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話題時,韓梓桐先是反問了王澤海一句:“我一向不信鬼神命理之說,但這次,你找了周老闆兩人,卻又同時請我幫忙,知道我爲什麼會答應嗎?”
王澤海搖了搖頭。
一個從來不相信鬼神命理之說的人,你告訴他,要在一個神棍的指導下去尋找屍體,並且邀請她同去。正常的情況,這人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因爲她不相信,所以也根本不認爲會成功。
那麼,韓梓桐卻爲什麼答應呢?
她這一個問題,引的我也跟着好奇起來。這讓我不禁想到了韓梓桐一路的表現,我們進入古爾班通古特後,遇到的古怪之事不少,周玄業和譚刃,也多次使用一些秘術法門。而韓梓桐當時的表現,細細回想起來,卻有些太過於平靜了。
如果一個從來不相信鬼神之說、玄門秘術的人,在親眼看到這些東西后,世界觀被顛覆,認知被刷新,怎麼着反應也不該那麼平靜吧?這一點明顯不正常,而我之前竟然沒有留意到。
見我兩搖頭,韓梓桐便接着道:“那是因爲,我經歷過一些很古怪的事情,所以不得不信而已。”
緊接着,她開始講起了一段離奇的往事。
故事真的特別狗血,但當故事不是故事,而成爲真實發生過的事情時,就一點兒都不會讓人覺得狗血,只會讓人扼腕嘆息,不勝唏噓。
四年前,也就是2008年,四川地震。
韓梓桐作爲地質方面的專家,也到了災區,爲救援進行地質預測。
她所去的地方,是離震源中心汶川較遠的一個村鎮,那個地方,鎮上都是磚房,災情到不是很嚴重,而當地人則告訴救援隊,在鎮子對面的一座山後面,還有一個村子。
由於沒有通公路,所以那個村子十分貧窮和落後,至今都還點着煤油燈,用的起蠟燭的人家都不多。那裡的房屋,都是過去的泥巴木頭房子,根本不抗震,估計損失慘重。
不過目前還沒有救援隊進入過那個村子,也不知情況怎麼樣,死沒死人。
打聽到這一情況,總隊當即劃分了一小隊救援隊,組成了一個小組,連同韓梓桐在類,一行七人進入山裡。由於地震和前不久的暴雨,那座未經開發的原始大山非常難行。
衆人白天出發,一直到了晚上,才真正的進入了那個村子裡。
村子非常小,很破敗,房屋也歪歪斜斜,但完全倒塌的卻並不多。村子周圍雜草叢生,似乎根本沒有人居住的模樣。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那老鄉記錯了?沒準兒這村子的人,早就走出大山生活了,這地方,應該是一片老村落的遺址吧?
而就在衆人疑惑之時,其中一間老房子裡,卻忽然亮起了光。
是那種不甚清晰的煤油燈的光,昏黃而微弱,但在被黑暗籠罩的老村落裡,卻顯得難以忽略。衆人面面相覷,立刻朝着那間房走去。還沒靠近,門房就從內部打開了,一個年輕人,舉着一個煤油燈,從裡面走出來。
他走出來的一瞬間,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短暫的驚愕中。
這個年輕人,穿的還是過去的那種老式的麻木長衫,布是藍色的,老舊,但還挺乾淨的,帶着一種古樸的感覺。年輕人約摸二十歲出頭,短髮,麪皮長得挺周正,橘黃的火光印在臉上,讓寒冷的山裡,突然升出了一種溫暖的感覺。
韓梓桐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她是個很優秀的女人,由於熱愛地質事業,經常到處跑,所以一直還沒找到伴兒,這個突然其來的,帶着濃濃古意的年輕人,竟然讓她有種心頭一跳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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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認出了他們,確切的說,是認出了軍服,他笑道:“是解放軍同志啊,快進來。”他將衆人讓進房屋裡。
屋子非常簡陋,中間有個火塘,架着一支銅茶壺燒水,房間的四壁,被薰的發黑。
衆人一進去,年輕人忙拾柴禾燒茶,韓梓桐回過神來,忙道:“不用忙了,我們是救援隊的,來接你們下山避難,收拾收拾就走,不多留。”
年輕人呆了一下,用一種老氣橫秋的語氣說:“遠道而來的客人,一定要喝茶的,解放軍不能怠慢。”最後這一句話,讓披風帶雨,一直在救災線上的六名軍人感到很窩心。
領隊的軍人叫楊雲開,聞言道:“小兄弟不麻煩,這是我們該做的。對了,這村裡有幾口人?”村子破落,想來人口應該不多。
年輕人道:“村裡就我和我奶奶,其餘人很早之前就搬走了。”
韓梓桐道:“那你奶奶呢?”
