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濮陽海這麼一說,雍博文稍感放心,鬆開手讓艾莉芸站過去。
艾莉芸盤膝坐在青竹杖前,依濮陽海吩咐,凝神直視青竹杖,保持腦海一片空明。
濮陽海擡手按住青竹杖頂端,單手豎於胸前,開始喃喃唸誦,念得又疾又快,也不知是咒語還是經文。
圍着房間站了一圈的僞瞎子們應聲走步,繞着中央兩人快步疾走。
這一走起來,站在邊上的雍博文就顯得極是礙眼,左閃閃,右躲躲,怎麼站都擋路,最後實在沒辦法,只能跳到窗外的花臺上站着,隔着窗子向裡張望。
僞瞎子們越走越快,到最後簡直快要成小跑了。
濮陽海和艾莉芸卻好像定在那裡般一動也不動。
這法術顯然進行得正急,只是既沒有光也沒有響,不曉得進展如何。
雍博文正暗自緊張地工夫,忽聽身旁有人相當好奇地道:“耶?這六天通法陣不是說失傳多少年了嗎?居然還有人會啊!”
“你認得這法陣?”雍博文隨口問了一句,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他可是站在七樓的花臺上,身邊怎麼可能有人?
就算是他現在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屋裡面,那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隨隨便便就近身的。
雍博文手指輕輕一捻,左手捏符,右手握破法手雷,這才冷靜地扭頭觀瞧。
這一看,倒是認識,還算得上是熟人。
就見來人頭戴草帽,一身夏威夷的花島服,打扮得倒是相當休閒。
可問題現在的春城可正是數九寒冬啊!雍博文就算是修練有所小成,不懼寒暑,可也得穿套秋裝才能頂得住。
前幾天見濮陽海雖也是一身夏天行頭沒有變化,但人家那畢竟是長衣長褲,裡面套沒套厚的誰也不知道,哪像眼前這位胳膊大腿都露着呢!
“小野三堂,你也被請來了?”雍博文稍一想,就覺得明白了。這位已經得傳真言宗阿闍梨位,繼了八葉枯木的衣鉢,正是本代遍照金剛,想是被濮陽海邀來參加青龍金胎的鑑定事由,只是不知古陽定這個大樂金剛是不是也受到了邀請。
“啥請來?”小野三堂的中國話相當地道,就是一嘴東北大碴子味。他一臉莫名其妙地問:“誰請我了?”
“你不是濮陽海請來觀禮的?”雍博文大奇。
“觀個毛禮啊!”小野三堂不爽地哼哼道,“我現在也是統治日本的男人了,忙着鎮壓那些法師協會的餘孽和跑出來的妖怪還忙不過來呢,哪有閒工夫跑來看鑑定青龍金胎,那青龍金胎跟我有一毛錢關係耶?”
雍博文一想也是,這位已經剛剛帶隊平推了日本法師協會,正是穩固統治的時候,又算得上是一方諸侯,不可能隨隨便便跑出來。
更重要的是這位的身份可不僅僅是真言宗的和尚,而且還有另一重隱秘身份。
當初在東京森井大樓上,雍博文於通於管道中窺見小野三堂與四個紅徽法師搏殺,提及他的另一個名字張路易,談話間還提到了天佑將軍、大元老、渠帥之類的名號。
雍博文閒暇時曾查了一下,發覺那些名號都是東漢時黃巾軍的官銜名稱,那可是太平道掀起的造反首義,事敗之後纔有一支遠走歐陸,發展爲現在歐陸舉足輕重的一支術法勢力,也是如今雍博文的地獄礦產開發合作伙伴,gelbhalstch隱修會!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小野三堂應該就是gelbhalstch隱修會在真言宗的臥底纔對!只是看小野三堂當時對日本法師協會以及那四個法師的狠辣勁,顯見得是已經失控,而如今他已經掌握了真言宗,獨霸日本,大約是不會再聽從法師協會或是gelbhalstch隱修會的命令了。
“那你跑中國來幹什麼?這裡可是法師協會的一畝三分地,你們真言宗消滅了日本法師協會,已經被國際法師委員會宣佈爲敵對勢力,到我們這兒來可不是自投羅網嗎?”
雍博文與小野三堂是敵非友,自是沒有好心到提醒他的意思,只是不希望在自家地盤上大打出手,這傢伙一旦動起手來可是個不管不顧的狠角色。
當初兩人在東京街頭惡鬥,可是毀了十餘條街的。
雖然中華法師協會這邊不見得事事都聽國際法師委員會的,但與真言宗卻是有深仇大恨,尤其是東北這邊,當年可是被真言宗禍害得夠嗆,即使是以八葉枯木的本領,當初來春城捉雍博文,也是偷偷摸摸過來就走人的。
原本因爲法師協會與真言宗還沒有正式撕破臉皮,所以像新居祐政這般正式來訪的角色也得捏着鼻子接待,至少面子上得過得去。
可現如今國際法師委員會已經正式認定了真言宗的敵對身份,那中華法師協會哪還會再容忍真言宗的和尚在自己地盤上出沒!
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一旦得知小野三堂這當代真言宗的大頭子跑過來了,怎麼也不可能放過。
就算是動手,雍博文也不希望在市裡面打起來,一面含糊發問,一百琢磨着怎麼儘快跟樑婷婷那邊通個氣兒,讓她做好準備,想辦法把小野三堂引到野外去處理掉。
“我也不想來啊,可是有人逼着我來,我也沒有辦法。”
小野三堂攤了攤手,但語氣相當輕鬆,沒有一點被逼無奈的樣子。
“你從我那搶走了個人,人家家長不幹了,找到我頭上。本來呢,我是不想理的,但架不住惡客掃門,而且說起來也是我理虧,畢竟是當着我的面兒被搶走的,若不找回來,我也沒面子不是?正好我想起當初還有些手尾沒收拾乾淨,這不就來了?”說着朝身後撇了撇嘴。
“你是來找瑪利卡的?”雍博文依舊緊盯着小野三堂,只有眼角餘光往後掃。
就見隔街對面的樓頂上站着四個老和尚,正是瑪利卡四個護法!
你妹的,居然找上門來了。
雍博文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瑪利卡可是已經掛了,雖然嚴格上來說,她那算是自殺,可跟雍博文卻是有着不可推卸的關係,不曉得這四個老和尚會不會把賬算到他雍大天師頭上。
就聽小野三堂又在旁邊說:“別說我沒告訴你,這四個老傢伙到了春城地頭上,臉可就越來越難看,脾氣也越來越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