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宮池奕那兒出來,北雲晚幾次看了吻安,見她並無波瀾的模樣就蹙了眉,“你是當真不在意,還是麻木了?”
吻安一邊開着車,側首,笑了笑,“在意什麼?最近見的事兒多了。”
明白了,北雲晚微挑眉,她這兩年處在這樣一個爾虞我詐的地方,的確需要一顆強大的內心,事實證明,她很強大。
“如果我哪天跟誰結了婚,他身邊還養這麼一朵小白蓮,非把她花瓣兒撕下來泡茶喝。”北雲晚靠着座位,笑得滿是意味。
吻安微微彎脣,“我也不是聖母,只是人家也沒惹我。”
沒有明目張膽的搶人,也沒宣誓主權,只是他需要的醫生而已,挑不出毛病。
說着,她微側首看了晚晚一會兒,片刻才問:“聿崢還在那邊,沒被於馥兒找過麼?”
北雲晚蹙眉,不明所以,“北雲馥自主發展都多久了,找他幹什麼?”想了想,又道:“他們兩人的事你最好別問我,小心我翻臉。”
吻安笑,“於馥兒最近可能有點麻煩,問問。”
北雲晚對那個沒血緣關係的妹妹可沒那麼關心,不打算問下去,免得糟心。
轉了話題,問吻安:“明天去愛丁堡找老毛,你確定?”
吻安點頭,緩緩打着方向盤,看了一眼晚晚不懷好意的笑,並未說什麼,只彎了彎嘴角。
*
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餐,吻安和晚晚就直接去了機場。
進了超V候機室,晚晚抿着精製咖啡,笑着看了她,“果然還是你這兒舒服,現在是不是提宮池奕都不如你好使?”
吻安站在單面落地窗前,挑目往人頭攢頭的機場大廳看,指尖微微磨着墨鏡,淺笑:“沐寒聲位高權重,你在榮京不也瀟灑的很?”
北雲晚挑眉,“我哥廉政,我在醫院缺一天班他都恨不得過問,怕別人說我尸位素餐,所以明天我還得趕着飛回去呢!”
她靠在窗戶邊,“你說我不廉政唄?”
北雲晚拿下交疊的雙腿走過去,“哪敢?”
順着她的視線往大廳看去,“看什麼,再看宮池奕也不可能追來。”
吻安頓了頓,她還真沒指望。
只是目光在一個一身休閒裝,又不倫不類的戴了一頂氈帽的男人身上,看着他去往安檢口,才安心的走回來。
她們抵達愛丁堡時剛好是中午。
吻安看了腕錶,“要不要先去看看稷哥哥?”
北雲晚蹙眉,“我前幾天跟他聯繫在國內呢,政務繁忙,見不上。”
吻安她一笑,“你的消息過時了。”說着頷首指了指正好停在路邊的轎車,“上車吧。”
北雲晚愕然看了她一眼,又看那車,回過來再看她,狐疑之際,微揚下巴睨着她:“你的人?……愛丁堡你也能把手伸過來?”
她清雅淡笑,不言,只拉了晚晚往前走。
坐上車,北雲晚嘆了一口氣,卻笑着,“感覺我這心受到了嚴重創傷,你再也不是能陪着我鬧的吻安了,權力在手,彈指都能嚇死我!”
吻安笑,“這不是在陪你鬧麼?要找老毛,還要拿藥,除了我誰敢跟你胡來?”
又看了一眼時間,目光轉向窗外,“說的我跟黑社會似的。”
說罷看了晚晚,“要說黑社會氣息,你該怕是聿崢,他替宮池奕在手底下養那麼大個公司,那麼多人連籍貫姓名都無從查起。”
北雲晚蹙了蹙眉,自嘲的笑着,“當初卻偏偏迷戀他身上那股神秘、冷漠,果然少不更事!”
說罷,納悶的看了吻安,“你怎麼老跟我提他?”
