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跟有些電影的鏡頭轉換一樣,羅念桐眼前一黑,跟着好像又有微微的清風,身子像坐在哐啷哐啷運行的火車裡一般。
這下賈四九又出現在面前了,不過依然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見她穿着和胡小白同樣布料的淺綠色衣褲。一看到羅念桐,她大爲驚訝:“你……你……他怎麼會來?”
“他怎麼會來?”羅念桐昏昏沉沉,試圖想弄明白這個“你”和“他”到底指的是誰,可是不管怎樣,就是提不起力氣開口說話,眼睛望出去也是模模糊糊的一片,看什麼都看不真切。
這時候,旁邊似乎有人冷笑了兩聲,罵賈四九勾結外人,欺上瞞下,又說要把她和那些人關在一起。
賈四九霎時臉色慘白,很是害怕,但又不敢辯解,委委屈屈地小聲說:“壯姐姐叫我說的話我都說了。”
那人冷笑兩聲,不再說話……羅念桐眼前一黑,如同剛纔一樣,場景又轉換了。
在之前的大廳裡,胡壯風騷狐媚的問羅念桐:“你居然敢騙我,你不死。那我叫四九去死,好不好?”
羅念桐想大叫不好不行!可是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然後他看見了一個陌生的五大三粗的男人,站在胡壯身後,神色諱莫如深。
……
再然後,羅念桐醒了。確定的說,是被捕夢者搖醒了,所以當他一睜眼就看到了捕夢者那張髒兮兮的臉,一雙眼睛充滿了關切。
羅念桐頗爲感動,正要說謝謝。哪曉得捕夢者把臉一拉,冷聲:“沒死就好!”說罷自顧自往條凳上一坐,再也不搭理他。
羅念桐莫名其妙的,不曉得自己哪裡得罪了他,問他怎麼回事,他也不說。羅念桐火了,罵道:“一個大男人像女人一樣娘娘腔,你煩不煩,有什麼事你直接說出來你會死啊。”他邊罵邊翻身想起牀,哪知一動之下,腦袋暈暈乎乎的差點撞在牀沿上。
他以爲自己這是昨晚上做夢太多,沒有休息好的原因,勉強掙扎着爬起來,才發現外面太陽明晃晃地刺眼得很。
“現在什麼時候了。”他問。
捕夢者冷笑道:“什麼時間!你老人家昨晚上快活得只怕連自己姓啥都忘了吧!”
他這下終於明白這傢伙在生什麼氣了,原來是爲昨晚上的事。他不是告訴他那只是演演戲而已的嗎?莫非是他叫得太逼真了?
想到這裡,羅念桐趕緊指天發誓地給捕夢者解釋,表明自己動都沒有動賈四九一下。
捕夢者面色稍霽,道:“那也你不用叫得那麼逼真!你是沒看見她的樣子,我可是看見了。她長得像個小仙女兒,你看看你,你看你配那麼猥.瑣.淫.蕩嗎?你在她旁邊啥都不做都是玷污她。”
原來吃醋了,難怪。男人吃起醋來不比女人可怕,羅念桐想着捕夢者出發點也是好,於是又耐心地給他解釋。
好說歹說,捕夢者終於不板着臉了。羅念桐這才發現自己餓得厲害,又頭暈,都大半上午了,居然沒人送飯來。他連着大聲說了好幾遍好餓,始終不見有人送飯來。這不符合胡壯一貫的風格。
不符合兩人也沒法,只得結伴出去找吃的。
和前幾次一樣,兩人才剛剛踏出門檻,之前給他們帶路的那個黑瘦矮小的漢子立即又冒了出來。他依然還是打着哈欠,看也不看兩人一眼,懶洋洋地說:“兩位睡好了的話,請跟我來。”
是了,昨晚上送了一個大美人兒到牀上來,這會兒不看他的反應纔怪了。羅念桐大模大樣招呼捕夢者:“走,一起過去看好戲。”
捕夢者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這會兒他不生羅念桐的氣,憂心忡忡地道:“你臉色那麼差,穩不穩得住。”
羅念桐用力甩了甩腦子,發現還是暈得厲害,不過胡壯請,他豈能不去?
“走吧,沒事。”他豪氣的笑笑。
意外的是,前面帶路的黑矮漢子聽到這話,居然回過頭來幸災樂禍的瞅了他一眼。
大廳裡,賈四九穿着一套淺綠色的粗布衣褲,一看到羅念桐進來,她顯得很是吃驚,指着羅念桐,結結巴巴地道:“你……你……他怎麼會來?”