年輕人答說在後屋睡覺,他說這話的時候,似乎遲疑了一下。
楊雲開立刻道:“那趕緊叫老人家起來,收拾收拾東西好下山,你們住在這地方太危險了。”地震加暴雨,往往還伴隨着泥石流和山體塌方,一個老人和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住在這地方,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誰知說完,那年輕人卻推辭起來:“我們住在這裡挺好的,也沒有感覺到地震,不用麻煩了,奶奶躺在牀上,不能動。”
韓梓桐一聽,以爲是老人家癱瘓了一類的,不由得對這個年輕人大加讚賞。以年輕人的年紀,不該窩在這山裡的,而他一直留在這兒,恐怕就是爲了照顧自己的奶奶,實在是孝順。
於是一行人和韓梓桐,都開始勸導起來,但年輕人卻很執拗,不肯下山,正勸到一半時,黑暗的大山裡,忽然響起了一聲驚雷,門外驟然一亮,一道刺目的閃電劃過,將天地間瞬間照的透亮,又瞬間黑暗下去。
緊接着,豆大的雨從天空中砸了下來,雨勢大的驚人,手電筒往外打去,密密麻麻的雨幕,將視線阻隔的模糊一片。
這樣的天氣還怎麼下山?
衆人頓時急了起來,那個年輕人卻如釋重負的笑了笑,這個小舉動被韓梓桐察覺到了,韓梓桐覺得有些好笑,心想這年輕人,說起話來老氣橫秋,跟個七老八十的老人家一樣,沒想到性格卻還跟個小孩兒差不多。
年輕人一見走不了,順勢就說:“夜黑雨急,大家今晚就在我家住一晚上把,寒舍簡陋,還請不要見怪。”
韓梓桐聽到他文縐縐又老氣的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年輕人頓時尷尬的撓了撓頭。
那時候,韓梓桐還沒有面癱的毛病。
由於房屋不大,因此當晚,衆人打的地鋪。年輕人的奶奶睡裡屋,沒有露過面。他將自己的牀讓給了韓梓桐,自己則跟隨行的軍人一起睡地上。
被子有種潮乎乎的感覺,韓梓桐認牀,有些睡不着,睡着了也睡不深,翻來覆去的。
半夜裡,模模糊糊間,她聽到似乎有人在說話,彷彿怕被人聽到似的,聲音壓的很低,如同蚊蠅嗡嗡作響。韓梓桐本來就沒有深睡,大半夜又聽到人竊竊私語,頓時就醒了。
醒來時周圍很黑,一盞燈都沒有,外間屋裡的解放軍睡的很熟,那都是一批年輕的士兵,一直參與救災工作,很久沒有正經休息過了。如果不是今晚這場突如其來的山雨,他們根本就沒有長時間休息的機會。
黑暗中,那竊竊私語的聲音更清晰起來了,韓梓桐那會兒不信鬼神,所以沒有多想,只是好奇,這麼大半夜是誰在說話?莫非是那年輕人和他奶奶?
這麼大的事,祖孫倆商議一下也是應該的,不如自己去遊說一番?
這麼一想,韓梓桐便朝着聲音傳來的裡屋而去。
她家教良好,走路向來聲音很小,所以走到門口時,裡面的人也沒發現。
裡屋點着煤油燈,年輕人正對着牀上的人說話,韓梓桐順着去,牀上微微隆起,應該就是年輕人的奶奶。
韓梓桐故意弄大了聲音,提醒二人有人來了。
年輕人聽到動靜,猛地回過了頭,神色顯得十分慌張。
難道是自己突然出現,所以嚇到他了?
韓梓桐於是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