吻安搖頭。
她也不想提,但最近辦事過程中遇到了,既然是於馥兒的事,又查不到那一方什麼人,很自然就想到聿崢了。
等路途中北雲晚幾次見她看時間,終於微微眯起眼,“老實交代,你今天是跟我過來玩、看我哥,還是辦公事來的?候機廳開始你就不對勁。”
看着後知後覺的晚晚,吻安只是笑,“當然是陪你來玩了,這可是我人生第一要務!”
順便辦事。
北雲稷的確在他之前養病的那個醫院,但也是昨晚才抵達的。
陪同的,還有被雙方家長欽點要求試着交往的東里簡。
只是,兩人都屬於事務型,就算聚在一起很長時間,也不一定能把話題引到感情上,大多都是在談工作上的事。
幸好,吻安和晚晚的到來打破了並不太活躍的氣氛,北雲稷看了吻安,稍微鬆了口氣,儒雅淡笑的眼裡溫和自然流露,“來得挺快!”
吻安看了東里簡,因爲不陌生,打招呼也隨性多了,才道:“晚晚吵着早點過來看你!”
北雲晚抿脣,她可沒吵過,但一看也就明白怎麼回事了——哥把她們倆拉來救場子。
簡單的寒暄,隨意聊了幾句,等着醫生給北雲稷做完檢查後去往餐廳。
四個人的午餐由唯一的男士做東。
餐桌上,吻安笑了笑,沒有直接提及消失許久的四少宮池彧,只看了東里簡,“稷哥哥這人是不是要比一般的商人有趣多了?”
相比於同齡人,東里簡到哪兒總是比其他女性多幾分尊貴和穩靜。
聽完吻安的話,她才略微一笑,“難道是北雲對我有所收斂?”
吻安笑着看了正在桌子底下踢自己的北雲稷,道:“他養病這麼多年,比別人儒雅很多,但骨子裡可沒那麼多紳士,小時候有女孩子欺負我和晚晚,他連女孩子都打!”
東里簡微詫異的笑起來,隨即一句:“我小時候爲了小智,也連男孩子都打,倒是挺登對了?”
北雲稷就喜歡東里簡這一點,經歷成熟的女人,聊什麼都很巧妙,聰慧又明理大方,不論放在工作層面還是感情生活,都不會無趣。
一頓晚餐的確是很愉快,但所謂無巧不成書。
幾個人從餐廳出去,吻安一眼就看到了把車子停在門口,慵懶風流的倚在車身上的四少。
她笑了笑,跟他哥哥幾乎前後一起消失這麼久,聽簡小姐被催戀愛,着急了?
但也許是知道自己這會兒沒什麼立場,並沒有直接上前打招呼,只把目光一遍遍掃向成熟、儒雅的北雲稷。
吻安還以爲,他怎麼也會直接找東里簡去,哪知道,她和晚晚剛到老毛的酒吧沒多久,宮池彧就前後腳跟着抵達。
“有事?”吻安溫溫的笑着看了站在面前的男人。
宮池彧抿了抿脣,顯得略微歉意又不知從何說起。
晚晚看了看這兩人,放下酒杯,“我去跳個舞吧!”
四少這才坐下,特意跟吻安碰了一杯,道:“兩年前的事,我應該跟你道歉,就算我爸逼着我,也確實不該冒犯你。”
她輕輕彎着嘴角,“我沒計較,本來也不是你推的我。”抿了一口酒,看了他,“但是,你和簡小姐的,我還真幫不上忙。”
四少一皺眉。
聽她道:“簡小姐的弟弟跟我是好朋友,我睨着東里家長輩的意思,拆了她和稷哥哥再撮合你,我豈不成了罪人?尤其,我還想撮合東里和餘歌呢,不能得罪他們家!”
以前,吻安只是覺得餘歌和餘楊對宮池奕不錯,但現在,餘歌因爲薛音纔出事,餘楊因爲幫她肅清內閣舊派纔不得已隱身,她得對人兄妹倆負責,至少餘歌必須很幸福。
再者,自己的感情都搞不清楚,哪有那閒心管別人的?
四少看了她一會兒,忽而勾脣,“你跟我三哥吵架了吧?”
