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夠能的!”阿慎想起這一路來受的苦,“就算老子我現在吃飽喝足了,想到這一路上好幾次差點被淹死,差點餓死,都是因爲你,老子就還是氣不打一處來。”
巴圖爾愧疚不已,“我也不想,可是我太想見到瑪依莎了。”
巴圖爾說完,巴巴地看着瑪依莎,然而,瑪依莎沒有動。俞悅爲他們着急,“瑪依莎,巴圖爾找了你這麼久。我很明白等不到一個人的心情,你有沒有什麼要跟他說的?”
瑪依莎動容,“我唯一能說的,就是對不起。當年我離開,是因爲我們的族人發生了內亂,不得不走……”
“瑪依莎,我已經將我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了,請你也對我坦誠。我想知道真想,而不是一句這麼簡單的敷衍。”巴圖爾混亂不已,這麼多年,他好像一直在等這一刻。現在瑪依莎就在眼前,出落地美麗動人,他卻像是退縮了,“算了……那麼多年過去了,我們只是曾經的玩伴,我根本沒有權利要求你告訴我這些。”
“不,巴圖爾,不是這樣的……”瑪依莎強忍住的眼淚奔涌而出,從見到巴圖爾起,她就一直在忍耐。
“公主,我們把外人帶入村落已經違反了族規,你也該知道分寸。”大祭司呵斥道,“巴圖爾,既然你知道,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何必爲了小時候的事情耿耿於懷?”
巴圖爾垂頭不語,說了這麼多話,他已經聲音沙啞。俞悅新生惻隱,遞過去一杯水,“巴圖爾,我不怪你把我們堵在井底,你先喝口水。”
巴圖爾向俞悅投去感激地目光,“謝謝,謝謝。”巴圖爾一口氣喝完水,又向俞悅要一杯。
“爺爺,我們這一次的太陽祭典,犧牲了那麼多人,我們爲什麼一定要回去?!”瑪依莎失聲痛哭,“我真的不想當什麼公主,不想守護什麼秘密,我從小在杭州長大,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
“公主!你怎麼可以說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大祭司臉色煞白,面容緊繃,“你別忘了,你流的,可是樓蘭公主的血!”
“樓蘭公主!”俞悅捂住嘴巴,她不敢相信地看着瑪依莎。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這個消息要是傳出去,恐怕整個世界都要震驚了。從此世界又少一個未解之謎,loveandpiece~”阿慎興奮地說完整段話,沒有人睬他,他只好悻悻坐下。“好了,你們繼續,我閉嘴。”
瑪依莎苦笑不已,“從小到大,我都是揹負着樓蘭公主的稱號,這個稱號壓地我喘不過氣來,村落裡所有人都對我卑躬屈膝,唯獨怕惹我不高興。直到遇到巴圖爾,巴圖爾跟我講吐魯番的一些事情,講他被其他小孩欺負,我才明白,原來外面的世界是這麼有趣……巴圖爾,不僅僅是兒時的玩伴……”瑪依莎因情緒激動而抽噎,“後來,因爲兩族人的矛盾,我不得不離開村落,到杭州生活。我暫時擺脫了公主的身份,二十幾年下來,我幾乎就快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卻突然收到必須回村的消息。”
“我說,不好意思打斷一下……我文化水平低,可不可以把事情講清楚一點,什麼兩族人的矛盾,什麼回村的消息……”阿慎撇撇嘴,“聽得我雲裡霧裡的。”
“你可不可以不要說話。”俞悅瞪了阿慎一眼,目光落在一直待在牆腳不吭聲的撲克臉,他竟然,睡着了!撲克臉還真是任何事都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像他這樣心寬的人,還真是少見。碰到這種情況,普通人肯定早就湊上來了,樓蘭公主、遺失的村落,這些話題線索無論賣給哪一家雜誌社,都能壟斷業內銷量。
瑪依莎被阿慎打斷,心情有所平復,她好像不想多加解釋。周圍陷入了安靜之中。
“沒人說了?那我來說兩句好不好?”阿慎站起來,煞有介事地說,“其實吧,這事情要我看沒那麼麻煩。你,身爲公主壓力很大。你,一直對瑪依莎念念不忘。那你就拋棄公主的身份,跟巴圖爾去作對平凡夫妻,這事情不就皆大歡喜了嘛。在這裡羅裡吧嗦一大堆,有什麼用。”
“阿慎。”俞悅察覺到大祭司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如果事情真的像阿慎說的這麼簡單,肯定早就解決了,這整個村落的人,根本沒必要躲在地底下生活。
“你叫阿慎?”大祭司嘴角顫抖,好不容易擠出這幾個字。
阿慎歪歪頭,“對呀。”
“你是不是根本不記得,以前發生的事情了?”大祭司有些失落地問。
“怎麼,老爺子,你認識我?”阿慎不敢置信,難道自己從前真的認識這個生活在地底村落的老人?
