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當天晚上就出了問題，前後還不到十個小時。
一個陌生號碼打進來澤文彪電話，“你好，這是鬆市東城武裝部，接第一人民醫院通知，以及徵兵辦覈對，我們很遺憾地通知你，你今年徵兵體檢不合格……”
從一開始聽到武裝部以及徵兵辦幾個字眼時，澤文彪心頭就有一種不好預感，心頭種種想法頓時涌上來，當聽到不合格三個字時，澤文彪忍不住打斷那男子，“您好，我想問下不合格是什麼意思？我身體這麼好體檢怎麼會……”
還沒等澤文彪問完，那男子也打斷他說：“好歹你也是讀過大學的人，這點打擊都受不了？還有，你基本禮貌都不懂嗎？別人說話請不要隨意打斷。”
澤文彪無語，只好等他說完。
“之前說過的話我不再重複，”那男子聲音剛強有力，“根據要求徵兵辦會報銷你車費600，兩天後會打到你卡上，現在有什麼不清楚地方可以問我，但請不要問我不想說的。”
澤文彪心裡普通普通跳個不停，鬼才稀罕他那六百塊，當兵可是他的夢想，再多的錢也不能和夢想相提並論。
不知道那人身份真假，也不知道說話內容是否屬實，更加不知道他不想回答問題到底什麼鬼，反正澤文彪現在所有希望都在漸漸破滅，打破砂鍋問到底，“長官您好，我就想知道我身體哪裡出了問題？”
“我說過，別問我不想回答問題，”隔着電話都能感覺那人面色冰冷，“還有，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叫做長官，這點常識你應該有。”
嘟……嘟……
電話有一聲沒一聲地響着，像是生命垂危最後倒計時，那男子掛了電話。
澤文彪心急如焚，清醒下來害怕這個社會騙子太多，鼓起勇氣再次打了過去，卻再怎麼也沒接通過，一直處於佔線之中，這個時候快要十一點，細細想來卻也像部隊做事風格。
電話談論的事情，澤文彪沒跟大寶說，他只想靜靜，卻一夜無眠，看天花板整整看了一夜，前後思索把四年以來要想的事情都給想了，直到凌晨快要天明時候，心力交瘁，疲勞睡去。
第二天早上大寶還沒醒來，手機震動倒先吵起來，這不是鬧鐘，大寶生物鐘很準時，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個鬧鐘。
嘟唔……嘟唔……
嘟唔……嘟唔……
大寶迷糊着眼睛看手機，是楊威打來電話，剛接通楊威傳來噩耗，“文哥怎麼悲劇了？”從電話裡面聽得出來他很累樣子，說話時候還喘着粗氣。
“一大早的你才悲劇了……”大寶意識在模糊之中，但心裡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
楊威喘了一口氣繼續解釋說：“徵兵體檢公告已經出來了，就在食堂門口，文哥沒通過，趕緊過來看看。”他那邊吵吵鬧鬧的，故意加大了嗓門。
看公告的人，幾家歡喜幾家愁，五百多個人報名參加體檢，差不多有三分之一人體檢沒通過，這比率看起來也有些玄乎。
“這事事關重大，你丫的吹牛逼不得好死。”大寶確認一遍之後腦袋瞬間清醒過來。
楊威知道這事事關重大，明明就是一種很嚴肅語氣，他狗日的就是不相信，只好對着手機發毒誓說：“騙你死全家，李星仔那狗日的都過了，文哥名字在沒通過那一欄。”
這樣一來，大寶什麼都信了，就是猜不透爲什麼會連體檢都過不了，趕緊跳下牀，差點連褲子都懶得穿。
雙腿跑圓，拼盡力氣，吐出長長舌頭像條狗，一路狂奔到食堂門口，那樣子也真是狼狽，背心，短褲，拖鞋，更加像個老鼠上街。
食堂門口圍了一大堆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大寶遠遠看見楊威身影，澤文彪已經被他通知到現場，他的臉別提有多喪氣。
“在哪兒？在哪兒？”大寶奮不顧身擠進人羣之中，“文哥哥你名字在哪兒？”他的到來結果並不會改變。
本來心頭還有一點念想，還有一點希望，可真的看到沒通過名字那一刻，大寶的心和澤文彪是一樣的，撕心裂肺不說，還是徹底的坍塌。
“早知道的，我早知道會是這種結果的，爲什麼？”澤文彪有些前後矛盾，“爲什麼？到底爲什麼？”
沒有人知道爲什麼，大寶的注意力被另外一個名字所吸引，在“體檢通過”那一列名單裡面，李星仔的名字明晃晃寫在上面，很顯眼，第一個就是。