吻安擡眸,挑眉,沒回答。
正說着,老毛笑眯眯的走了過來,手裡拎着特意給她們倆準備的酒,宮池彧想說什麼也被打斷了。
吻安看了老毛,握了個手,聽他道:“不用介紹,把內閣和英政宮鬧那麼轟烈,現在國內可沒幾個人不認識你了!”
她笑了笑,也沒那麼誇張,只是界內比較出名。
晚晚不在,老毛先給三人各倒了一杯。
碰完杯,吻安剛抿了一口,目光掃過熙熙攘攘的人羣,卻精準的定在一處,放下酒杯,拍拍老毛,“舞池後邊,角落坐着的人常來麼?”
老毛被問得皺眉,遠遠的看過去,正好男人低頭,只見了氈帽沒見臉。
回頭看了她,“怎麼了,你認識?”
吻安笑了笑,“算是吧,有點事需要他。”
話音剛落,四少乾脆的放下杯子,“你需要他?”
她回眸:“你認識?”
宮池彧眉目一挑,笑意莫測,“他小到三歲的資料我都能給你弄來,有什麼好處給我麼?”
吻安淺笑,“除了幫你撮合簡小姐,別的都可以。”
想了想,又道:“我沒法撮合你,你可以找晚晚啊,她對這方面比我在行!”
說罷不讓宮池彧講條件,直接拍板:“就這樣,他的資料交給你了,別的可以不要,就要兩年前到現在的,尤其留意他和於馥兒交集的事件。”
四少張了張口,無奈的看了她,“嫂子,你也太專橫了。”
她眉眼彎彎的笑,“你哥正想着給你找個小嫂子呢,珍惜這個稱呼吧。”
他一愣,辨不清真假,因爲這兩年的事,他一概不知,看了看她的神態,還真有些慌,挺像真的。
五分鐘後,宮池彧去了衛生間,一邊走一邊掏了手機,一接通就擰眉:“三哥,你跟嫂子怎麼回事?我好容易避了兩年,就爲了不成你們倆的隔閡,回來你倆反倒要離了?”
電話那頭的男人沉默片刻,才冷着聲:“誰跟你說的?”
四少挑眉,“當事人!”
說罷掃了一眼吧檯的方向,刻意抿了抿脣,“否則嫂子怎麼有閒情逸致到這麼遠的酒吧,跟老闆關係匪淺?”
話剛說完,電話“噠!”一聲被摁掉了,他站在走廊挑了挑眉,轉身去了衛生間。
吻安坐在吧檯,目光淡淡的掃過昏暗走廊,沒什麼反應,低眉抿酒。
晚晚從舞池瀟灑了一陣,一身舒爽的回來,“好久沒放鬆,生疏了呢!”
吻安把酒杯推到她面前,碰了一杯,仰頭喝乾淨了,看得旁邊的晚晚和老毛都一愣。
晚晚看了看老毛,使眼色,低語:“心情不太好,快失戀了。”
老毛笑起來,“你們倆誰失戀都找我,有消遣費沒有?”
吻安笑着,還真把包拿到桌面。
嚇得老毛趕緊擺手,卻聽她笑着擡眸:“也不是白給你的,我特意過來,你打算讓我空手而歸,不給點東西?”
老毛一聽,猛地想起給她準備的東西了,“呵呵”一笑,“備着呢!”
就小小的一點點粉,“小劑量,純屬娛樂。”
四少回來時,吻安剛把東西收起來,不懷好意的湊過去,一臉揶揄:“黑暗交易?”
吻安笑眼彎彎,“交換房號呢,你信?”
宮池彧嚇得一頓,而後才笑起來,“嫂子也就傳言裡塑造得快活!”
