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非常不快活。”黑暗中,羅念桐板着臉,一本正經地說,“我還沒盡興。”
賈四九“啊”了一聲,顯然不知道對於“沒盡興”這個事要怎麼補救。“那要怎麼辦?”她緊張兮兮地問。
要不是這裡步步殺機,羅念桐簡直想捶牀大笑,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幾乎赤.裸的和一個男人同在一張牀上,她可憐兮兮的問男人要怎麼辦?是個男人都知道該怎麼辦!
“好吧,我來告訴你要怎麼辦?”羅念桐邪惡地笑笑,“用你的技術和手段討我歡心。”本來他還想說兩句更下流更猥瑣的話,不過想了想,這本來是做戲,點到爲止就好了。
賈四九跟着又呆呆的問了句:“什麼技術和手段?壯姐姐沒告訴我啊。她就說抱着你,我再說做讓人快活的事情就可以了。”
羅念桐啞然,這個賈四九實在太呆了,他決定不調戲她了。於是順着她剛纔的話,問她:“要是我不快活的話,你壯姐姐要怎麼辦?”
“不行!”賈四九一聽這話,急差點哭出來了,哀求羅念桐,“你必須快活。不然壯姐姐不教我馭蛇的法子,那樣我永遠都不能和小白玩了。”
嗯,又是小白,很好。羅念桐暗暗冷笑。“那你有沒有見過小白,她是不是帶着個女孩子回來?”
“這會兒小白還不是小白呢,她帶來的女孩子聽說壯姐姐說很漂亮,漂亮得她都不忍心把她和那些人關在一起。”提到胡小白,賈四九的話明顯多了起來,她歪着頭,咬着手指,“小白真可憐,一會兒變成小良一會兒變成小白。壯姐姐有時候喜歡小白,有時候又喜歡小良。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這次她生好大的氣,非要小良變回小白去。我都嚇死了,管他是誰呢,說到底不都是小白變的麼?她爲什麼要生氣?”
這下羅念桐終於確定胡小白是真正的人格分裂了,善與惡,兩種人格不停爭鬥,誰都不甘下風,而但代表善的小良看到自己進來尋找可可,不知爲什麼心生同情,想要幫忙,結果她暫時處於弱勢狀態,又因爲沒有經常出來和人說話的原因,胸無城府,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這樣她纔會衝口而出說要帶羅念桐去找可可——這很明顯忤逆了似乎關押了很多外人的胡壯。
羅念桐慢慢理清了思路,要是胡小白一直都是劉小良的話,那他自己就多了一個得力幫手。可惜可惜……他暗暗地嘆了口氣,又問賈四九是否知道可可的下落。四九老老實實地回答說壯姐姐沒有告訴她,原因是她太笨,容易被套話。
被套話?就是這些話都是胡壯想要通過賈四九告訴他羅念桐的了?那也就是說可可沒有和所謂的“那些人”關在一起,應該單獨在某個地方,而以前胡小白以及劉小良都多次提起過“那些人”很麻煩,需要很多人看守。
抽絲剝繭,羅念桐彷彿知道胡壯想幹嘛了,他進來只爲找可可(修羅石的事她也許不知道?不過應該不可能。),隻字沒提要對“那些人”怎樣;而捕夢者口口聲聲的又是村民又是謝老虎又要拯救大家,所以她纔對他不是很客氣。
好像胡壯隱隱約約還有個意思,那就是隻要不打“那些人”的主意,你隨便怎樣都好說。
羅念桐心裡盤算了半天,一直沒吭聲。賈四九嚇壞了,以爲羅念桐在生她的氣——雖然她也不知道究竟哪句話惹到他生氣了,趕忙連聲道歉。
羅念桐本來還打算嚇唬嚇唬她,好讓胡壯知道他的手段,可是看到她那誠惶誠恐的可憐樣兒,心不由得軟了。
“好吧,我可以給胡壯說我很快活,不過你老老實實告訴我,究竟胡壯把那個女孩子關在哪裡,還有,我怎麼才能找出小白變的小良。”
賈四九老老實實一五一十的回答道:“那個女孩子好像生病了,壯姐姐叫醫生去看了,但是她沒告訴我把她關在哪裡……小白就是小良,你找到小白就等於找到了小良。”
羅念桐聽得可可生病,心如刀割,怔怔的發呆半天,纔想起還有要事要抓緊問。“你知道真正的小良是誰嗎?”
賈四九驚訝萬分:“咦?你怎麼知道還有個真小良?”
