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嫂子怎麼說?嫂子誤會你了?”靳凡連忙緊張地問道,又問,“對了,嫂子最近的心情怎麼樣啊?那男的被抓進去了,她心情應該很差吧?”
靳言沮喪地坐在沙發上,撐着腦袋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扯了扯靳凡的袖子,我說:“靳凡,你去做點東西吃吧,我和哥哥聊一聊。”
靳凡見狀,點了點頭,走進了廚房。我坐在靳言的對面,我說:“哥,大仇得報,是什麼心情?”
“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痛快,相反,特別沉重。”他嘆了口氣,然後說,“陶夢然這麼慘,是我一手造就的。還有趙秦漢。雖然他們害過我,但是我反過來再去害他們,心裡的滋味卻並不是那麼好過。尤其看到小書那樣傷心的樣子,我更是難受。不知道生活怎麼過着過着就變成了這樣,有時候想想,特別累。”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不過,一切都過去了,相信你和嫂子一定會再在一起的。”我勸道。
事情就這樣告一段落了,後來,靳言在得知球球就是他自己的孩子的真相後,義無反顧地付出了好多的努力去挽回那段失去的感情,他常常把他的苦惱告訴靳凡,靳凡又告訴我。
聽說,潘如書似乎並不能原諒那段過去,認爲回不去,也不想和他重新開始了。在這個過程裡,我和靳凡之間也發生了許許多多的小爭執,我們吵吵鬧鬧,鬧了一小段的分手。
半年後,我已經做到了蘋果專賣店的店長職務。此時,我和靳凡因爲一次吵架冷戰了一個月。整整一個月,我們沒有聯繫。
我們兩的性格都是那種熱烈起來恨不能整天膩歪、可是一旦冷淡卻又都死活不肯先開口的那種個性。
透過潘如書和陶夢然,我提前看到了未來擺在我面前的兩條路,我選擇了去做像前者一樣的人,腳踏實地地努力,一步一個腳印地活着,好好爲我的人生做好規劃,然後一步步地前行。
時隔半年,終於有了一點點小小的成功。當我升職爲店長的那天,同事們給我祝賀,我請他們去唱歌。沒想到,在ktv的走廊上,我遇到了靳凡,他和他從前的那幫同學在一起。
靳凡遠遠地站在那裡,依舊玉樹臨風,一派瀟灑。我喝得微醉,正和同事說說笑笑的時候看到了靳凡,我立馬怔住了,站在了原地。
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卻彷彿隔了許久,我們彼此眺望着對方,誰也沒有鼓起勇氣往前踏一步。
我站在原地,靜靜地望着他,他穿着一件乾淨的格子襯衫搭配牛仔褲和帆布鞋,雙手插兜站在那裡,就這樣目光平靜地看着我,眼神裡帶着一種莫名的沉重。
我們望了很久,我衝着他笑了笑,下一秒卻彷彿忍不住要哭出來。靳凡見我笑了,這才朝着我走了過來。
當我看到他朝着我邁步走來的時候,我再也忍不住朝着他走了過去,他狠狠把我抱在懷裡,抱得很緊很緊。
我以爲他第一句話會說他想我,卻沒想到,他第一句話的信息量大到讓我驚訝。
他說:“球球被拐賣了。”
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渾身一怔,我掙脫了他的懷抱,望着他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
那時候我才知道球球被陶夢然帶走然後轉賣給他人了,潘如書和靳言因爲這件事雙雙崩潰了,蓬頭垢面地踏上了尋子的過程,兩個人輾轉去了很多城市。
我和靳凡沒事便在網上幫忙發佈訊息,發佈球球的照片讓大家幫忙尋找,時間跨度整整一年,最後,還是未果。
因爲球球的失蹤,我們看到了靳言和潘如書爲尋找球球跋山涉水所做的努力,看到了他們這一年的付出與相互扶持,那種無言的薰陶和榜樣的力量讓我和靳凡在愛情裡漸漸變得成熟。
靳凡忽然懂事了,不再像之前那樣整天不務正業,開始踏踏實實找了一家公司上班,踏踏實實和我一樣,從一名普普通通的銷售開始做起,一步一個腳印地走着。