“呀！呀！嘖嘖嘖……”李星仔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人羣之中擠出來，“還是沒有通過呀，好可惜，好可惜。”跟幾人堆在中間，很隨意樣子，似乎早就料到澤文彪不會通過這個結果。
澤文彪對他有些懼怕之心，大寶一見他就來氣，要不是楊威攔着，大寶當場就是一陣狂揍，不爲別的，打他的理由就是，你通過了，打你沒理由。
“你要繼續在這裡幸災樂禍，小心沒進部隊就被打殘廢。”楊威一隻手拉着大寶，一隻手比劃在空中給他警醒。
李星仔卻不是那麼害怕，狂傲地說：“來呀誰怕誰？老子現在是預徵兵，不像有些人是喪家犬，連體檢都過不了，早知道我該提醒你少擼一點的，哈哈哈……”
“李星仔，”澤文彪大聲喊着他名字，“是不是你搞鬼？”
澤文彪認爲是李星仔在後面做手腳，因爲他聽到旁邊就有人在說，三言兩語之中的大致意思就是，有人拉關係，名額不足，塞錢，故意搞下去等等都是有關於黑暗的內幕。
就在他那一聲嚎叫之後，吵鬧的人羣之中都靜了下來，眼巴巴看着澤文彪和李星仔對峙，楊威一隻手還拉着大寶胸口，所有人公告也不看了，看猴戲好了。
“你嘴巴放乾淨點兒，什麼叫我搞的鬼，是你自己擼太多導致身體不好，看你那樣子，分明就是一根廢柴。”李星仔板着臉開始迴應，措辭難聽之際。
再看澤文彪那樣子，這段時間的確有些萎靡，再加上昨晚上只睡了一兩個小時，臉色看起來很顯疲態不說，整個人也是有氣無力的樣子，似乎正被李星仔說中，看戲的人都是似信非信。
澤文彪覺得理虧，突然間詞窮還不上口，左右乾着急。
咚……
就在李星仔得意之時，二胖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揮手就是一拳頭，李星仔猝不及防，臉上硬是狠狠捱了二胖一拳頭，頓時臉上生起紅印，順勢倒在地上。
“靠！”李星仔丟了臉面，捂住腦袋從地上爬起來，“他媽的誰打我？”
李星仔話音剛落，感覺屁股墩子上面又是一陣劇痛，也不知道是誰放黑手，哦不，是放黑腳，一腳踹在他屁股上讓他站立不穩，險些栽倒下去。
“仗着人多是不？”李星仔轉過去看人，但是人海茫茫到處都是人，可就是不知道是誰。
差不多這個時候，大寶和二胖眼神相對上，很有默契的分配到四面八方，一個接着一個黑手放過來，楊威在他後腦勺袋上狠狠砸了一下，然後瞬間傳送不見人。
接着就是二胖朝他腰上又是一腳，對準他腎上，讓他來不及反應，兩人遙相呼應，李星仔像是一隻小猴子在人羣中間打轉，別提有多搞笑。
幾個回合之後，最後輪到大寶出手，卯足了勁兒的在他小腿上狠狠來一下，讓他單腿跪地，狼狽得不能在狼狽，顏面丟盡。
與此同時，大寶已經拉着澤文彪離開這是非之地。
大寶那一腳來得痛快，李星仔久久沒從地上站起來，剛好一個胖妹路經此地，單膝下跪這一幕，多少還是有些璀璨奪目，對於胖妹來說，還是頭一回。
旁人趕緊散開，把這最美時光留給李星仔和胖妹。
李星仔跟胖妹倒是享受獨特兩人世界，大寶那邊幾人直呼痛快，在公共場合把李星仔給耍了，並且沒人肯幫他，這足以說明他的人品是個什麼鬼。
可是痛快之後又是失落，人生來孤單痛苦。
對於醫院體檢沒通過這回事，大寶絞盡腦汁就是想不通，李星仔那副軟骨頭都給過了，公告上面也沒說到底什麼原因，難道真跟路人所說的一樣，這裡面水深，黑暗內幕？
四人商討很久，依舊沒有得出來一個結論。
“既然他們都說可以拉關係，那我們是不是也可以……”二胖的鬼點子就是多，楊威一言不合就給罵上去，“你說個屁啊，人家那是……”
大寶覺得二胖這想法要是再延伸延伸還可以說得過去，趕緊阻止楊威說：“或許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既然都已經黑暗到這個地步，我們向上司意思意思，可能還真的不行。”
“可是，”楊威又接着說：“可就算我們有意思東西，也找不到關係啊，這種事，一般都有中間人，需要兩頭打理。”
好像也是這個道理，這年頭，意思意思無非也就是錢，還不知道需要多少錢，凡是錢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可是這個中間人，卻難辦。
“有了，”楊威突然眼睛一亮，“或許他可以幫忙。”說着轉身狂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