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學芸驚呆了。
大概沒有想到兒子居然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還這麼不給她面子的直接表白。
一時間,她臉色有些僵硬。
她那麼優秀的兒子怎麼能娶一個沒有身家背景的孤兒?
別說是她,就連喬寶貝都傻逼了。
驚麼?絕對有。
疑麼?肯定有。
就她現在帶着厚啤酒瓶底眼鏡的模樣,他喜歡哪點兒?
可是,不管怎樣,戰家爺爺的這份心思和打算,她絕對不能接受。
喬寶貝彆彆扭扭地絞着衣服,故作羞澀地說:“爺爺,我才大一,還沒有考慮過這些。”
聽了她的話,黃美秀逮着奚落慕學芸機會了,見縫插針地接過話來,陰陽怪氣地笑:“呵呵,爸,別說,我瞧着這倆孩子挺般配的。亦塵比子俊懂事多了,寶貝性子乖巧,有他照顧寶貝,最好不過了。”
可是,她剛說完這句話就笑不出來了,戰老臉上幾分慈愛:“爺爺沒讓你們倆結婚,只是想把你和亦塵的事兒定下來,到時候讓人挑個好日子,你們把婚定了,我也就放心了。訂婚那天,我名下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給亦塵,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吧。”
“我不同意!”
一道涼涔涔的聲音從客廳門口飆過來,如同三尺寒冰。
戰少尊邁步走進,冰棱子般的目光掠過了戰亦塵,又冷冷掃了一圈兒所有人,眼神冰凍刺骨,渾身散發着冷厲陰氣。
“沒我的允許,她誰都嫁不了。”
客廳裡頓時鴉雀無聲,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賤四叔的出現解救了她的燃眉之急,所以,對於他一副強權土匪似的死不要臉皮,喬寶貝忍了。
戰老雙目一瞪,渾身都是怒刺兒:“老四,以後寶貝的事你少管,先把你自己的婚事先落實了!”
又冷又邪地掃他一眼,戰少尊漫不經心地點了一根菸來,不鹹不淡地丟給他爹一句話,“媳婦兒我會給你帶回來,但是,喬寶貝的事,我管定了。”
戰老被噎住了,氣着了,臉上的皺紋深了不少,瞪着眼睛直冒青筋。
他就想不明白了,戰家怎麼就生出了一個這種難搞又冷血的兒子來?
看到老四,他就想起那兩個死去的兒子,心中又悔又恨,隨後,“啪”地一拍茶几。
“那老子也告訴你,寶貝的事,你想都別想!”
戰少尊低笑一聲,擡起眼皮兒,慢條斯理地甩了幾個字:“那就試試看。”
手指緊緊捏成了拳頭,戰老一雙老眼火光沖天,“你這個兔崽子,我戰震庭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生了你這麼一個兒子!”
老頭子火兒了,大家神經都緊繃了。
就連喬寶貝的心都忍不住蹦躂了下,偷瞄了賤四叔一眼,替他捏把汗,捏汗的同時,卻在狐疑。
似乎這位四叔和爺爺的關係不大好?
也是,四年不回家,能好到哪兒去?這個世上,能欺負老子的,大多是親兒子。
一時間,所有人的皮都崩緊了,坐在沙發上,動也不敢動。
然而,戰少尊陰冽俊朗的臉上卻沒有一絲動容,神態恣意,眼尾帶笑,料峭又陰魅。
他靠在那兒,狠狠吸了一口煙,緩緩地吐出,片刻之後,冷哼着說:“那就煩您老剔族譜。”
於是乎,空氣凝結了。
兩個姓戰的父子倆,一個虎視眈眈,一個雲淡風輕。戰老怒視着兒子,臉上全是劍拔弩張的氣勢。
客廳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喬寶貝稍稍低下了頭,這種時候保持沉默,是最好的。
“行了行了,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你別又把他給罵走了。”凝滯的氣氛裡,王素雅心疼兒子,忙緩和氣氛,“寶貝和亦塵這事兒,我看還是先緩緩吧,等寶貝大學畢業再說。”
威嚴受到挑戰,戰老擰着顫歪的眉頭,氣得直磨牙。
戰少尊眉頭微挑,淡淡地說:“爸,注意血壓。”
說完,他朝喬寶貝伸出手來,“過來。”
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到了她身上,飽含深意。
左右夾縫的喬寶貝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瞄了一眼氣得面目猙獰的戰老,覺得如果她就這麼跟着賤四叔走了,不大說得過去。
畢竟,這位老人對她是真的好。
思忖着,她低聲說:“四叔,要不留下來吃個午飯再走吧?”
“對,少尊,留下來吃午飯吧。”王素雅喜上眉梢,剛要起身,就被老伴兒喝住,“讓他走,寶貝留下!”
兩父子槓上了,所有人的心肝兒狂蹦躂。
大兒子戰少平來回看了一眼父親和弟弟,忍不住說了一句:“爸,當年的事兒也不能全怪少——”
“你給我閉嘴!”他不提還好,一提,戰老鬱氣不消,氣得額頭上青筋直冒,又怒,“沒用的東西,你懂個屁!”
