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在北雲晚的休息室待了不短的時間。
她看了兩次時間,道:“就這麼一件事,放心吧,樑冰如果真能對我怎麼樣,也不用這麼急着嫁個老頭子當靠山。”
說着拿了包起身,“我先走了,還有事。”
宮池奕倚在窗戶邊,看了看聿崢。
她已經開門出去了。
“不留?”宮池奕這才略微挑眉,薄脣扯了扯,“愛就愛,你這麼悶着把她北雲晚熬成八十歲老太婆也成不了你的女人。”
聿崢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總算繃不住身上的傷了,走過去坐在她的牀上,問,“餘楊也出事了?”
宮池奕點頭,雙手別在兜裡,眉峰微微攏起,“安安說,樑冰訂婚宴上好像看到古瑛了。”
聿崢一手按着腰腹,濃眉皺起,“確定?”
“不定。”宮池奕薄脣微動,“但最近出了不少事,能這麼大範圍弄出動靜的人,不多。”
可那人,明明是顧吻安的外公親手解決了的,總不能,面對害死女兒的罪魁禍首,老爺子還放水了?
“這事慢慢查。”宮池奕走了過去,“至少得等你們康復,安安有孕,我現在抽不開身。”
又看了看聿崢,墨眸幾許斟酌,片刻才道:“北雲晚被人跟蹤過,估計她也不會跟你說。”
果然,聿崢毫不知情,所以擰了眉,又抿着脣。
半晌,才擡頭:“我們的事,她一概不知,沒理由牽扯到她。”
宮池奕挑了挑眉,“我也這麼說,至於其他的,北雲晚沾了多少男人,惹了多少女人妒忌,你可能比我清楚一些,你自個兒想想是哪個方面。”
拍了拍聿崢的肩,“這次的事,我的位子是保住了,但讓你們受累,改天我請一頓。”
聿崢只動了動嘴角,“顧好你的女人吧。”
出了門,宮池奕又看了他,“仔細養兩天吧。”走了兩步,又道:“北雲晚最近請假,除了來看樑冰,平時應該不會來。”
所以,要找她,直接去她家。
聿崢沒說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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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歌帶了禮物到香堤岸看吻安的時候,雖然還是喜歡淡笑着跟人說話,但整個人少了些以往的清爽和瀟灑。
吻安能理解她的心情,家裡沒有父母,唯一的哥哥還在病牀上,應該跟她當初只剩爺爺是一樣的。
“機票定了?”吻安儘量笑着,說話輕快一些。
餘歌笑了笑,抿了一口溫水,“嗯,明天晚上的,可能要好久纔回來一次呢,所以過來看看你!”
好幾次餘歌看了她微微攏起的肚子,才笑了笑,透着淡淡的羨慕,“顧小姐真幸福。”
吻安低眉,一手撫在腹部,只能應下,又開着玩笑,“東里的父母是老來得子,那麼喜歡你,說不定你們也快了呢。”
餘歌這才挑了挑眉,“你的朋友你還不瞭解,東里不像想結婚的人。”
然後自我調侃,“我跟他,說過的話應該一共沒超過五十句?”
這讓吻安略微詫異,“東里到墨爾本好幾個月了,那個項目怎麼也一年半載,你們倆那麼近,沒交集?”
餘歌笑了笑,“交集不了,不是一個世界。”
不光是職業不交集,身份、背景都沒交集。
吻安抿脣,略微低眉,淺笑着,“人跟人,也是走到一起了纔算活在同一世界,在此之前,什麼都不是。換句話說,一切都不是問題,我跟宮池奕當初也不算一個世界。”
可至少,他們之中,他一直在主動,想方設法的逼她迴應。
兩個人在客廳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許久,宮池奕從外邊回來時,餘歌正好打算走了。
宮池奕進門看到客廳裡的人,“這就走?”
餘歌笑了看他,“我發現顧小姐比你好相處,跟她都聊完了,反而跟你沒得聊了,不走做什麼?”
也就交情十來年才能說這話。
宮池奕聽完眉峰微挑,一邊褪去外套,走過去攬了吻安,俯首便是一吻。
淡淡的寵溺,“就你會籠絡人心!挖走展北,又來拐我的私人醫師?”
吻安只是笑,泰然無比,“我是你的人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幫他放了外套,轉頭正好看到跟進來的東里。
宮池奕見她小小的詫異,眉峰呈現寵溺的揶揄,“都是來看你的,你面子大!”