她也只是笑笑不多說。
大概是到了晚上十點,幾個人纔打算散了。
吻安喝得多了點,雖然沒想吐,但着實喝多了,勉強不絆步子,但全程眯着眼從酒吧出去。
老毛親自送她們出去,這會兒正搭着吻安的肩,也虛摟着她的腰。
出門沒幾步,北雲晚準備去把老毛的車門打開,腳步卻停下來,看着酒吧門口的男人。
光線昏暗,看不清有沒有黑臉,總是臉色不好看。
“吻安?”她朝後看了看,喊了她一聲。
吻安已經擡頭看過去了,也看到男人筆直立着的身影,但只是眯着眼,笑了笑,拍拍老毛的手:“站着幹什麼?很冷。”
她說話的同時,宮池奕已經從那頭邁步走來,不快,但步子邁得穩健寬闊。
目光定在她臉上。
吻安擡頭也看了他,但是他薄脣抿着,始終不開口。
“走吧。”她才輕聲,難受的低下眉頭。
老毛本來也不清楚狀況,只得攬着吻安往他車上走,準備送兩位女士回酒店。
晚晚抿了抿脣,看了已經被塞進車裡的吻安,“你確定?……我看他快降到冰點了。”
吻安沒出聲,頭疼。
四少站在一旁,左右看了看兩撥人,一笑,“三哥大概是來找我的!”
說着往宮池奕的車子邊上走。
晚晚看了看,挑眉,男友有時候就得這麼刺激,於是利落的鑽進車裡,對着老毛:“開車吧。”
車子開出去一段,老毛看了看吻安,又看晚晚,總覺得後背涼颼颼的。
皺着眉,才道:“你倆沒坑我吧?”
晚晚靠着後座,“這叫兩肋插刀。”說罷,淡笑着往後視鏡看了看,皺起眉,“宮池奕真是按捺得住,居然沒跟上來?”
吻安靠在一旁,又側身趴到了窗戶上,低聲:“開穩點兒,小心我吐車上。”
她好久沒這麼喝酒了,難受。
回到房間,過了個四十幾分鍾。
晚晚眼看着剛洗完澡躺了會兒的吻安忽然起來穿衣服。
“你幹嘛?”她皺了皺眉,不明所以,“已經很晚了。”
吻安緩了會兒,已經舒服多了,換上裙子笑了笑。
笑得北雲晚眉頭更是緊,“宮池奕的車真的沒追上來,他不可能住在這個酒店……你一個人出去我可不放心!”
“不出去。”她笑着,除了換衣服,也沒有特意整理儀容。
晚晚坐在牀邊,無奈的嘆了口氣,“你這倒追也太賣力了。”
吻安終於彎起眉眼,“說的好像你沒有過似的,我還都是跟你學的呢!”
一說這個北雲晚就不樂意了,又不放心隨着她的步子到了房間門口,“聿崢也這麼跟我說的,你怎麼跟他一個德行?”
待吻安出門時,晚晚才曖昧的咳了咳,“但願你能拿下。”
五分鐘後。
吻安擡手敲了面前的門板,略微的醉態。
沒多會兒,門從裡邊擰開,男人臉色深沉,一眼看到她,眉峰擰了擰。
下一秒,吻安已經順勢無力的往他面前倒,雙手撐在他胸膛,略微擡眸,醉態妖嬈的笑着。
宮池奕步子紋絲不動,一分也沒往後退,略微擡手握了她的肩。
嗓音冷沉:“怎麼喝成這樣?”
吻安仰着臉,笑眼彎彎、十分好看:“不喝成這樣,哪敢找你?”
一句話,便堵得男人抿了脣,低眉凝着她。
只聽她熏熏然的繼續道:“你以爲誰都受得住你這樣冷漠薄情的臉?”
已經很直白的再說他一張臭臉十分不討人待見!
宮池奕一張臉更是沉了沉,目光掃過她扒上來的手,嘴皮子碰了碰,“這不還是來了?”
吻安就是越看他惱,越是笑得好看,眉眼彎着最迷人的弧度,眉尾的痣風情到極致了,“沒辦法,歐美size不好玩,宮先生橫跨國際比較有特色!”
宮池奕薄脣抿得不能再緊,下顎繃着,目光釘在她的脣上,聽她不斷吐出令人惱怒不止的話。
她眯起眼,見他青筋都快崩起來了,才收了收,越過他的手臂往屋子裡看了看。
不諷刺他就不舒服,似的笑着問:“房間裡沒養白蓮花吧?能進去麼?”
