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者嘆道:“唉,聽說他們是刺殺張侍郎的刺客同黨。前幾天,張侍郎在自己府上被人暗殺了。唉,張天漸張侍郎,那可是皇上剛剛欽點的正三品哪!唉,現在人心惶惶啊,鬧得是。”
沈日鳴見高臺上那幾個囚犯耷拉着頭,長長的頭髮一綹一綹垂在肩膀兩邊,沒精打采,毫無生氣,怎麼都想象不出來,那是刺客的同黨。“會不會抓錯人了呀?他們像那窮兇極惡的刺客嗎?”
老者聽她如此說,一面嘆氣,一面搖搖頭道:“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刺客的臉上又沒有刺字,誰看得出來呢!唉,真是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
沈日鳴心中並不贊同他的觀點,道:“我聽說張侍郎是被一把霜天劍殺死的,老伯可有聽說過此事?”她早些時候就聽說了張侍郎的命案,據說,那刺客是用一柄霜天劍,抹了張侍郎的脖子,手段非常殘忍,出手又準又凌厲。
“霜天劍?”老者頓時露出驚訝的表情,一面又納悶地喃喃自語道,“老夫好像在何處聽說過,據說那是一柄非常罕見的好劍……”沈日鳴一聽頓時就來了興致,“罕見的好劍?老伯,你快仔細想想!”
那老者到底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悶着頭想了好一陣就是想不起來,眼神這麼一晃,目光定在了沈日鳴手上抓的佩劍上,佩劍上的瑪瑙正閃爍着漂亮的光芒,“咦,這位小郎君,你手上不正有一把好劍嗎?”
沈日鳴未解他何以突然轉移話題,卻聽那老者說道:“你不是劍客麼?應該對劍的瞭解比老夫清楚啊。”
這把佩劍雖說裝飾美觀奪目,卻實在談不上是一把好劍,頂多就是充充門面罷了!沈日鳴心虛,面上不自覺一熱,訕訕地無言以對,她突然想起林峰,轉頭一看,只見四周俱是黑壓壓的圍觀百姓,林峰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就被淹沒在人海里了。
圍觀的人羣越來越多。沈日鳴好
不容易才擠出人羣,只聽高臺上有人大聲叫道:“時辰已到,行刑!”緊接着就是處斬犯人的聲音了。半路上丟了林峰,雖說是被動帶他出來的,沈日鳴心裡卻不知爲何着起急來,在人海之中不斷搜尋林峰的身影,也顧不上繼續看熱鬧了。
找了一會兒,都不見林峰的蹤影,她忍不住跺腳咒罵道:“這個木頭人!讓我找到你,看我怎麼揍你!”
約莫又過了一刻鐘時間,高臺上只剩下空落落的臺子,犯人的屍體和刑具被金吾衛收拾了去,並有人擡來清水開始沖洗場地。
沈日鳴聞見空氣中那一絲絲的腥羶味,心中很覺不是滋味,她繞着菜市口走了幾圈,都不見林峰的身影,心想那個笨蛋找不到自己,總該懂得自己走回鏢局去,這般想着,連逛街購物的一點興趣也掃光了,順着寬大的街市往回行去。經此遭遇後,沈日鳴原本想要果腹的慾望,也完全沒有了。
拐過一條街道,就是明揚大街。沈日鳴嘆一口氣,再次咒罵道:“木頭人!笨蛋!跑哪去了,讓人擔心,氣死我了……”她一路回來,已是罵了許久,這時候已經是有氣無力狀。誰想這時居然有人真的應了她!
“三娘子,我在這……”
聽得那氣若游絲的聲音,沈日鳴頓時停住腳步,往四周看了看——路過的行人,擺攤的檔口,嗯,還有街道,以及街道兩旁的弄堂,甚至一眼就能望見的犄角旮旯——可是,並不見林峰的身影呀!但剛剛明明就是林峰的聲音啊。她疑惑地到處張望,忽然直覺對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慌忙叫道:“林峰,你在哪裡?你別嚇我行不?”
“我在這裡……”只見林峰靠在一面牆上,臉色有點發白,手裡還抱着一堆商品,只騰出一隻手來朝自己搖動。沈日鳴一眼見到,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他面前,把他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發現他安然無恙後,呼出一大口氣,猛地
拍了他一把:“嚇死人了!沒事你不會在原地等我呀,害我白白擔心,找了你半天!”
沈日鳴一面說着,一面伸手拉起林峰,卻聽林峰吞吞吐吐的道:“抱歉,我沒有完全保住,你買回來的東西……這些、這些是我,後面搶回來的。”
“什麼?!”
沈日鳴兩手分別捋起衣袖的管子,雙眼大睜,臉上氣憤憤的,“你什麼意思?”
林峰像被她完全嚇住,張口結舌。沈日鳴見他如此神情,立刻醒悟:是自己太着急,嚇着林峰了,她後退一步,擺擺手道:“我不是指你,我是問你,這到底怎麼回事?”
林峰便把他在菜市口的遭遇說了一遍。沈日鳴聽了後咬牙切齒,腮幫子鼓鼓的,“丫丫的,瞎了他的狗眼!居然敢來打本姑娘的主意,簡直不知死活!”
林峰見她挽起衣袖不說,還將佩劍也拔了出來,陽光照射下,只見金光閃閃,卻是貨真價實的真劍,臉色頓時大駭,慌忙上去幾步拽住沈日鳴的衣袖道:“三娘子,你要去哪裡?”
沈日鳴甩開林峰的手,揚起寶劍,憤憤然道:“我要取回那些東西。敢打本姑娘的主意,真是不知死活!”說時,朝着另一條拐角的街巷衝去。那是明揚街道通往另一條街道的捷徑,可以經由此處抄近道通向菜市口。林峰一下沒有拽住她,只得在後面叫道:“哎,那我呢,我怎麼辦?”沈日鳴頭也不回的道:“你自便!”
“三娘子,又碰上何事了,如此着急?”沈日鳴本是要奔去菜市口追壞蛋的,聽見有人叫自己,便停下腳步,側過頭來,看到了對方,忽然眼珠子一轉,道:“歪歪,有樁買賣你想做不想做?”
那成日在明揚大街乞討的小叫花子,名叫歪歪,那日夥同沈日鳴暴打張媒婆的,便是此人。一聽說三娘子有好事情要關照自己,歪歪連忙點頭,喜上眉梢道:“三娘子請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