“我不認識你,但是,我知道你。”大祭司說完,就顫顫地站起來,“你們年輕人的想法,我這個老爺子已經不懂了。但是瑪依莎,你到窗口看看,外面這些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這裡。你嚮往的外面的世界,那他們呢?”說完,大祭司嘆了口氣,慢慢往外面走了。
瑪依莎陷入了沉默。
“瑪依莎,跟我走好不好?以前的事情我不想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也不想追究,你跟我走好不好,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巴圖爾手被捆着,膝行到瑪依莎身邊,迫切地看着她。
“我怎麼覺得,這個巴圖爾根本不可信呢?”阿慎皺眉,湊到俞悅耳邊。
“你別瞎摻和。”俞悅跟巴圖爾一樣緊張,她希望看到巴圖爾和瑪依莎有情人終成眷屬。
“你們女人啊,就是太膚淺,容易被表象迷惑。”阿慎搖搖頭,“哎,撲克臉,你去哪?”
撲克臉已經睡醒,睡眼惺忪地站起來,“出去走走。”說完,完全無視其他人正情緒奔涌,真情流露,徑直走出去了。
“這個撲克臉,不僅僅是臉撲克,連心也挺撲克的。”阿慎抱怨道,“我也出去,這裡膩膩歪歪的,我個純爺們,怎麼看得下去。”
阿慎這一走,俞悅更是待不下去,只好跟着阿慎一起出去。臨走還不忘跟瑪依莎交代幾句,“你們那麼多年沒見,肯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們就先出去了。”
瑪依莎點點頭,微紅的眼睛目送俞悅他們出去。
這個村落是鄰水而建,中間一個巨大的地下湖,貫通天山水脈,湖水清澈見底,可以看到水裡大大小小的魚。湖邊鄰水而建的一座座木屋,已經開始升起炊煙。彷彿這裡不曾有過族人被殺的事發生。
“這裡爲什麼這麼平靜?”
“我們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這裡,從最初的暗無天日,到現在的世外桃源。是先祖花了上千年的時間才建成的。”不知什麼時候,大祭司出現在他們身邊,就好像他一直在這裡等着他們一樣。
撲克臉雙手合十,像大祭司施禮,看到撲克臉這麼恭敬,阿慎和俞悅也同樣施禮。
“不必拘禮了,我一早就感覺到,你們的出現,應該是受到了指引。”大祭司認真地說。
“大祭司,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你。”可能是撲克臉第一次這麼主動地與別人談話,俞悅和阿慎都知道,撲克臉要問的問題不同尋常,紛紛把注意力轉到撲克臉和大祭司身上。
大祭司看看阿慎和俞悅,又看看撲克臉。“我們到裡面談。”
“什麼意思,我們不能聽是嗎?”阿慎完全不顧情勢,問。
“是,你們不能聽。”撲克臉回頭,嚴肅的說。
“算了,撲克臉肯定是又什麼特別的話要跟大祭司談,我們就別聽了。”俞悅強行拉過阿慎,“你們請。”
俞悅目送撲克臉隨大祭司走遠,嘀咕道,“撲克臉和大祭司不像認識的樣子,會有什麼話要說,弄得這麼神秘。”
“你也想知道,爲什麼不讓我跟。”阿慎很不滿,用力踢開腳邊的石頭,石頭落入河裡,泛起圈圈漣漪。
“你覺不覺得,這個撲克臉,有種很熟悉的感覺,我總覺得他,似曾相識。”俞悅若有所思地看着水波一圈一圈散開去。
“我當初剛遇到他的時候就這麼覺得,所以纔跟了他一路,要不然,誰會大老遠跟着他從沿海一直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俞悅搖搖頭,“不對,就算你失憶了,我沒有失憶,我的記憶裡,根本沒有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