不待他說話,吻安已經避開他往裡走,直接奔着舒服的大牀而去。
男人在門口立了一會兒,幾度閉目,換了幾次呼吸,才終於拾步往回走。
她已經魅惑恣意的倚靠在牀頭,手裡握着他剛倒了來不及喝的水,一雙眸子熏熏人望向他。
吻安洗完澡本就口渴,就着他的杯子喝了幾口才捨得放下。
見他依舊站在那邊,生怕她吃了他一眼,只好從牀頭站起來,又朝他走去。
雙手環了他精瘦的腰,像昨天在他書房一樣想帶着他後退。
可這次,他居然長腿立定,巋然必定,只是低眉望着她。
片刻才薄脣微動:“你要住這兒可以,安靜的躺着去。”
她笑着,“酒精作祟,安分不了!”
宮池奕擡手想把她繞着腰身的手解開,可她反而緊了緊,仰眸反而堅定的看着他。
眉峰微蹙,終究沉聲:“別鬧,你現在是首輔,不是……”
“首輔怎麼了?首輔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她把話接了過去,仰眸,醉意下聲音軟了軟,“在別人眼裡是首輔還是導演,或者惡劣名媛都行,在你這兒,我只是你的安安……”
她就那個角度望着他,仰着精緻的面孔,哪怕只是這樣已經足夠讓人挪不開眼。
卻還輕輕踮起腳,湊到他耳邊,“我只是,你的女人!”
幾乎能清晰的感覺他身體繃緊的痕跡,喉結猝不及防的滾動。
吻安就是喝了酒纔敢這樣肆意妄爲,可她就想這麼做,就算主動勾引不成,她也會繼續想方設法,總之他這輩子必須給她交代。
擡手勾了他的脖頸,輕輕闔上朦朧的眼吻上他涼薄的脣。
也只是碰觸一瞬間,涌過肉體的悸動未曾蔓延,他有力的大掌握了她纖細的腰肢,微微用力就迫使她遠離了他的脣。
深邃的眸子低垂,氣息熾熱的灑在她臉上,卻生生抿了薄脣。
低啞的嗓音在她上方響起:“安分點!我現在不能……”
吻安眯着醉眼,不悅他的拒絕,柔脣微微抿着,仰臉定定的看着他,指尖點在他脣畔,不讓他說下去。
望着他,“能讓顧吻安這麼主動的,你是第一個呢。”
“很光榮?”他薄脣微動,眉峰隱忍的蹙着。
吻安遷出笑意,“你很榮幸啊。”
聽罷,男人沉沉的吐出氣息,低眉看着她仰着臉討巧又氣人的模樣,冷峻的五官逐漸生出無奈。
看着他的變化,她才彎了彎嘴角,“站得好累,頭暈!”
他握着她腰肢的手緊了緊,穩住她,順勢託着她的身體往牀邊走,嘴上卻冷冷的一句:“喝少了!”
她朦朧的眯着眼點頭,“嗯,下次把酒吧都喝跨再走。”
“唔!”話音剛落,她被某人毫無憐香惜玉的扔到了牀褥裡。
剛想從爬起來擺一副委屈的模樣,一副沉沉的軀體欺身上來,手臂強勢的撐在她身側,一手握着她的腰,力道微微加重就輕易將她按回牀褥間。
那時候,她才驚了驚,看了他,“你身體會受不了……”
薄脣狠狠碾壓攫取,嗓音低啞,“廢了罷,你勾引了一晚上不是想這樣?”
她微微睜眼,看着他眸底慾火焚燒,又狠狠壓抑的模樣,小心的蹙了蹙眉,起初也只是想試試他是不是真的會變心,對她沒慾望了而已。
“要不……”她輕輕撐着他胸口,略微吞吐:“我,在上……?”
就幾個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就卡帶了似的,片刻才見他眯起眼。
聽聽她剛剛說的那些話,再看看她這兩天干的事,薄脣緊了緊,“你這兩年到底都學了些什麼?”
