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三棱刀再現
我一直這麼在醫院裡躺着,說是輪流照顧我,其實沈秋顏從來就沒離開過,連續一個星期的時間,我就這麼傻瓜一樣的呆着,也不知道學校裡發生了什麼,甚至不知道今天是幾月幾日。那段日子大概是我有史以來過得最無聊的日子。第七天的下午,沈秋顏去幫我打水的時候,忽然有人慢悠悠的走進我病房,站在我牀頭,我當時有點兒睡得迷迷糊糊的,擡頭一看,看到的是一個男人的身子和一張女人的臉,那傢伙冷冷瞥了我一眼,說:“蕭凌,想不到我才進來多久,接下來就是你。”
我翻了個身,慢慢側着坐起來,說:“是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想得到。”
王雨冰冷笑一聲,看着我,說:“你倒是看得開。”
我說:“我不是你,什麼都想爭第一,我的目標沒那麼大。”
王雨冰說:“難道你就不想報仇了?”
我說:“當然,但是那也得有機會給我報仇吧?”
王雨冰說:“現在你倒是有機會了,不過也可以說,你的機會越來越渺茫了。”
“你在說些什麼?”我說,“有話直說。”
王雨冰說:“哦,忘記跟你說了,我已經回學校了,現在學校一片烏煙瘴氣,你蕭凌的勢力,還有馬擎空的勢力,損失慘重。”
我說:“怎麼可能?我這邊損失慘重我知道,馬擎空是怎麼回事?”
王雨冰說:“我本來想找馬擎空的人談談聯合的事情,可是很可惜,三天之前,韓世斌傷好了回到了學校,原來跟着我的那幫人裡頭,有七成的人,大概四十多個,反水到了他那邊,而且他原本自己也有一部分勢力。”
我當時確實是呆住了。
王雨冰說:“怎麼樣,沒想到吧?”
我說:“確實沒想到,我的對手居然會變成他。”
王雨冰笑着說:“沒錯,現在他已經成爲了學校裡最大勢力的大佬,你們馬擎空也沒什麼進步,三四十號人,到現在也是一樣,你宿舍裡這一批,又沒一個回到學校的,整天在外頭不是住院就是流浪,你說,他是不是該趁機作威作福一下了?”
我說:“這麼說,你雙花紅棍王雨冰,也奈何不了他了?”
王雨冰淡淡笑了笑,說:“我能做什麼?雙花紅棍,不過就是個名號而已,實際上到最後還是看誰能打,誰的小弟多。現在小弟最多的是韓世斌,這人雖然腦子不怎麼樣,但背後有陳亮,那些人多半也是衝着陳亮去的……不過這倒是讓我覺得他有點兒像你啊,蕭凌。”
我說:“像我?我和這個賤人?能一樣麼?”
王雨冰依然保持着那種高傲而帶着一點兒嘲諷色彩的笑容,說:“都是背後有人,來銘德做代理人的傢伙,而且都對你們的主子很忠心,不是麼?”
我冷冷說:“難道你一開始就沒打算對陳亮忠心?”
王雨冰說:“人往高處走,但凡能有更高的去處,我就不會甘於呆在原地
。好了,大概局勢就是這樣,其他的事情,你自己出院以後慢慢去感受,慢慢去處理吧,我就說這麼多……你好好養病,別那麼快就死了,你對咱們都還有用處……”說完王雨冰轉身離開,我也沒再多說什麼。我又覺得頭有點疼了,看來現在學校的局勢十分不容樂觀,這麼下去,學校早晚變成韓世斌的天下,而我們剛剛積累起來的一點勢力,現在又基本上全部都敗光了。
等王雨冰離開後,沈秋顏才走進來,把熱水放在一邊,又走到窗戶口,說:“怎麼不關窗子,屋子裡那麼冷。 ”
我說:“醫生說要通風。”
沈秋顏嘆了口氣,說:“你就不覺得冷嗎?真不會照顧自己。”
我說:“我沒覺得冷啊,剛纔都睡着了。”
沈秋顏說:“剛纔是王雨冰來找你吧?他說什麼?”
我說:“學校情況不妙,看來韓世斌要做大了……”我慢慢把知道的情況跟沈秋顏說了一遍。沈秋顏說,“想不到最後是這個結果,我還以爲你們贏過了王雨冰事情就會有逆轉了,沒想到現在情況更不樂觀了……”
我說:“韓世斌不僅僅是我們在銘德的絆腳石,也是我的仇人,殺莊國峰就是他策劃的,現在也不知道條子有沒有抓到兇手,如果抓到了,我一定要想個辦法讓條子一直順藤摸瓜查到他身上去,教唆犯罪,幕後主使,他就應該去死!”
