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兩個人就又要吵起來,寧書藝連忙開口阻攔:“二位,請你們冷靜一定。
我知道你們肯定是性格不合到了不可調和的程度,否則也不會從夫妻變成了前夫妻。
但是吵架也好,鬥氣也罷,是不是得看看場合?!
都是成年人了,在社會上也歷練了那麼久,我相信二位都有最基本的情緒控制力。
之所以大老遠把二位請過來,就是爲了確認一下我們現在正在調查的一樁命案當中的被害人,到底是不是你們共同的女兒童楚君。
這個時候如果二位還把所有的精力和時間都用在吵架上,那是不是對孩子就有些太不負責了?!”
寧書藝雖然模樣生得白白淨淨,斯文乖巧,但是一旦生氣起來,那種不悅還是會清清楚楚掛在臉上的。
如果是那種窮兇極惡,或者滾刀肉一樣的嫌疑人,或許並不畏懼她的這種反應,但是對於遵紀守法的普通人而言,有了警察這一重身份的加持,也無形之中多了幾分威懾力。
童楚君父母終於都把到了嘴邊的話重新又憋了回去,很給面子的誰也沒有再開口爭執。
“在二位到我們這邊來之前的這段時間裡,你們有沒有再試圖通過童楚君的其他親友或者朋友同學之類,與她嘗試着取得聯繫,確認她的行蹤?”
童楚君父親方纔和前妻吵架的時候一句不讓,這會兒倒是好像丟了舌頭一樣,一聲也不響。
童楚君母親當着前夫的面,也沒敢說什麼平時女兒都是和爸爸比較要好的這一類話,咕噥了幾句,大體也是說自己這幾天又要把家裡面的事情安排好,又要訂票,心裡又沒底,已經慌了神了。
所以她只是詢問過自己孃家的親戚,孃家親戚裡面童楚君同輩的幾個表兄弟姐妹都說好久沒有跟童楚君聯繫過了,對她的情況毫不知情。
至此,她也就無能爲力了。
一聽她這麼說,原本沒有話的童楚君父親這回也找到了理由:“我就更找不到能知道這孩子行蹤的親戚了!
這孩子原本特別小的時候,跟我家那邊的親戚走動還算多,關係也還可以。
後來,她媽死活看不上我們家的親戚,一個都不許孩子跟人家走動,過春節都恨不得不讓君君和我家那邊的親戚來往,就只能跟她家的親戚走動,跟她家的親戚拉關係。
時間久了以後,我家那邊的親戚對於君君來說,就跟陌生人差不多,可能還不一定比陌生人好。
我們當年都還沒離婚的時候,她們就已經不跟我家那邊的親戚來往很久了,現在離婚都離了這麼久,君君也不可能反過來突然又跟我那邊的親戚關係親密起來,你們說是不是?”
“姓童的,你可要點臉吧!”童楚君母親一下子被戳到了痛處,頓時惱火起來,“事到如今你還在見縫插針的給我潑髒水!
要不是你不像個男人,根本沒有辦法在你家那些破親戚中間維護我們母女倆,我們能跟他們關係那麼不好麼?
當初這是誰家裡人啊?重男輕女,看人下菜碟!
你哥哥家生的是男孩兒,你哥哥當時家裡比咱們條件好,比咱們有錢,過年的時候到你家裡去,你爹媽給二百塊錢壓歲錢!
等到了我們君君去給爺爺奶奶拜年,兩個老東西眼皮都沒抖一下!”“你可別血口噴人了!我爸媽也給君君壓歲錢了!”童楚君父親爭辯道。
童楚君母親樂了:“對對對!給了給了!給得可真多呀!十元大鈔!
真的是笑死個人了!
他們要是一分錢不給,我都不一定這麼生氣,孫子給二百,孫女給十塊,罵人還得怎麼罵?!
就是你這個無能的窩囊廢!在自己爹媽面前像個灰孫子似的,一聲不敢吭,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敢維護!
你今天還真是好意思把這些破事兒拿出來說!”
“那……那……”看樣子童楚君母親說的應該也是真實情況,童楚君父親聽後一時語塞,惱羞成怒之下,也因此跑了題,“那也是因爲你這個掃把星!
跟你在一起過日子的時候,我永遠賺不到錢,永遠口袋裡乾乾淨淨,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自從跟你離婚之後,你看怎麼着吧!咱現在賺錢沒?咱現在過上好日子沒?!”
“就怕你命賤!有命賺沒命花!”
“你——”
“不要吵了!”霍巖實在是被兩個人吵得頭疼,攥起拳頭往木頭的沙發扶手上吹了一記。
他其實也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但還是把那厚實的扶手捶得咚的一聲。
“你們兩個這麼多年來,都是心裡面只想着自己麼?”他皺起眉頭,表情嚴肅地看着對面坐得老遠的兩個人,“但凡你們有做父母的自覺,但凡你們真的把女兒的安危放在心上,現在都應該能夠剋制住自己的情緒。
至少不要在正經事一樣沒處理的時候,就開始扯東扯西,攻擊對方,發泄情緒!”
這兩個人方纔被寧書藝的不悅已經弄得緊張起來一點,這會兒再一看霍巖的臉色,還有他說話的語氣,頓時就被嚇了一跳,誰也不說話了。
寧書藝嘆了一口氣,向他們確認:“根據你們的回憶,童楚君身上沒有任何能夠用來辨認身份的胎記或者紋身、疤痕了對麼?”
這個問題童楚君爸爸多少有點答不上來,不過他答不上來也沒有人會去怪他.
童楚君媽媽倒是很快點了頭:“對,除了我在電話裡跟你們說過的,我女兒小時候在外面玩,摔倒了,膝蓋上磨掉了好大一塊皮,後來還感染了,送去醫院處理之後就留了一個疤。
她沒有胎記,也沒有痣什麼的。非要說算是特徵的。可能就是腿上那個疤了。”
“那就請你們幫忙辨認一下吧,我們這個案子的被害人,也是在膝蓋上有一處疤痕。”寧書藝對童楚君父母說。
“那……還是算了吧……”童楚君母親猶豫了一下,表示了拒絕,“你們不是也說了麼,根本不能確定是不是君君……我不想去辨認一具不認識陌生人的屍體……我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