吻安笑着擡頭,看了東西,“坐。”
東里看到餘歌也稍微意外,雖然不愛搭理人,但好歹是認識的,略微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
“正好都留下用午餐吧。”宮池奕坐在沙發扶手處,一手搭在吻安肩上,問她,“有沒有特別想吃的?”
聽得出來,既然有客人,他這個男主人就親自下廚去。
吻安想了想,看了對面的人,答非所問,道:“東里不喜歡吃辣,蔥蒜也不吃。”
然後看向餘歌:“餘小姐有什麼特別的飲食習慣麼?”
餘歌笑了笑,“我去打下手吧。”
自己做飯,也就不用麻煩讓別人記喜好了。
他們倆去了廚房,客廳裡只有吻安和東里。
“你怎麼想的?”她又倒了杯水,最近渴得厲害,問完才略微擡眸看他一眼。
東里一臉事不關己,“什麼怎麼想。”
吻安往沙發深處挪了挪,“你媽媽都那麼熱情了,真不打算考慮?”
本來她剛剛問餘歌有沒有喜好是替東里問的,結果餘歌居然一句話就打發過去了,難怪這兩人有交集也深入不了。
考慮?
東里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她的腹部,薄脣一抿,“你要是生完孩子過得不行,我倒是可以考慮你。”
依舊是那種懶悠悠、又直剌剌的調子。
吻安瞥了他一眼,“我跟你說認真的。”
他挑眉,手臂橫搭在沙發邊,看起來也是哪裡都認真。
片刻,才聽他道:“公司出了點問題,這次過去,估計要好久。”
吻安淺笑,“沒關係,抽空給你打視頻,等孩子出來給你發照片?”
東里倚在沙發上安靜的看了她一會兒,終於象徵性彎了彎嘴角,只是笑意很淡。
還糾結於當初沒能攔住她,就這麼嫁人了。
可也緩緩說了句:“你永遠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像我。”
吻安握着杯子,看了他。
她知道,東里就是典型的大少爺,即便很努力要跳脫家庭束縛,但也太難,一邊打拼自己的,一邊哄好家裡的,左右晃着,難免覺得力不從心,難免茫然。
好在,他雖然人生軌跡這麼糾結,也沒自暴自棄、耍貴公子脾氣。
只是,以前她一直陪着他,彼此在娛樂圈配合着,也算知道自己的一個方向,現在沒了。
“沒事啊。”吻安笑着,“等我生完孩子,繼續拍戲,請你回來挑大樑?”
東里嘴角扯了扯,“你身邊最近事多,但願能早點順過去。”
她也覺得事情很多,雖然看起來都是別人的事,可是每一件,都讓她和宮池奕擔憂。
想起這個,她從沙發起來,“我去給晚晚打個電話,她休息,叫她來吃飯。”
晚晚不會做飯,一個人身體不舒服估計也是叫外賣,何況,不知道樑冰怎麼對她的。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終於接通。
“晚晚,你在幹什麼?”怎麼接電話這麼慢?
北雲晚一手扶額,緩了緩呼吸,“沒事!……我在家呢。”
吻安皺了皺眉,問了是不是去見過樑冰,才知道和聿崢見過了,倒也沒被樑冰爲難,不過,聿崢這會兒在她那兒。
“要不。”吻安道:“你們也來我這兒吃飯?”
知道東里和餘歌在,北雲晚笑了笑,“當你們家是開餐廳呢?……不了,我下午再去一趟醫院。”
對此,吻安沉默了好一會兒
“晚晚……樑冰沒爲難你?”她問。
跟樑冰打的交道不多,也並不十分了解那人的行事風格。
可她既然丟了一個孩子,必然悲痛,別人還可以再懷,但是古瑛給她的念想就那麼一個,能不恨?
晚晚只是笑了笑,“臉色是好不了,但畢竟擺在明面上道了歉,她也不至於弄死我?……你別操心了,沒多大的事。”
表面上看起來,樑冰確實是沒多大事的。
可這會兒,醫院病房裡已經一片狼藉。
宋先生一走,病房裡留下了樑冰和她的經紀人,北雲晚送去的湯被直接往遠處扔,砸到不遠處的花瓶,頓時一陣陣瘮人的碎裂聲。
經紀人嚇得一哆嗦,但也沒說什麼,去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好。
樑冰坐在牀頭,在人前忍下的氣都化爲戾泣,雙手抓得被角已經褶皺變形。
她費了這麼大力氣,爲什麼還是連最後一點念想也保不住?