吻安抿脣。
她顧吻安本就不是省油的燈,在娛樂圈遊刃有餘的女導演,會點這些怎麼了?只看她平時願不願這樣對別人而已。
*
她好像從來沒這麼累過,趴在他沉穩起伏的胸口,腦袋安靜枕在他鎖骨處,後悔不已。
待他還欲不安分時,她才擡手搭在他胸口,“別動!”
再動她這條命就該交代了。
男人薄脣幾不可聞的勾了一下,擡手撫了撫她腦袋,“回你房間睡,嗯?”
吻安只當聽不見。
被他幾次拍了拍背部不讓睡着,她纔不耐煩的閉着眼,道:“天亮前我會走的,不耽誤你的小白蓮接你!”
頭頂似是傳來他低低的笑意,倒沒說什麼。
這回吻安反倒睡不着了,只是不肯下來,安靜的趴着。
良久,才擡眼看了看他,語調帶了認真,“知道你在那邊要謹慎,最近不能跟我多交集,所以我已經很明理了,在外才明目張膽的纏你。”
說罷,柔眉輕輕挑起,一股子嘲諷,“你放心,回了倫敦,我會注意政治影響,絕對不會鬧你,也不打擾你和你的小白蓮二人世界!”
她剛想翻身下來,他反而不讓了。
片刻,低低的嗓音:“能不侮辱白蓮麼?”
她和北雲晚都是,左一句白蓮,右一句小白蓮的。
他香堤岸外還大片蓮池,她榮京的住宅也是蓮池,還有她自己身上的刺青。
聽到這一句,吻安忽然審視的擡頭看他,甚至可以說是鋒利的盯着他,想到了他離開時冷漠的嘲諷。
“怎麼了?”見她這樣安靜,他濃眉微蹙。
轉眼,吻安忽然伸手夠過去,一下子把牀頭的等拍亮,轉回來目光直直的往他胸口看。
開始糾纏時,怕她抹不開面放不開,特意把燈光調暗了,這會兒足夠明亮,亮的刺眼。
吻安怕坐在他身上,目光定在他左胸口,曾經刺青的位置,看了會兒,忽然癡癡笑起來。
男人低眉掃了一眼,薄脣微抿,扯了一旁的被子要蓋上。
可她一把打掉他拉過來的被子,略微歪過腦袋,低着視線盯着他,笑着。
一秒比一秒笑得好看,微微然的醉意,埋下臉在他左胸狠狠一口。
“嗯!”耳邊聽着他低低的悶哼,她心裡反而舒服了。
直起身,睨着他,“繼續騙我啊。”
睨着他胸口又出現的紋身,當初肯定是用藥水蓋上了,混蛋!
尤其前幾天他那要斷絕關係的架勢,吻安一巴掌拍在他肩上,“自己睡吧。”
剛轉身堪堪從他身上下來,腰上已經多了一雙手,有力的將她撈了回去,結結實實的按在懷裡擁着,什麼也不說,力道卻不肯送。
揹着他,她眉眼彎着賞心悅目的笑,安然閉了眼,幾分恩賜的語調:“凌晨我再走。”
男人擡手把燈按滅了,臥室裡靜謐舒服,幾乎下一秒就能讓人安然入眠。
*
第二天早上還沒到五點,吻安已經從牀上下去,儘量放輕動作。
當時她一轉頭,發現牀上那人已經坐在牀頭了。
她抿了抿脣,放下了躡手躡腳的樣子,笑了笑,“醒了?”
宮池奕倚在牀頭,微側首,好以整暇看着她醒酒後的樣子,沒有昨晚那麼難纏,也沒有那麼妖嬈恣意,他卻勾了勾薄脣。
吻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理了理裙子,“我先回去了。”
他也只是點了點頭,薄脣抿着。
她被弄得莫名其妙,只能抿了抿脣,轉過身,又轉回去,道:“昨晚的事你別想當沒發生,兩年婚姻空白已經無效了。”
就她自己這麼說着,男人只安靜聽着,也配合的點了一下頭,就是沒說什麼。
她又看了看他,似是笑了一下,折回去吻了吻他,才道:“放心,從愛丁堡回去就不會這麼找你了。”
這回她是真出門了。
剛回到她和晚晚的房間,晚晚已經從衛生間出來,猛看到她還嚇了一跳,隨之走回去躺到牀上。
嘴裡嘟囔着:“這一整晚睡得本小姐命都快沒了!”
