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痛苦和顫抖。
“他的神功已經練到了人類的極限,以你現在的力量,未必能和他抗衡,之前的無相神訣已經耗盡了我的心神,所以身體已經開始融化了”大師身上的袈裟慢慢的癟了下去,他的雙手上已經沒有一絲肉了,只有一雙白骨,放在雙膝上。
“大師,你別說了,有沒有什麼方法能夠救你,你救了那麼多人,將來這些村民還要靠你呢,你還沒教化我呢”東方望把好的壞的都說了出來,像個傷心的小孩,她已經很久都沒有這種感覺了,只是不想眼前和藹的老人就這麼離開。
“呵呵”大師笑出了聲,“你是個好孩子,我沒這個福分教化你,但我還能給你樣東西”。
融化的速度很快,大師的袈裟已經完全癟下去了。他的臉也像被潑了水的水墨畫一樣,蔓延了開來。
“大師!不要啊”。她大叫着跪在了大師的面前,眼淚瀰漫了雙眼,淹沒了臉頰。
大師最後的臉也消失了,只剩下一具披着袈裟的完整白骨。
等年羹堯和李廣聽到叫聲進來的時候,一粒金光閃閃的舍利從從白骨上飛了出來。直接飛到了東方望的頭上,融了進去。
“我的繼任者很快就會住進來了”大師的聲音從空中傳來,帶着餘音,消失了。只剩下那具金身。
來人都哭着跪倒了。很快消息傳遍了村子,倖存者們自發的來到寺廟,來爲大師送行。他的金身被保留了下來,晚上,衆人舉着火把,聽着新來主持的誦經聲,大家也圍坐着,默默的祈禱着。
新主持就是六皇子的外公,法號空了。他最後也沒能阻止或者是說服他的外公離開,反而讓他最後紮根在這裡了。
東方望和六皇子都坐在主持身後聽經。
身體接受了那顆金舍利後,之前受的傷,已經壓制不住了,元氣耗損過多,身體外冷內熱,傷口疼痛,渾身難受。
六皇子的母妃並不信佛,他只有小時候偶爾回外婆家的時候,纔會跟着外婆念念經的。今天看到外公最後遁入空
門,不能接受也要接受了。唸經聲音對他並沒有多大作用,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心中一動。
轉頭看向自己右手邊的東方望,看他的臉色有些白,額角還沾着些汗水,臉上的肌肉抽搐,似乎挺痛苦的,他也受了傷,而且之前也看到過東方望的本事,他根本就沒力量去緩解他的痛苦。
可是鬼使神差的,他突然伸出了手,握住了東方望努力撐住地面,平衡身體的手。
原本冰冷一片的的左手,突然傳來了一陣的暖意。她驚訝的轉過頭,看到了正閉眼聽經的六皇子,那雙雙掌白皙寬大,整個包住了她的手背。
她從小男人廝混,肌膚的接觸早已不陌生,只是這一次,這感覺,這溫度,讓她無比的舒暢,連身體的疼痛都緩解了不少。她也就沒有掙扎,兩人就這麼在人羣中握着,衆人都在低頭聽經和唸經,也沒有人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
最後散場,已經是半夜了。空了大師讓他們幾個去他原來的房子裡休息,反正他現在也不用了的。
走的時候,六皇子還有些戀戀不捨,看着已經剃度了的外公,雖然沒說出口,可眼神裡滿是留戀。
“癡兒,去吧,走的時候也不用通知我了。回去不用太急,你身上的傷需要調養”,空了大師朝他笑着點點頭,然後轉身進了房門。
東方望就在身後等着他,兩人都拿着火把,給臉上蒙了一層暖色。“剛纔,你的手很暖”。東方望的笑容,讓人很舒心。
王德懷有些鬱結的心情突然變的明朗了起來,“探花郎,你不單武功高強,還是杏林能手,之前謝謝你救了我,你自己的傷還沒好,還要來救我,不如和我們一起上路吧”。
這並不是他的本意,可是轉身看到他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想靠近他,所以提出一起上路。
“是你先救了我們大家,頂多算是扯平了,況且我還要去南陽赴任呢,跟殿下不是一路呢”。
“去南陽可不是這個方向,不過沒關係,我也沒這麼快起程,改變主意的話隨時可以找我”,六皇子笑的狡
黠,帶着侍衛戊離開了。
東方望沒有跟去,李廣在不遠處等着她,但慕容顏清從剛纔就沒看到人。難道?她腦中回想起來寺廟中她剛醒來,就看到她絕世的臉上那驚訝的表情。
“你跟着他們一起過去吧,先幫我們準備下,待會我就回來”,東方望吩咐李廣離開,打算自己去找慕容顏清。
李廣踢着石子,嘀咕着,“看來她的份也要準備了”。
東方望舉着火把往村口走去,她看到那裡好像有亮光。
村裡的人疲憊異常,即慶幸這次的劫後餘生,又傷心一德大師的逝去,紛紛進屋休息了,除了她手上的火光,就只有村口的亮光了。
“怎麼不回去休息,要在這裡吹風,你身上也有傷吧”。慕容顏清在空地上升了個火堆,坐在那裡,對着跳動的火光愣愣的發呆。
東方望在她旁邊坐了下來。從側面看她的臉,這些天她又瘦了。
“你是不是女的!?”慕容顏清突然轉過頭,說的像肯定句的疑問句。
東方望一愣,對她的單刀直入有些窘迫。“是,但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啪”她的左臉被扇了一個響亮的耳光,出手的人沒有用內力,但力道也不清,火辣辣的感覺。
“對不起”,東方望並沒有料到是這個結果,她以爲最多被罵幾句,這件事情,只要解釋清楚,似乎不會是什麼大事,至少對她來說不會的。但現在她隱隱感覺,她傷到了她,在感情上,她似乎愧對她。
“你有什麼對不起的,我只是你師父交代的一個任務而已,不是嗎”,慕容顏清聲音清冷,眼神犀利。
東方望被說的啞口無言。她應該是她的朋友的,不是因爲師父,不是因爲她爹,只是因爲她們的相識。“不是的,你是我朋友,我願意交付性命的朋友”。看到她的臉色慘白,她沒料到她會如此傷心,看來她還是忽略了,她對她的情。
年羹堯參加完大師的送葬後,就沒有出現過,東方望很想向他道謝,卻只看到桌上一杯早就涼掉的茶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