戰老話剛落下,倚在沙發背上的男人忽然走過來,在所有人詭異驚愕的目光裡,一把拉起喬寶貝,“走!”
猝不及防被拽了手臂,她整個人踉蹌着撲倒在他身上,戰少尊順勢勒了她的腰兒,夾在胳膊下,淡定地大步離開。
高大挺拔的背影鏗鏘有力,留給衆人滿心詭異。
“少尊!”兒子一去不復返,王素雅抹了一把淚,哽咽了,抻掇老伴兒,“你瞧瞧,都是你!都不知道兒子下回啥時候再回來……”
兒子半點兒都不給老子面子,戰老有點兒下不了臺了,拳頭捏緊再捏緊。
“最好永遠別回來!”
一言既出,擲地有聲。
滿客廳死寂,誰都不敢上去撞槍口。
望着客廳門口,戰亦塵一直溫潤的臉上,微微蹙上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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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馬車裡,滿車廂冷氣壓。
沉默的時間是漫長的……
一支菸的時間之後,戰少尊摁滅了菸頭,嚴肅了英挺的面容,端正了冷厲的架勢。
“追風會去收拾你的東西,以後就住水景山莊。”
喬寶貝轉臉瞅着他,猜度着他的意圖:“姓戰的,既然是因爲我爸爸才當了我的監護人,那這四年裡,你爲什麼不回戰家履行義務?”
男人冷眉冷眼:“叫四叔。”
“……”
暗地裡抻掇了他一把,喬寶貝給了他一個白眼:“四叔,現在能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勾起涼薄的脣笑了笑,戰少尊自得其樂地把玩着煙盒:“我爲什麼要回答?”
啥?
去他個混蛋!
和這男人說話簡直給自己找罪受,她索性閉嘴了。
悍馬車在弒天嫺熟的車技下,一路開得飛快。
旁邊的賤四叔氣場太強悍,她就算沉默,也坐不下去了。
“四叔,晚上我要出去一趟。”
眸色一暗,一沉,男人眯眼看她:“和那小白臉約會?”
“你老提他,有勁沒勁?”喬寶貝鄙視地彎脣,明明是她的監護人,字裡行間卻處處透着妒夫味兒,有意思麼?
“寶貝,你是四叔的人。”饒有興趣地俯下身來,男人一雙手臂困住她,涼脣湊到她耳根子,吹着氣黯聲說,“這輩子你就別想着嫁那個小白臉,跟了爺,有肉吃。”
一語雙關的輕佻語言,喬寶貝這會兒氣得大發了。
無恥!
她粉脣勾起譏誚地笑:“一個老男人褻瀆一個十九歲小姑娘,你要臉不要?”
戰少尊將臉湊近了幾分,邪氣十足的臉上陰戾未退,戲謔之感又多添了幾分。
“很快你就不是小姑娘了。”
“你……”感受到男人在她的臀上捏了一把,喬寶貝整張臉頓時躁紅,“臭流氓!你到底搞哪樣?”
“搞你。”
“……”被氣得心尖都要碎了,她深深呼吸,淺淺微笑,“四叔,有話好好說,別這麼親密,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倆亂倫,你說是吧?”
戰少尊一掀脣,拍拍她的後腦勺,“傻妞兒,爺只是喜歡你。”
有這種喜歡法?
流氓一個,丫呸!
心裡淬了毒地罵他,喬寶貝雙手抵在他的胸膛,賤賤地假笑:“我也挺喜歡四叔的。”
面對賤四叔,必要的時候能屈能伸。
可惜,對方不領情。
戰少尊冷哼了一聲,鬆了手臂,坐回原位,冷聲吩咐:“去基地。”
“是,老大!”弒天一聲應下,車子轉彎。
“等等!那是什麼?停車!快停車!”喬寶貝忽然指向車窗外某處大喊。
聽到她倉惶急叫,弒天下意識踩了剎車。
車剛停下,她一把拉開車門,跳起來就衝了出去。
戰少尊臉色一沉,緊跟着撲出去抓人,誰知那丫頭反應極快,擡腳就踹,一腳就踹上了車門,他的手差點被夾成香腸手。
喬寶貝極速飛奔,一腳躍過旁邊的垃圾桶,疾如閃電地翻過欄杆,直奔旁邊的公園,一轉身,消失了身影。
弒天遙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目瞪口呆,“老大,喬小姐怎麼有那麼好的身手?”跑得也太快了吧?
戰少尊臉色又陰又冷又沉,一張俊帥的臉黑成了木炭。
“老大,要去追嗎?”
“不用,開車。”
他掏出手機,撥了號碼,嘟嘟幾聲,電話接通了。
那邊兒傳來呼呼的喘氣聲兒,小丫頭的聲音卻清脆如鈴,笑得很高調。
“四叔,很生氣是不是?千萬彆氣出毛病來,老男人經常生氣很容易性障礙。水景山莊是吧?放心吧,我會按時回來的,goodbye!”
那邊噼裡啪啦一頓講,嘟嘟幾聲,電話被掛了。
戰少尊滿是陰鷙的俊臉,冷得下冰雹,看得弒天直敲警鐘。
性障礙?!
陰沉的冷眸眯了眯,戰四叔眼神兒涼涼的,心裡想罵一個字——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