我見到了靳凡的雙胞胎哥哥靳飛,幾年的軍旅生涯已經讓他蛻變成了一個皮膚黝黑、身材高大的壯小夥兒,他去了部隊之後接受訓練,後拉又被選爲飛行員,一年難得見到一次。
靳凡常常和他視頻,有時候我也偶爾在視頻裡和他調侃幾句,笑話他再不出部隊就找不到女朋友。每每這時候,靳飛就露出那種和靳凡相似的笑容,對我說,“那弟妹給我介紹一個吧,看看你身邊有沒有喜歡兵哥哥的漂亮妹子。”
我漸漸把靳凡的家人都當成了我的家人,我喜歡靳凡家裡的氛圍,喜歡每次去他家,一進門就感受到的那種乾淨整潔、相敬如賓的氣息。我喜歡許阿姨慈愛地看着我,拿着她新織好的毛衣在我身上比一比,然後說正好合適我;我喜歡靳凡的父親和我聊現在網上的新鮮話題,沒事一家四口人坐在一起打打麻將。
靳凡常常問我想不想家,想不想父母,我一直搖頭,但是心裡卻越來越覺得愧疚,越來越想知道爸媽究竟怎麼樣了。
後來,在靳凡的鼓勵下,我和他一起牽着手去了我家,當我推開門看到牆上父親的遺像的那一刻,我內心是崩潰的。
媽媽坐在牀頭,彷彿一下老了二十歲,雙鬢都是斑白的。我哭着問媽媽怎麼了,媽媽告訴我,自從我離家出走以後,父親每天都酗酒,有一天晚上喝醉了倒在了路上,被經過的貨車活活碾壓而過……撒手人寰。
我心裡對他的憎恨從沒有減少過一分,但是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卻控制不住地嚎嚎大哭,就這樣跪在媽媽的面前。
沒有了父親的家裡冷清了許多,媽媽每天依然早出晚歸出攤賣煎餅,但沒有了和爸爸的爭吵,她整個人一下安靜下來,如今已經不怎麼愛說話了。
我常常回家陪媽媽吃晚飯,也把自己賺來的錢塞給她,介紹靳凡給她認識,她只是淡淡地說:“只要你幸福就好了,千萬不要找一個整天和你吵架的男人。”
我知道媽媽吵了大半輩子,如今解脫了,人生卻忽然變得寂寥了。原來人,總歸是要有個伴的,哪怕每天過着雞飛狗跳的生活,哪怕每天都爭吵,總歸,有人陪伴,總比一個人好過。
沒有了爸爸的日子,媽媽總是對着爸爸的照片自言自語,氣的時候也像從前那樣破口大罵,罵完就一個勁地流眼淚……那種孤獨,讓我記憶猶新。
因爲這樣,我更加珍惜我和靳凡的感情,對自己的人生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鬆懈,我生怕自己一旦對自己放鬆了,我便不再配被靳凡喜歡了。
有一天晚上,靳凡抱着我,突然問我:“沐歆,跟我那一晚,是你的第一次嗎?”
我愣了愣,忽然渾身冒起了冷汗,我咬着嘴脣一言不發,轉身背對着他,悄悄地流下了眼淚,說了一個字:“是。”
靳凡沒有再問我了,他伸手抱住了我很快進入了夢鄉。可是我,卻因爲他的這一句問話,情緒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糾葛之中……
我依然憎恨我的父親多過於懷念,直到幾年後,我和靳凡按部就班地進入婚姻。在我大婚前夜,媽媽拉着我的手,把一張破舊的存摺放在我手上對我說:“這張存摺,是你爸爸爲你攢的嫁妝錢。從你出生第一年開始到現在,每一個月都往裡面存一點,現在裡面整好六萬塊錢,剛好湊個整數。囡囡,你心裡的委屈,媽媽都懂,委屈你了,孩子。他不是一個好爸爸,但是他對你,也是真的好過。”
那一刻,當手裡拿着那本厚厚的存摺,看到上面存下來的一筆筆小小的存款時,我的心忽然顫抖了一下,隨後,一滴淚落在了存摺上。我擡頭看着神龕上那個蒼老的男人,心情無比地複雜。
但是,我已經打定了主意,這個秘密,直到死的那一刻,我都不會告訴靳凡。因爲,我下定決心,要做一個幸福的女人……
(全書完)
後記:恪純不是特別擅長寫番外,所以沐歆和靳凡的這篇寫得不是很好,主要就是爲了體現靳言在分開後對小書深沉的思念和所做的努力。鑑於番外寫不出感覺,所以整書就這樣完結了,有些遺憾。後會有期,寶寶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