經紀人收拾完看了她,“……醫生說了你不能太激動。……以後還可以再懷的……”
“怎麼能一樣?!”樑冰憤然紅着眼瞪向經紀人,“他給我留的,就這麼一個!”
經紀人皺了皺眉,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心裡不平,但現在真的不適合再惹事端了,首要的,是跟宋先生結婚。”
呵!
樑冰冷然一笑,她跟姓宋的結婚爲的是什麼?
不就是爲了保住這個孩子,結果呢?
“好在,醫囑已經簽完了。”經紀人坐下來,儘量平心靜氣讓她也別激動,“你也知道,顧吻安現在有宮池奕做靠山,北雲晚雖然不是親生,但也是北雲家大小姐,這口氣,咱們只能暫且忍了。”
樑冰眼色狠狠掃了她一眼,“忍?”
她能做好一切的表面功夫,也能人,可絕對咽不下這口氣。
她的孩子沒了,她顧吻安憑什麼坐享齊人之福!北雲晚不是厲害麼,倒要看看都有多大能耐。
…。
吻安從樓上下去時,東里並不在客廳。
隱約聽到廚房有些不對勁。
剛轉身過去,見了他拉着餘歌出來了,餘歌正一手捂着指尖。
她愣了愣,“怎麼了?”
餘歌倒是笑了笑,“沒事沒事,不小心肉祭了你們家的菜刀。”
說得是輕巧,但血流的不少,顏色看着瘮人,弄得吻安在一旁捂着胸口,看着東里在弄。
倒不見情緒惡劣,但是沒什麼表情。
“好了。”創可貼剛裹好,餘歌把手縮了回來,對着東里笑了笑,“沒事,倒是真的挺疼。”
“你不是很會做飯麼?”東里看了她,面色淡淡。
宮池奕正好從廚房出來看看,一句:“再怎麼會做,心不在焉也會把廚房變成命案現場。”
抽了紙巾擦着手,又看了餘歌,“我就是問了問你什麼時候給東里做的飯,你走什麼神?”
餘歌皺了一下眉,看了一眼東里,又看了宮池奕,略微搖頭。
這話讓東里看了看她,淡淡的一句:“沒什麼可裝的,我一直知道是你做的飯。”
餘歌看向他,愣了愣,然後輕描淡寫的一笑,“原來你知道啊。”
然後沒下文了。
就這樣的交流方式,吻安都無奈的皺了眉。
平時看餘歌性子很清爽,話並不少,也不是嬌嬌的大家閨秀類型,在東里這兒還失效了?
好在飯桌上東里算是照顧女性。
“你們倆一起走?”吻安問。
餘歌搖頭,“我先走。”
“那正好,東里去送你。”吻安笑着看了他。
東里微蹙眉瞥了她一眼,倒沒說什麼。
…。
送走他們倆,家裡一下子變得安靜,整整一下午時間變得很長
也許是最近都這樣,吻安會覺得還是有點人氣好。
“你晚上還出去麼?”陽臺上,她躺着靠在他腿上,賴洋洋的曬着五點多的殘陽。
宮池奕轉過頭,見了秘書發過來的郵件提醒,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上身傾過去看了郵件內容,轉過來,忽然低眉看她,“Visa的設計,你喜歡麼?”
什麼Visa?吻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他依舊垂眸望着她,似笑非笑的耐心等着她反應過來。
然而下一秒,她坐起來,略微驚愕,“你請到她了?”
卻又皺眉,“不行,沒享受夠被追求的感覺。”
宮池奕笑意深濃,把她勾過去親吻,“追你一輩子行不行?結了婚也追。”
吻安微微後退,眉梢輕挑,“不可信,婚前婚後的男人兩張皮!”
“有麼?”他往前湊了湊,在她細膩的脖頸間若即若離的啃吻,“嫌我婚後不夠熱情?”
吻安受不了他的撩撥,再退也沒了餘地,只能望着他,“除了牀上這件事,沒一件熱情的!”
他薄脣從頸間上移,“好,除了牀上,還有不滿的,都列出來,一件不落,謹遵聖諭!”