沈秋顏說:“別想那麼多了,你現在是哥病人,動都不能動了,還憋着報仇呢。再說,我估計就算你想聯繫警察,別人都不讓,別忘記了我們自己的身份。”
我忽然覺得,我的確有點兒過頭了,真不知道是不是在醫院裡躺太久了導致我有點思維過於活躍,也過於無聊了。
沈秋顏看着窗外,說:“我來來回回幾趟,出去買東西,回醫院,這鎮子也不大,卻那麼不安全。我也看到過幾次警車了,還有警察什麼的,也不知道他們是巡邏還是怎麼樣。”
我搖了搖頭,說:“鎮子是不大,空房子太多,巷道也太多了,你想想,秦哥的人和蔣哥的人守着鎮東和鎮西,張志德他們依然可以潛伏在鎮子上等着對我們下手,光想想這一點就覺得這鎮子邪門,還不知道有多少別墅、爛尾樓裡藏着人,不知道有多少敵人是我們沒發現的……現在我只能讓秦哥增派人手……不過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忙的過來。”
沈秋顏回到牀邊,點了點頭,說:“你還是好好休息吧,現在即使回到學校,你也很危險,我也暫時不打算回去了,就呆在醫院吧。”
我說:“秋顏,你不覺得很累麼,你已經守着我七八天了。”
沈秋顏說:“又不是第一次,有什麼累的?”
我說:“其實我有點兒擔心……”
“你擔心什麼?”沈秋顏說
。
我說:“韓世斌,他比我們傷好得快,而我們這裡,到時候保護我們,在這裡守衛的人手不得不漸漸減少,我擔心他會再派人來醫院,畢竟他是做過這種事的。”
沈秋顏說:“可以叫別人幫忙麼?”
我說:“誰?”
沈秋顏說:“雖然你可能會覺得有點兒麻煩……不過,畢竟,其實你是有資源可以利用的。”
我想了想,說:“好吧,也對,非常時期,還是保證我們的安全要緊……”
我認同了沈秋顏的提議,當天晚上,就打電話給了石小柱和我那位二舅趙恩銘,他們兩人聽了我的狀況之後,一點兒都沒有推辭,立刻說馬上就安排幾個人過來,絕對保證我們醫院這邊所有人的安全。我這下才覺得安心了一些。
不過令我沒有想到的一點是,大概是韓世斌這傢伙真的沒什麼腦子,而且又比較“好大喜功”,熱衷於猛打猛衝,實際上從他那一次和王雨冰的較量就能夠判斷的出了,最開始的時候他還裝過一段時間孫子,可是當王雨冰想到要轉移到別的醫院之後,他就立刻按捺不住了,直接帶着人就和王雨冰在後街打了起來。這傢伙,在我的幫手們來的時候,又做了一件非常蠢,並且自討苦吃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在房間裡躺着,沒睡着,而沈秋顏在旁邊另一張病牀上側身睡着了,按照醫院的規定,本來陪牀的家屬是不能在醫院病牀上休息的,但是沈秋顏大概實在太累了,又不想打擾我,所以就躺在了另一張空病牀上。
我在牀上數着掛鐘的聲音默默發呆,大概是在十一點三十分左右,我感覺門口有一個影子閃了過去。其實半夜醫院走廊上有人走來走去很正常,住院部什麼病人都有,有些病人還有夢遊症……至於醫生,他們在半夜也可能工作需要而在走廊上穿行。不過這個影子卻引起了我的警覺,因爲他動作很快,而且好像就是一個人而已。
當時我還是不能動,手腳上都是繃帶,想直起身子來下個牀都麻煩,我不禁覺得有些不安了。
我慢慢坐起來,盯着門外,走廊上的燈光只能照進昏暗病房中不到一米,顯得非常詭異。
那個人影好像在門口探頭探腦,使我根本不確定那是不是一個人,還是說因爲我眼睛模糊而產生的一些“幻覺”。
我想了想,還是慢慢睡了下去,翻了個身,盯着門口。
我把被子裹緊了,裝作已經睡着了的樣子。雖然不安,但是我還是希望能把那個傢伙引出來,我也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心理,就好像是在好奇作死似的。
過了五六分鐘,大概門外那傢伙真的覺得我睡着了,居然真的慢慢推開了門,一步步走進來,越走越近。我心裡感到一絲恐懼,這個時候,我不知道還能用什麼辦法反抗,或許如果不怕傷口崩裂的話,我可以強行拿起旁邊那個掛吊瓶的架子揮上去
。
但如果對方是個好手的話,這種打發恐怕沒辦法維持多久。
就在我感到有些躊躇猶豫的時候,猛然之間,我發現,那個人的手中落下了一柄不長不短的利器……好像是三棱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