羅念桐當然不會告訴她,自己只是隨便挑了一個精分人格的來由,恰巧一下子就猜準了罷了。“真小良是不是一個善良,正直,沒有心機……”他在腦子裡搜索小良所表現出來特性,“是不是還有些任性,你壯姐姐對他又愛又恨,而且他不喜歡胡小白養的大蟒蛇?”
“你好聰明,你是不是見過他?”可惜黑漆漆的夜裡,羅念桐看不到四九小姑娘眼睛裡閃爍着崇拜的光芒。
不過這光芒隨即黯淡了下來,“我不喜歡小良,你要是見到他,叫他千萬不許回來。”
“爲什麼?”羅念桐有點奇怪了。
“因爲小白只想和他玩。但我想永遠都只有我一個人和小白玩,……小白她說她好愛好愛小良,可是小良不喜歡她的那些亞馬孫森蚺還有黑頭盾蟒那些,但她偏偏又特別喜歡這些動物,所以小良被她氣跑了……小良跑了之後不久,不知道爲什麼,小白自己就變了個小良出來,這下她更不和我玩兒了……嗚嗚……我想學驅蛇法子……嗚嗚……那樣小白就喜歡我了,就只和我一個人玩了……嗚嗚……”
賈四九說着說着抽泣了起來,羅念桐以爲她說的玩,只是普通小孩子說的玩鬧的玩,也沒往深裡去想。通過這一席話,他大約猜到了胡小白和真正的劉小良之間的恩怨糾葛:胡小白深愛劉小良,但是劉小良不能接受她終日與蟒蛇爲伍,加之他年少氣盛,於是離開了胡小白。胡小白思念成疾,漸漸人格分裂,於是她現在既是胡小白,有時候又是劉小良了。
一個人,要愛一個人到怎樣的地步,纔會變成這樣?
羅念桐想到了可可,若不是深愛他,怎麼會明明在知道他是爲了蘇蘇的情況下,還以身犯險,跟他來到這個鬼地方。
這份深情,叫他如何回報。
到現在,他終於明白可可胡言亂語時,說的那句話的含義了。她明知前面是絕境,依然義無反顧的跟他來了,把自己交託給他,只求粉身碎骨之後的絕望和完全。所以她才說“我跳進去,粉身碎骨,乃得完全。”
不過,也許羅念桐不知道,有時候愛一個人,並不需要回報。愛了就是愛了,沒有條件,不要理由。
多情是把對準心窩的刀,傷的只能是自己。
捕夢者不知是否聽到了賈四九的話,沉沉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道:“都說我是瘋子,我看這兩人才是真正的瘋子。”
羅念桐心情變得異常沉重,揮手叫四九回去。
四九臨走再三問他是不是真的快活,如果不是的話,她可以留下來再繼續想辦法,不然胡壯不會答應教她養蛇。
……
外面的月光很清亮,四九走出去的時候,銀白的月光柔和地打在她身上,勾勒出姣好的曲線來,一步一步,搖曳生姿。要換做以前,羅念桐還是浪蕩子的時候,他肯定會不顧一切的想方設法把這樣的尤物勾引到手,可是現在,他一心繫在可可身上,五內如焚,完全沒有半點欲.望。
“喂!捕夢者,我說到做到,沒有胡來。現在想休息好好睡一覺,你不要吵我。不然別怪我不客氣。”羅念桐明怕捕夢者突然哪根筋不對勁了,要來折騰他,所以先打了預防針。
現在他需要休息,確切的說,他睡不着也要睡,他太需要有一個夢來給他提示了。可是,做夢這東西,並不是你想要夢見什麼,就能如你所願,往往很多時候你想要得到關於甲的提示,結果卻做了一堆風馬牛不相及的怪夢。
潛意識能控制人,人卻不能控制自己的潛意識。羅念桐非常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再次躺下的時候,摒棄一切雜念,專心致志的去想可可的事情。從進金甲開始直到現在,所有的種種細節,不管和可可有沒有直接關係,他都用心回想。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般也就是這樣得來的。
不過他現在的思,是爲了盡力給潛意識提供足夠多的信息,以便那個聰明的自己能得出可靠的答案,再通過夢的形式轉告給他。
……迷迷糊糊中,羅念桐看到了可可,她在一間滿是茉莉花香味的屋子裡,背靠着他,肩膀一聳一聳的,像是在哭,旁邊有兩個僕人模樣的人,似乎在安慰她,叫她放寬心,既然選擇放下,就不要再執着,又說胡壯很看好羅念桐,不會爲難他。
羅念桐迷迷糊糊的,心想終於做夢了,半睡半醒的又想給自己解夢,看看這個夢有什麼提示,可是腦子好像一盤散沙,聚不起來,想了半天,他才努力想出來一個結論:“這個夢情節真順暢,像電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