吻安無可奈何,糾纏的脣畔,話語模模糊糊,“你倒是讓我安靜的想想。”
他喉結滾動:“身體給我,腦子你留着。”
醇厚沉聲,霸道簡潔。
秘書的郵件又來了,緊接着還打了兩次電話。
吻安笑了笑,幸災樂禍的看着他,“接啊。”
男人沉沉的吐了一口氣,不輕不重的咬了她的脣肉,不甘心的接了電話。
聲音跟變戲法似的,除了幾分沙啞,已然一本正經的公事腔調。
她低頭理了理衣服,挪過去拿了電腦,搜索者以往Visa設計過的系列婚紗。
說實話,她從高中開始就很喜歡這個設計師,沒少幻想自己穿上她作品的樣子,但真正要跟宮池奕登記時,絲毫沒有考慮。
畢竟她那時候的身份,實在穿不起,穿上了只會越顯寒酸。
一邊瀏覽網頁,忽然想,宮池奕怎麼知道她喜歡Visa的?
嗯……是挺有心的在追求呢。
差不多十來分鐘,他回來,一手抽走了電腦,“超時了。”
現在宮池奕不允許她長時間用電腦。
吻安笑了笑,“爲什麼忽然請了Visa,怎麼知道我喜歡她?”
宮池奕眉峰微挑,看了看她,總不能說是子公司便利,也不能說是當初從於馥兒那兒聽來的。
不過她已經想到了,眉眼微微斜過來,“於馥兒告訴你的?”
一看他的神情,吻安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柔眉輕輕一挑,“你們居然都談到了關於婚紗的事?”
每次提到於馥兒,宮池奕總要多一點小心,生怕惹她不高興。
因而,總是明智的不說超過三句。
見他這麼謹慎,她倒是笑了笑,“你說你們什麼關係都不是,居然談這麼甜蜜的問題,怪不怪?”
男人略微低眉,只能應和,“嗯”了,一句,道:“我腦子進水。”
吻安聽完,笑。
又弄了弄他的衣角,輕輕仰着眉尾,“跟我領證的人,對另外一個女人瞭如指掌,不想倒好,想起來總覺得不開心,怎麼辦?”
一看她這樣,宮池奕已經皺了眉,“你又想什麼鬧什麼花樣?”
她側躺着,手肘支起,妖嬈的撐着上半身,一半認真,一半玩笑,“你跟她磨蹭了幾年,就追我多久?”
宮池奕眉頭皺着,有些無奈,“不鬧。”
否則,他得等到猴年馬月才辦這個婚禮?
吻安笑了笑,自顧補了一句:“也是,我都快被你弄得忘了,自己纔是有歷史前任的人了”
見他一直低頭盯着自己,吻安皺了皺眉,“怎麼了?”
他擡手,指節在她發尖流連,“幸好你沒繼續跟他,否則我還得想方設法破壞你們,有損我三少英名”
……竟然是在想這個。
吻安有些無奈,“如果我跟柯錦嚴還在一起,你早放棄了。”
男人不言,薄脣輕輕勾起。
她不知道的內幕還多,又怎知爲了讓他們分手,他沒少花力氣?只是比起等到他們結婚之後纔去撬牆角,實在輕巧多了。
“等這陣過去,就讓她着手量身設計。”他撫了撫她的臉,略微眯眸,“不結也得結。”
她只是淺淺的笑。
只是這一陣的事,要過去遠比她想的持久,像深夜的海,表面趨於平靜,可尾浪掃向海平面,卷着浪漪徐徐返回,又狠狠拍在岸上。
…。
餘歌到達墨爾本之後的第二天,宮池奕接到了她的電話。
餘楊的情況惡化,很突然,把整個醫療隊和餘歌都嚇得魂不守舍,也正因爲這樣,餘歌纔會想到跟他打電話。
“他說想跟你說話……”餘歌聲音有些啞,顯然受着極大的壓力。
她根本不敢想,如果只剩她自己,生活還有多大意義?
也正因爲這樣,她說:“你別過來了,也許見不到你,他反而能撐下去。”
那種感覺像要說遺言,餘歌真的害怕。
宮池奕極度擰眉,“你一個人……能撐住麼?”