吻安走過去,笑了笑,並肩躺到牀上,小心的戳了戳她,“怎麼沒睡好?”
北雲晚轉過身,邪惡的盯着她,好半天才轉了眸子,“拿下了麼?”
吻安咳了咳,答非所問:“藥還在包裡呢,拿下什麼。”
“裝!”晚晚笑着,翻了個身,看了看時間,“我得起來了,再不走就晚了。”
看着她去了衛生間,吻安也坐了起來,“從這兒直飛榮京麼?”
“嗯,不然來不及。”
吻安點了點頭,起來收拾東西。
兩人一塊兒去的機場,吻安先把晚晚送走,她的航班要朝後半小時。
進了機場,晚晚轉頭看了她一眼,道:“聿崢好像來倫敦了。”
吻安皺了一下眉,第一感覺是覺得聿崢來找晚晚的,但是下一秒抿了抿脣,也許是因爲於馥兒牽扯的案子。
所以她看了晚晚,沒說什麼,只笑了笑,“所以你趕緊走吧。”
等晚晚快安檢的時候,吻安又想起來米寶的事,看了她,“最近都不會去看他麼?”
提起這個北雲晚就頭疼,“我要能回去啊,哪都有聿崢,我敢麼?”
就和他上次說的一樣,就打定了主意要纏着她,絲毫不含糊,總有辦法尋到她的影子。
八點半,晚晚安檢完,吻安轉身往另一側走,眼前晃過一個影子。
皺起眉,“四少?”
宮池彧顯然來得很急,看了她,指了指安檢口:“北雲晚走了?”
吻安點了點頭,“怎麼了?”
四少一邊走一邊道:“你不是說讓我找她幫忙撮合麼?”
額……她反應了會兒,纔想起來這回事,看着他匆匆安檢的身影,笑了笑。
*
不知道宮池奕幾點會從愛丁堡回來,但中午吻安已經抵達倫敦,金秘書在機場口候着了。
她剛上前,金秘書便快速說着:“昨晚紀先生又找了您一次,可能是有進展了。”
說着話,給她開了車門。
吻安彎腰鑽進車裡,柔眉輕輕蹙着,等金秘書上車才擡眼,“於馥兒是不是離境了?”
昨晚她在愛丁堡看到那個男人,如果於馥兒昨晚也去了愛丁堡,那基本就能確定她跟他們的牽扯了。
不過,金秘書搖了搖頭,“沒有吧,我聽下邊的人說她還在這兒呢,最近沒什麼活動,挺低調的。”
吻安笑了笑,淡淡的一句:“她一直也不算高調。”
只是最近兩年因爲身後少了聿崢和宮池奕兩大支柱,顯得比以前還低調。
車子安穩的上路,中途,吻安接了個短訊。
低眉看了一眼,柔脣彎了彎,快速的回了一條。
還在愛丁堡機場的男人低頭盯着屏幕,下一秒,眼角一緊倏然,盯着她發過來的短訊。
一張照片,不知道什麼時候拍的,他胸口的紋身和肩上的脣印,配字:“別想抵賴。”
易木榮提醒了一句“差不多該登機了”,他就立刻把手機收了起來,還冷森森的掃了一眼。
易木榮抿了抿脣,他什麼都沒看,也沒想偷看,很無辜啊。
*
內閣和南島被秘密探測的事情之後這段時間,倫敦還算是安寧的。
但仔細體會起來,卻也不然,至少韋廉身後牽扯出來這麼多事,在圈子一定範圍內是受重視的。
直到又一個跨國集團老總直接找到吻安,希望她能幫忙做主,這事徹底被提上來,不可能再放私底下抹過去。
金秘書敲門進來,放了兩杯茶,才退了出去。
吻安從座位起身,坐到男子對面,“有什麼事你慢慢說。”
男子一臉愁緒確實不想作假,“顧小姐,我這事找過大使館,但人家那邊拖了又拖,明言暗裡就覺得辦不了,我只能找您了!”