羅念桐一聽這話,樂了。這不是他昨晚上做夢夢到的場景嗎,她說話的語氣字句神態以及穿着都和夢裡一模一樣。他正想答話,哪知旁邊有人冷笑了兩聲,扭頭一看,卻是那黑矮漢子,他此前一直規規矩矩,捕夢者還曾同情他是啞巴來着。哪知這會兒他卻忽地義憤填膺的跳將出來,破口大罵四九:“你勾結外人,不按照壯姐的吩咐做事,你這個欺上瞞下的狗孃養的小賤人。壯姐真該把你和那些人關在一起,看你還神氣個狗屁不!”
賈四九不會還嘴,撇着嘴,泫然欲泣。
羅念桐道是四九爲了他受委屈,連忙想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來:“不關她……”話音未落,一個風騷的聲音打斷了他,“不關四九的事,對吧?”
是胡壯。
捕夢者見四九受委屈,愛憐之心頓生,挑釁地問胡壯:“你想怎麼樣?”
“怎麼樣?呵呵……”胡壯笑了,拋了個媚眼給羅念桐,把問題扔給他,“你覺得應該怎麼樣比較好?”
羅念桐想起昨晚上的夢,結合黑矮漢子和四九兩人說的話一想,他知道該怎麼做了。“別爲難小姑娘。是我使壞,故意騙你。”
胡壯一雙眼睛媚簡直要滴出水來:“很好,你居然……”
“你居然敢欺騙我,你不死。那我叫四九去死,好不好?”羅念桐壞笑着打斷她的話,問她,“你想說這句,對吧?我幫你說的沒錯吧?”
這下胡壯笑不出來了,眼睛裡的水凍成了冰:“你怎麼知道我要說這個?”
羅念桐一看自己說對了,心裡也暗自納悶,他很少做過這麼具有明顯的預言性質的夢。即便真有預示,一般的夢都會通過非常隱晦和誇張的變形方式出現。而這次,居然是等於把他和胡壯這次的見面提前預演了一遍,這叫他如何不能驚訝——這簡直完全顛覆了他的解夢觀。
“我還知道你要帶我去見可可,在一個房間裡有兩個人看着她。她心情很不好,一直哭。”他繼續不動聲色的保持着剛纔的笑容,問胡壯,“是這樣嗎?”
胡壯臉色大變,失聲道:“你會讀心術?”
羅念桐不置可否的道:“其他我也會點。”
捕夢者生怕被四九看扁,連忙搶着說:“我也會,我還會解夢!”他一雙眼睛只管盯着四九看,完全捨不得挪開半點。四九被他看得發窘,雙頰緋紅,低着頭絞衣角。
胡壯對捕夢者的話裝作沒聽見,她眼珠子轉了幾轉,又變成笑嘻嘻的樣子,對羅念桐道:“既然你這麼聰明,那你猜我會不會帶你見你的心上人兒呢?”
羅念桐想起夢中自己確實看到了可可,想也沒想,道:“會。”
胡壯媚笑:“小夥子,這下你可猜錯咯……我其實想都沒想過這個問題。我現在想的是,四九這死丫頭和你都騙了我,但是相比之下,我覺得她好像非常該死,你覺得呢?”
“不!”羅念桐不假思索地道,“她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你想要做什麼都儘管衝我來。”
捕夢者急着維護四九,不知道好歹地附和兩聲好,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食言,又馬上改口說不好不好。
胡壯終於注意到他了,但是沒鳥他,只看着他冷笑了幾聲,直笑得他渾身汗毛直豎。“你別這麼笑,好滲人!”
“你還沒資格!”胡壯說完,又去問羅念桐,“什麼都只管找你算賬,對吧?”她故意把“什麼”兩個字拖得很長。
羅念桐凜然道:“是……除了可可外,你只要不爲難她。這個小姑娘改受的懲罰我一併領教。”
“好,很好!很好!”胡壯聲音冰冷,臉上卻依然笑得像一朵花,“我相信你會遵守諾言。那你就去禁閉室呆幾天。直到我覺得四九那個死人的所作所爲能原諒爲止!”
四九深知禁閉室的厲害,眼看羅念桐就要替她受過,連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哀求胡壯:“不要!壯姐姐。我不是有意騙你,你要懲罰就懲罰該死的死人四九……不要……不要這樣懲罰別人來折磨四九……壯姐姐,你知道這樣做,四九會難受得生不如死……你就讓四九領受該有的懲罰吧。”
胡壯厲聲道:“我叫你做事的時候,你怎麼答應我的。你不願意就不去,你好好給我說難道我不會同意?但你個死人竟然一邊想在我這邊得好處讓你教你馭蟒術,一邊又聯合外人來騙我。你在這裡這麼久?難道不知道勾結外人的下場?”
四九臉色慘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胡壯好像很滿意四九的反應,又問她:“那你願意他幫你去禁閉室去不?”
四九呆呆的,淚如雨下,半晌才道:“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