餘歌非常勉強的笑了笑,“我習慣了,沒關係,你照顧好顧小姐,她現在離了你也不安全。”
掛掉電話,宮池奕依舊站在書房窗戶邊。
手機捏在掌心裡,一手按着蹙起的眉頭。
一個古瑛打亂了節奏,竟然逼得他身邊的人力都亂了方陣。
宮池奕腦子裡千百種思路,但他只能留在倉城,這些事讓別人去處理,總覺得差強人意。
展北被他叫到書房,能感覺到那種凝重。
“餘楊不在,這些事只能你去做了。”宮池奕看了他,走到辦公桌後,拉開抽屜,拿了一支筆低頭寫了些什麼,遞給展北。
第二天,展北前往倫敦。
…。
餘歌不讓宮池奕過來,心裡是忐忑的,害怕餘楊醒來跟她生氣,他這個情況,情緒再波動,真的危險。
她只能說:“顧小姐懷孕了,阿奕過不來,你放心,你會沒事的。”
餘楊眼神很恍惚,聽完閉了眼。
片刻,又看着她。
那種眼神,兄妹倆之間的默契,餘歌知道他想表達什麼,笑了笑,“放心吧,醫療費都付了,幸好我平時拼了命的攢錢,現在不說我財迷了吧?”
牀上的人嘴角幾不可聞的動了動。
晚上。
餘歌很晚從病房出去,很累,但也沒有睏意。
與此同時,東里已經被家母逼着提早到了墨爾本。
只是在醫院門口看到餘歌的時候,他臉色不太好,比平時的沒表情多了幾分壓抑。
“東西呢?”他開口。
餘歌輕輕蹙眉,“對不起……”
“給我。”東里再次開口,並不打算聽她多說什麼。
可餘歌搖了搖頭,眉頭緊了緊,歉意至於,帶着堅定和痛苦,“我不能給你,就當你再幫我一次行不行?”
東里一雙薄脣略微緊了,“我再幫你多少次都可以,你要多少錢直接跟我說,這樣去誆我母親算什麼?”
餘歌皺起眉,“我沒有誆伯母。”
“東里給我。”東里第三次對着她要東西,聲音略微的冷。
可她依舊搖頭,“你拿去,是不是直接離掉?”
他嘴角冷然扯了一下,“就爲了要我媽那筆錢,你能把自己隨便嫁了,我還不能直接離?”
“東籬。”餘歌看着他,“我很需要這筆錢,如果不答應伯母,我沒理由要她的錢……等我還清了,我們再離婚可不可以?”
見他冷着臉,她滿副祈求,“我不會跟任何說這件事,你依舊做你的事業,哪怕你哪天喜歡了誰,我肯定不會說什麼。”
她以往是個瀟瀟灑灑的人,除了喜歡鑽錢眼裡,覺得自己活得很舒服,很真實。
她不喜歡求人。
夜裡很安靜,兩個人就那麼站了很久。
“東里。”餘歌略微低眉,“我知道我這樣很自私,但是,我也很喜歡伯母,你知道我從小沒有父母,就當我貪戀吧,我哥現在這樣,除了找伯母說說話,我已經沒什麼可以做的了……我到時候會把你們的錢都還上,包括利息。”
她的話音落下沒一會兒,東里的車子已經離開,只留下徹底寂靜的夜色和孤零零的她。
握着包裡那兩本嶄新的結婚證,餘歌終是壓抑不住的蹲在路邊,素白色的衣服,在深夜越顯淒涼。
…。
宮池奕在第二天聯繫了宮池彧,要他放下手裡的項目,先去墨爾本一趟,餘歌畢竟只是個女人,怕她撐不住。
可宮池彧那邊接電話的卻是東里簡。
“他昨天在工地上受傷了。”東里簡平常的語調,“有什麼事麼?我可以轉達。”
宮池奕一手叉腰,擡手捏了眉間,沉默了會兒,才沉聲:“嚴重麼?”
