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天順倏然一動,一隻手便搭向了方巋的肩頭。方巋眉頭一皺,雙目炯炯的盯着金天順那隻手,碎星手一運想要將之攔在半空。可是手掌抓出,卻似乎是抓到了幻影,金天順的手穩穩的扣在方巋的肩頭上,隨即單手便將方巋拔離了地面,翻腕便往地上一摜。
而就在方纔那一瞬,方巋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掏空了。小雞一般的被提起來,自己感覺清晰,卻只能看着自己的腦袋離地面越來越近,而後砰的一聲摔個七葷八素。爬起來的時候眼睛有些看不清了。而就在這時,啾的一聲響,又是一根長箭破空而來。
來不及思索,方巋施展出了他最不喜歡用的就地十八滾,咕嚕聲中如滾地葫蘆一般在地面上滾了個此起彼伏,雖說狼狽了些,卻着實有用,不單單說是躲開了長箭,還硬生生絆倒了幾匹駿馬。看着騎兵在馬鞍下抽腿,方巋覺得滿足了自己許多惡趣味。
一箭不止,第二箭就來了。赤鐵精所鑄的箭矢堅硬與韌性兼之,釘在石板地面上便有足足一大半扎入地面,只留箭尾在地面上兀自顫個不停。若是今日不下雨,當然會擦出一溜串的火星。
薛仁貴的箭極有分寸,箭矢周身只是圍着方巋的周身攢動。從來不會向別人偏一分一毫。亂軍之中射了許久,居然一個旁人也沒有傷到。與此同時卻將方巋迫得節節敗退。方天畫戟已經像弓一樣掛在了背上,腰間掛着箭壺,正一步步的朝着方巋後退的地方挨近着。
異軍突起!方巋突然舉手抓起了兩個馬槊騎兵,舉起來便往前迎了上去,他看着薛仁貴從不會朝自家人下殺手,所以乾脆便拎起了兩個肉盾,好讓薛仁貴投鼠忌器。心中打定的主意,卻是兩人一扔之後,便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擊格殺薛仁貴。對於自己的速度和近身拼殺能力,方巋最是自負不過。
或許是被薛仁貴一叢利箭射的驚魂不定,匆忙之中的方巋居然把金天順給忘了。正在堂堂大步往薛仁貴方向走着的方巋住了腳步,無他,金天順那看上去極是可惡的臉迎了上來。一雙在雨幕之下極爲晶亮的手極是惹眼。
方巋眉頭一皺,便將兩個被自己捏緊了穴道而一動不能動的軍士往金天順那邊一摜。金天順被雨水打溼而粘束成一縷的頷下白鬚猛然間一顫,雙掌便如同輕撫嬰兒一般迎了上去,悲天憫人的性子讓他第一時間做的不是閃避,而是將這兩個騎兵接下來。而就在兩個騎兵的身後,早已經蓄力良久的方巋準備着自己的致命一擊!
就在金天順將方巋的一摜之力,用陰柔之力道向兩旁輕輕推離的一瞬間,方巋那已經蓄力到極致的碎星手便重重的撞了出去。來不及多想的金天順徑直將手頭的兩個騎兵推了出去,自己卻挺起了胸膛硬生生受了方巋一擊。自己周身內力渾然一體,若是受到了方巋的猛力衝撞,勢必會將內力散射在兩個騎兵身上,憑他們微末的本事,除了一死之外,別無選擇!
“喀嚓”一聲從金天順的胸膛處傳來。這是胸骨碎裂的聲音。金天順眉頭微微有些抽動,臉上有一絲痛苦的表情閃過,隨即便被白茫茫的雨水遮擋住了看不清楚。只是雙臂卻是不忘動作,一合之間,已經一隻手捏住了方巋的寸關尺,另一隻手卻捏住了方巋的腰眼。話不多說便雙臂較勁將方巋拎了起來,一招霸王舉鼎便將方巋直直的從地面拔了起來。饒是方巋這般修爲,被金天順扣住了脈門,也只是全身痠軟難以行動。
金天順呀的一聲喊,口中有鮮血緩緩流出,卻是猛地塌腰將方巋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不等方巋有所覺悟,便又一次提將起來,再一次重重的摔倒在地......最後的最後,更是在半空之中旋了四五個圈子,而後重重的一腳踢在方巋的胸膛上,將他踢飛出三丈開外,撞倒無數的騎兵。而在這期間裡,雙手已經在方巋的胸前十三處大穴上各自補了一指。
遠處觀望的薛仁貴已經看呆了。
金天順咳嗽了一聲,看着遠處已經爬不起來的方巋,手背緩緩的擦了擦嘴角的血漬,雨水一衝便沒了蹤跡,而後朝着薛仁貴拱了拱手,道:“將軍,縛虎不得不緊,將軍辛苦了,老朽的事做完了,這就該走了。”說話間便轉過身來,一步一踉蹌的往竹林哪邊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