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憨憨地笑道:“可能他也是身不由己吧。”
老教授把眼鏡拿出來放在嘴裡面哈了哈,用衣角擦乾淨:“要把蕭不全引出來,咱們得想辦法。”
我不想父親跟着老教授胡鬧,但是父親倔脾氣,如今教授說蕭不全就在裡面,肯定是不會走的。我陪着站了一下去,臨了,老教授從包裡面拿出幾件衣服和帽子,一看是環衛工人的。換上之後,就在酒店一塊晃悠。
反正環衛工人嗎,沒多少人注意,到了下午的時候,老教授又聚攏吩咐了幾句。
從門口走出來一個穿鞋藍色修理服的中年人。
老教授忽然喊道:“那就是蕭不全。”父親老當益壯,衝上前就要動手,我跟上去,把父親往後面一拉,只見刀光一閃,我胸前兩件環衛工人馬甲就被劃破了,看來手上面帶有刀片。
中年人道:“我不是蕭不全。你們認錯人了。”我罵道:“那你動刀子幹什麼?”
中年人道:“你們衝過來,我自然要動刀。”
哐噹一聲,身上面落下了幾個蘋果手機和一些現金。
我擦,看來是小偷,專門來高檔酒店下手。中年人晃着刀,讓我散開。我怕父親受傷,退到一邊,小偷跑遠,後面的保安才追了上來。
再去找老教授,已經沒有了蹤影。在一堆衣服上面,有張破紙上面寫着,我就是蕭不全,但我不是壞人。
父親一口氣不順,憋着臉都紅了,我反反覆覆地拍着背,過了一會,父親才舒暢了。
“原來這個斯斯文文的老東西就是蕭不全。咱報警抓它。”父親恨恨不平。
我伸手去褲袋裡面拿手機,一拍口袋,呀,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掉包了,裡面就只有一包維達紙巾。
哪裡還有蕭不全的背影,這老東西居然把我的手機給偷了。把我也氣得七竅生煙,老東西,來未央飯店抓自己,把我和父親兩人都給玩了。
父親的手機倒還在,準備報警的時候,電話來了,顯示的是我的號碼,我接了電話,一頓臭罵。
蕭不全呵呵笑道,年輕人別緊張,我告訴你,不是我騙走了大家的錢,而是我徒弟九頭鳥騙走了大家的錢。不瞞你說,業內稱我騙神,但是教會徒弟餓死師父,這一把,九頭鳥騙了大家,現在人人指着我的鼻子罵,公安局也在通緝我,你說我冤不冤。
我倒了樂了,原來老教授就是蕭不全,人送外號騙神,業內說騙神騙你的錢,要你十塊,你恨不得給他一百。這回倒好,老馬失蹄,被自己徒弟給完了。
我笑道,那你要怎麼樣?
蕭不全道,我找你們來,是有一樁大買賣。我知道你們認識孟小魚,想請你搭個線,到時候我把當初籤的合同給騙回來,只想孟小魚給點養老保證金。對於你們而言,孟小魚肯定不會虧待你們的,到時候百八十萬不在話下。
蕭不全又接着說道,剛纔掃了一下午地,我看出了九頭鳥的蹤影,他不知道我這個師父還留了兩手。
我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會答應你。
蕭不全道,這件事情百利無一害。我收拾了九頭鳥,拿了養老金,日本人得不到便宜,我還可以把那些老頭子老太太的錢退回去,你呢還能的一個優秀市民獎,孟小魚的那一份彩頭也不會少,我也打聽清楚,前兩天你就騙得不錯,把陳縣長那個小貪官都耍了。
蕭不全的話打動了我,經他這麼一說,我的確沒有理由拒絕他。只是最後他說手機借他用幾天。
把父親送回去,又被母親一頓好說:“這回又被人騙了吧。不如回去好好上上小學一年級。”
我給孟小魚打電話,把事情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孟小魚沉吟片刻,說事情她不管。我正納悶,孟小魚怎麼不管。
反而是高墨打電話過來,意思很簡單,孟小魚不會出面,騙回了合同,自然有錢,但是沒回來,後果自負。但是這件事情跟孟總沒有任何關係。
我才覺得自己太嫩了,完全不瞭解商道的運作。
再次見到蕭不全的時候,是第二天的下午,高墨跟我一起,蕭不全已經看起來是個老了退休的教授,三個人在江邊見面,寒風吹來,鼻子都要凍掉了。
蕭不全說道:“九頭鳥外號是我封的。腦子靈活,你們兩個加起來都比不上。”我說:“費什麼話,怎麼行動。沒時間了。”
高墨道:“騙神,這是你證明自己的時刻。”
蕭不全笑道:“二位稍安勿躁。九頭鳥雖然青出於藍。但是我有兩手沒教他,第一是易容術,很多時候你被人騙了,後來再也找不到,是因爲那人騙你時候易容了,等他再換一副面孔的時候,再來跟你交朋友,你都認不出來。我出師那會,就是一年之內連騙一個人,騙了七次。”
蕭不全說着自己光榮史,開始驕傲起來。
但凡有點本事的人都是驕傲的。只是那個被騙的人,太作孽了,被騙了七次,着智商得多低啊。
“那第二點是什麼?”高墨問道。