東里簡看向病房,“不是很嚴重,骨折和皮外傷,還在牀上。”
貌似也是這麼久以來,他和東里簡聯繫,但是她居然沒提讓他親自過去督促項目的事。
不爲別的,只是因爲東里簡聽她母親最近都在念叨已經給東里找了個很不錯的女孩,直接揹着東里把證都辦下來了。
“怎麼會忽然這樣?”宮池奕劍眉蹙着,深眸望得很遠。
項目按部就班,正常來說,不該出什麼意外。
東里簡稍微頓了頓,“他的脾氣,你應該比我清楚,跟人起了衝突,碰到施工的東西了。”
宮池彧確實有能力,但脾氣也很彪,眼裡不容沙子,收起那套風流不羈,做事起來確實有幾分威懾力。
最後宮池奕只說了幾句讓他好好養着,並沒說找他什麼事。
吻安懷孕的事,除了身邊幾個人之外,連宮池中淵都還不知道,他乾脆也不跟宮池彧說了。
當天下午,東里簡去幫宮池彧買晚餐,回來發現公司兩個負責人在他病房,大概是提及了最近的矛盾點。
進去就聽到了四少坐在牀頭,搭着個腿絲毫不贏他的言辭犀利、粗狂。
“給小爺擺正你的位置別亂放屁!這個項目現在誰說了算?”正好看到她進來,宮池彧頷首指了她,看着牀邊的負責人,“喏,你的頂頭上司,你問問她,聽我的麼?” wWW★TтkΛ n★¢ Ο
東里簡都沒發話,底下那才叫囂得厲害。
東里簡身着黑色絲質襯衫,簡單、莊肅,看了一眼站在牀邊的兩個負責人,“你們先出去吧。”
她的語調很淡,但習慣了她的高高在上和發號施令,兩個人雖然略有不服,還是轉身出去了。
東里簡把餐盒放在牀邊桌面上,看了他,“你這樣讓我很難做人。”
畢竟都是她的下屬,她又不能幫着說話。
四少挑起桃花眼,不風流,帶了諷刺,“你要做人還是做項目?”
好好的項目,非要跟風,弄得不論類,以後有得她的吃虧的時候。
“你先吃飯吧。”她把飯菜打開。
就如一開始的打賭,現在兩家合作的大體下,宮池彧做主已經很明顯,所謂願賭服輸,所以她也不多說什麼,就按他的風格來。
也沒提宮池奕打過電話的事。
倒是四少倚着看了她,“你是聽到一些流言,不舒服?”
她微蹙眉,“從哪說起?”又道:“我在社會這麼久,什麼事也習慣了,怎麼會在意那些。”
他卻笑了,“我還沒說什麼事,你倒是挺清楚啊?”
東里簡瞥了他一眼,“我先走了,那邊還有事。”
四少已經扣了她的手腕,似笑非笑,“這麼怕跟我傳緋聞?”
不過,堂堂餐飲女王,傳出被他收服的緋聞,確實挺掉她面子的。
東里簡把手收回去,一副平時的不苟言笑,“你跟我弟一個年齡段,我是不想佔你便宜。”
他一笑,“我要挺樂意讓你佔呢?”
“喂!你等我吃完再走麼?喂……”聲音裡笑意越是明顯。
…。
吻安走進書房,宮池奕正好扔下電話,擰着眉。
看到她,一秒緩過來,走過去,“怎麼跑這兒來了?”
她勉強笑了笑,午休睡得口乾舌燥,“整天呆家裡真的很無聊。”
也不是想出去,就是單純發句牢騷。
他蹙着眉,抱起她出了書房,又下樓,曬到太陽了才低眉看着她,“把北雲晚叫過來陪陪你?”
吻安皺了皺眉,“晚晚最近要出去呢,雖然請了假,但估計有事忙。”
“出去?”宮池奕隨口一句疑問。
吻安猛地反應過來,這事晚晚只跟她說了,讓她保密的,結果就這麼說出來了。
擡頭看了他,都懶得猜,直接說:“你會跟聿崢說的吧。”
宮池奕笑了笑,“你這麼偏心麼,撮合東里智子是不遺餘力,怎麼在聿崢這兒不是了?”
她眉眼微挑,一派清傲,“晚晚愛他的時候他沒動靜,現在不受點苦除非是上天打盹了。”
他低低的笑,“女人的感情,難理解。”
然後才道:“你不也說了,北雲晚在家裡很小心?就算她當初跟聿崢在一起,也不會有結果,聿家和北雲家,哪個不講究門當戶對?說不定她受的傷,遠比沒追到聿崢要深。”
吻安當然也知道,晚晚當初心裡也明白,她配不上聿崢,所以現在放棄了,也許當初那麼轟轟烈烈的糾纏,就是爲了現在能死心?
話說回來,她很認真的看了他,“不準跟聿崢說。”
他似笑非笑,“封口費呢?”
她風情的笑望着他,“封口吻要不要?”
