏向一邊“我得走了。”

“明白了。”男孩口中的斯塔克先生爽快地答應下來,伸手在他背上安裝了一個金紅色的小玩意,點了兩下,那東西飛快地展開成一個小型推進器,帶着男孩飛向不知名的目的地。

“等等…!”

“嗯-嗯”鐵人攔住她伸出的手臂,帶着她緩緩下落“不是真相時間,有人還在等你。”

而隨着地面越來越近,她這纔看清——不顧隨時都有東西會砸下來的危險,一直站在燃燒着的大廈樓下擡頭向上關注她情況的,正是那位決定對她一切保密的先生——哈利.奧斯本。

“有什麼話就對他說。”鐵人送她剛一落地,就立刻放開了手以示清白,她看着哈利不顧一切跑過來,抱住她的那一刻,她那些害怕生死一瞬的眼淚才全部落下來。

“God…”她的男朋友幾乎咬牙切齒地喃喃了幾聲上帝,抱着她的力氣才漸漸鬆懈下來。

他們親密得就像之前什麼都沒發生過。

“可怕的情侶時間…”格瑞希聽到站在自己身後的鐵人嘟囔着抱怨了一句,接着他啓動了腳下的推進器,瞬間飛向高空。

“哈利…”她鬆開那個人的擁抱,不敢想自己現在在他眼中是什麼樣子,她觸目所及——自己身上全是黑色的煙塵,身上的裙子也佈滿大片的焦黑,經歷了火災之後她甚至不確定自己的眉毛還在不在。

她低頭躲了躲那人的目光,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才重新擡起頭,決定先把自己的猜測告訴哈利。

“彼得是蜘蛛俠…”她又不確定地搖搖頭,抿了抿脣說:“我覺得…我覺得他是。”

可那人只是看着她沉默了。

這樣的沉默讓格瑞希更加開始懷疑自己猜測的準確性,她低着頭回憶面罩下裸露出的那一部分,慢慢和彼得的臉龐嚴絲合縫。應該就是他沒錯,正當格瑞希堅定了自己的信心時,那個人卻開口了。

“不會的”他說。

“彼得不是蜘蛛俠。”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