她略微點頭,示意他繼續。
“我知道那個韋廉已經倒了這麼久,有些事很難辦,可這是上億的數額,搞不好我可是要倒閉的呀!”
說着懊惱的拍了自己的腦門,“也怪我,當初貪心作祟,否則怎麼會跳進坑裡去?”
韋廉喜歡撈錢,喜歡東方美人,這事吻安知道,但是除了之前東里那個項目利潤被抽走之外,還從來沒抓到過他的把柄。
本來他走了,這事該結束的,就算他哪裡貪了錢,大不了大使館或者內閣幫着安撫解決,可這回卻不那麼簡單了。
因爲涉事的於馥兒還好好的呢。
“當初幾個項目裡邊,除了那個海濱項目之外,最有油水的是一個跨國案子,韋廉當初說好的,從我這兒拿資金過個橋,等他安排好接受的公司,連本帶利把我那部分還回來,結果呢?”
“一分沒見着?”吻安微微挑眉,能想到。
重要的是,“這事,跟於小姐有關係麼?畢竟她只是個藝人,跟韋廉似乎也沒多大關係?”
“怎麼沒關係!”男子瞬間就來氣了,“我們每一次談事她都在場,甚至最初那筆款可就是經過她轉出去的,所以韋廉沒了,我必須找她!”
吻安皺了皺眉,她不知道韋廉弄了幾件這樣的事,很讓人頭疼,尤其人家都告到頭上來了。
“顧小姐。”男子見她長久不說話,有些拿不準她的意思,皺起眉,“我求求您了,千萬要幫我主事,我知道大使館解決不了的事,您都能幫大家做主,國際法庭那邊,您應該也能說上話的?”
對此,吻安笑了笑,“這不是隨口說話的事,不過你放心,事情來龍去脈弄清楚之後,我會再找你的。”
男子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問:“我聽說,那於馥兒和宮池奕是那種關係?宮池奕之前又是這裡的首輔吧,您會不會因爲這個……”
她笑,“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男子鬆了一口氣。
等他出門時,吻安送出去的,想起來問了句:“你公司現在能照常運轉?”
男子皺着眉,重重嘆息,“裁員唄,裁得怨聲載道,只能以後好了再返聘,要是哪天真倒閉了……”
想都不敢想。
吻安點了點頭,送他走了。
在內閣門口站了好一會兒。
就在這之後的第三天,她接到了行政總長的電話,“吻安,你聽說最近的幾個狀告沒有?”
她剛把比放下,抿脣,“嗯。”
總長嘆了口氣,“這個韋廉可真是把簍子捅的夠大,你好容易把內閣的整個政治地位提上來,這回人家英政宮一聽你這裡有事,巴不得審出個好歹,好滅滅你的威風!”
吻安只是笑了笑,“元相那邊找你了?”
“可不是?”總長皺着眉,道:“約了週四上去過去談,主要約的就是你,我就不去了。”
她這才皺了一下眉,“他們那邊也接到狀告了?”
很顯然,接不到也要去了解,誰讓她的內閣現在這麼受人矚目?完全獨立,地位比大使館還高,還傾向榮京,偏偏有聯合署支持,英政宮想驅逐都不能說什麼,難得找到這種口子。
週四上午,她早早就到了英政宮,她是第一個來的。
等了那麼一會兒,元相和外交大臣都到了,但沒有要開始的意思。
過了幾分鐘,吻安轉眼才見了易木榮立在門邊,恭候隨之邁步進來的男人。
她本能的抿了抿脣,沒看他的臉。
原本還在想,他不是不方便暴露這個身份麼?可一看在座的人,都是那天見過他的,也就不爲怪了。
坐下來談的事就那麼一件,所以元相也不墨跡,大概陳述完之後,看了穩坐首位的男人,“聽聞於小姐跟您關係匪淺,這事,事關重大,您不至於有所偏頗吧?”
宮池奕落座後便薄脣淡淡的抿着,眸眼未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