男人配合的閉上眼,聽到她幾不可聞的笑,隨即薄脣被點了點。
可下一秒,他猛然睜開眼,一把捉了她的手。
她充當吻的指尖還貼在他脣畔,只能訕訕一笑,準備逃。
男人長臂一環,圈出一片空間裹着她,“跟我弄虛作假?”
吻安大言不慚的仰着臉,語調輕巧,“先指吻,再脣吻呀。”
他已經付諸於行動,嗓音蠱惑,“先脣吻,再舌吻。”
…。
北雲晚要離開倉城的消息,還是讓聿崢知道了,只是他知道的時候,已經是兩週後,正好聿崢也有事必須返回華盛頓的時候。
她的機票都買好了。
“我就知道這麼多。”宮池奕淡淡的挑眉。
聿崢皺眉看着他。
男人很無奈,“安安不讓說。”
老婆爲大,他也沒法。
聿崢大半天也沒吐過一個字,許久纔看了他,頭一次問:“你覺得現在合適麼?”
宮池奕一手敲在椅把上,“如果你覺得這些年都不合適,那麼現在也沒什麼改變,她還是北雲家收養的大小姐,還沒找到親手父母,你還是聿崢,聿家依舊重視門當戶對,我只能這麼說。”
末了,宮池奕很誠懇的看了他,“於我的私心來說,我當然也不希望在這個關頭去談私人感情,我現在多需要你去做事,你最清楚。”
說罷,宮池奕拍了他的肩,“我欠你挺多的,但是沒辦法……當然,走之前告個別沒什麼,但是週五之前你必須去華盛頓,這事拖不了。”
其實還有一點,聿崢自己是清楚的。
她和顧吻安不一樣,她很懶,不喜歡動腦子、沒有顧吻安身上那股勁兒,跟着他,總有一天會出事,雖然這是他一直找的藉口,可也是事實。
宮池奕見他沉默,沒再說什麼,掌心在他肩上壓了壓,“到時候我就不送你了。”
…。
宮池奕回家之後,沒跟吻安提起這件事,免得她生氣。
但,吻安最後也知道了這件事,甚至看到那天一大早的爆料時,整個人都愣了。
一晚上的時間而已,晚晚給聿崢下藥,爬到他牀上的消息漫天飛揚!
北雲晚如何不要臉,如何不知廉恥已經滿大街的咒罵。
“這怎麼回事?”吻安腦子裡很懵。
晚晚當初是轟轟烈烈的糾纏了,但從不會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要用何必拖到今天?
“彆着急,也許只是捕風捉影。”宮池奕略微蹙眉。
如果真是這樣,聿崢走不走得成還是個問題。
看着網絡上那些對晚晚的攻擊,要多難聽有多難聽,照片也處理得很巧妙,可真的能看出是他們倆。
吻安皺着眉給晚晚打電話,一個都沒有撥通。
她起得晚,所以這消息早就遍佈大街小巷。
這種事說不嚴重是不可能的,晚晚是那種寧願被撕掉頭皮都不會污了臉的人,被罵成這樣,她得多難受?
吻安情急之下,直接把電話打到了北雲夫人那兒,“……您不要誤會晚晚,她不是那種人,這事一定只是誤會,外面已經那麼大壓力了,我希望您不要再給晚晚說什麼……”
“顧小姐。”北雲夫人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你和晚晚關係好,但這種事,我們自家人會自己處理的。”
吻安心底一沉。
果然,但凡晚晚做了什麼,養父母哪還能義無反顧的寵着?
那是四大家族之列,這樣的事件,他們北雲家丟不起這個人。
北雲馥坐在一旁,看着她母親掛掉電話,削着水果。
北雲夫人擰着眉,“你不是說她跟那個聿崢沒事了麼?這又是怎麼的?”
北雲馥緊握着手裡的水果,又幹脆扔回去,脾氣很差,“我又怎麼知道她又發哪門子瘋!”
傳出這種事,北雲馥不比別人好受,可是她根本找不到聿崢的影子。
這下怎麼辦?
“聿家雖然不在倉城,但實力擺在那兒,規矩也在那兒,出了這種事,只能咱們去道歉。”北雲夫人有些氣的一句。
可這樣猛的爆料,牽扯兩個大家族,倉城網民口中的風風雨雨竟然壓都壓不下去,好像北雲晚犯了什麼浸豬籠的罪,口舌極其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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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對的進展都有了,估計以後很少這樣的章節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