蕭不全道:“那就是九頭鳥從來沒有見過我的真面目,一次都沒有。”我和高墨對望一眼,都不敢相信。
我問道:“那我們去哪裡騙回合同,是去找九頭鳥,還是找日本人。”
蕭不全道:“都找。又都不找。”
我罵道:“能不能把話說清楚啊。”
蕭不全神秘一笑:“從來騙神不是好做的。我見你骨骼驚奇,要不要跟我學一學騙術,到時候縱橫大江南北,無人敢動你。”
我笑道:“你來晚了。我現在已經修煉瞭如來神掌,不能再學別的。”
蕭不全道:“合同還在九頭鳥手裡,他要和日本人拿錢。明天晚上要在未央飯店見面。而未央飯店裡面的是個木偶,九頭鳥根本就不住在未央飯店。真正的九頭鳥,住在鷹飛大廈旁邊小旅館裡面,手底下捲鋪蓋捲走的時候。他就一直睡在那邊。”
但是據蕭不全講,九頭鳥變態的聰明,一個人九個腦袋,用起來還不重樣。我心想這不是人格分裂嗎,九個腦袋到時候打架,豈不是發神經病!第二天。
我和高墨約好,見到了蕭不全。
蕭不全裝備齊全,狡兔八窟。一個箱子,裡面是一些粉團,幾張薄皮面具,兩把小刷子,還有一些泥團,撲打兩下,一雙手動起來很快,撲在臉上,涼涼的感覺。
我和高墨經他一弄,完全變了樣子,我自己出來都不認得,我對着鏡子一照,嚇了一跳,這不是安倍脣嗎!
高墨換了個髮型,變成了一個日本女人,尤其是一雙眼睛被拉直,格外妖嬈。
蕭不全拿着老式手錶:“我們提早一個小時過去,未央飯店和九頭鳥的提線木偶見面。”
我和高墨帶着蕭不全,開車到了未央飯店。上前之前,蕭不全給了兩個耳機戴上,下車到了五樓的酒店。敲門進去,開門的是一個胖子:“我是九頭鳥。你是安倍脣先生嗎?”
胖子翻動手機,看着照片,對上頭,又看了高墨,放心請了進去。屋裡面鬧哄哄的七八個年輕的女模特,牀上地上,蓋着被單,還有斜拉半邊身子。
蕭不全道:“開門見山,你給三千萬。”
我笑道:“我和貴公司搭夥的事情。三千萬夠不夠。”胖子眉頭緊鎖,頭微微地擺到一邊,臉上隨即一變:“少了點。”
我心中罵道,狗日,真正九頭鳥也在遙控,這師徒二人,完全是在搞鬥法。爭論了一陣子,說了一個合理、雙方都能接受的價格。
胖子說,合同不在這裡,要在外面交貨。蕭不全道,我去交貨,該抓九頭鳥了。
胖子笑着招呼,幾個嫩模過來要招呼我。我看到屋裡面還有幾個等着的保鏢,應該是確定交易是否成功。
大概一個小時之後,蕭不全給我打電話,胖子也接到電話。交易成功了。胖子笑着起身跟我握手,安倍先生,你們要去西安發展,需不需要我們的幫助。
我笑道,當然,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我起身離開的時候,高墨也站了起來。忽然門打開了,只見蕭不全走進來,叫道,這兩個人是假的,他們是警方的人。
蕭不全進來的時候,臉色十分難看,跟着後面的,是個戴眼鏡的男人,乾瘦乾瘦的臉,頭髮很少,身上穿着是幾十塊錢的地攤貨,腳上面白色襪子,一隻是阿迪王,一隻是安踏,一雙皮鞋已經沾滿了塵土,這樣的人走在路上面,誰能知道他是個騙子。
男子冷笑道:“師父。你老現在還沒有被抓進去啊。”
是九頭鳥,看來蕭不全的一點詭計被看穿了。
我說嘛,方法這麼簡單,九頭鳥除非是傻子,不然一隻眼睛都看得出來。
蕭不全進來,倒也很儒雅,找了各位置坐下來,看了幾個嫩模:“我們這一行,千萬不能沾女色,這樣我們的精力就會耗損,騙術就會退步。你說是吧,蕭大師,他就是我徒弟九頭鳥。”
我罵道:“你個老不死,你設局坑我。你到底要幹什麼?”
九頭鳥走過來,二話不說,兩巴掌打在蕭不全的臉上:“師父,你是想騙我嗎!兩個人要演雙簧。”
我被兩把尖刀抵住,高墨也被制住。
蕭不全聳肩膀道:“這個人想從你手裡把合同騙回來,然後找日本人,然後再去找孟小魚。”
九頭鳥坐了下來,隨身拿出了一個農夫山泉的礦泉水,自己喝了兩口,一巴掌拍在嫩模的屁股上,脆響。
“兩人拉下去廢了。”九頭鳥手揮動了兩下,“師父,不是我仁義。自古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只要幹掉你,騙神的纔會落到我身上。”
蕭不全臉色變化:“難道,我的老命你都不留嗎?”
我道:“九頭鳥。殺了我們容易,但是你師父對你的騙局,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九頭鳥側目看過來:“他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是我騙他,他不可能再騙我了。他的一切已經學會了。我有九個腦袋,早把他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