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照微微一笑,道:“童大俠莫要動怒,這樣與身體有虧。童大俠不是醫者,便不知醫者有抗藥之能。謝姑娘自幼跟隨孫先生嘗百草,體內積攢的抗藥之能,我等幾個老朽加起來也難以望其項背。她臨行之前我特地給她切過脈象,雖說是中了毒,但是還不至於殞身。相信憑藉孫先生通天的醫術,加上謝姑娘已經知道了毒性的構成,不消半年光景,謝姑娘就可以調養的恢復如初了。”
童旭抓住錢照衣領的手這才緩緩泄了勁,只是雙目依舊死死的盯着錢照的臉,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錢照笑道:“我若是要騙你,早就會串通起雲丫頭一起,說一直是謝姑娘照顧你,不過謝莊主有事,她出去幫忙去了。小孩子是不會騙人的,你可以問問雲綰,我方纔說的可有半句是假話?”
童旭這才頹然的往躺椅上一躺,道:“錢先生照顧童旭多日,童旭醒來卻是大動肝火,是童旭孟浪了,還請先生莫怪。”
錢照笑道:“哪裡哪裡,童大俠與謝姑娘伉儷情深,一個爲丈夫甘願以身試毒,一個昏睡百日,清醒後頓時惶惶不安,這般佳話傳之出去。不知要羨煞多少人,老朽哪裡會怪罪?”
童旭搖了搖頭,道:“我欠凌煙的,三輩子也還不清,她若真的有什麼好歹,我真不知道......”
雲綰笑道:“師父你又犯蠢了。師孃爲你做的,都是心甘情願,若是她覺得這樣是你欠她的,她纔不會做呢。你見過師孃什麼時候賣過人情給人家?你呀,總是這樣患得患失的。師父,你現在什麼都不該多想,師孃爲你吃了多少苦,你要是不好好保重身體,不養好病,那纔是辜負了師孃呢。”
童旭點了點頭,道:“好徒弟說得對,我該好好養身子纔是......”剛一躺好,肚子就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錢照笑道:“好事啊,雲丫頭,快去盛碗穀子粥來,大病初醒的人,喝穀子粥最是提元氣。”
童旭只是微微一笑,暗自運內功將經絡疏導了一遍......
蘇州謝家裡氣氛壓抑之極,謝凌雲陰沉着臉,聽着手下回稟道:“已在終南山下尋到了孫先生的蹤跡,先生說並沒有看到姑娘會那裡......屬下們把終南山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姑娘的行蹤!”
謝凌雲憤怒的將桌案一掌擊垮,手指秦嶺的方向罵道:“怎麼,一個個都是廢物麼?從一個開始你們跟着她進秦嶺跟丟了,我就知道事情不妙!找不到了是吧,找不到了不會多找人找麼?終南山沒找到,就不會把整座秦嶺翻一遍嗎?三百人找不見,就不會八百人嗎?下去給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我妹子給我找出來!找不出來就不要回蘇州城!”
下屬冷汗直流的退了下去,剛剛出門,就見又一波人衝上了謝家正堂,而後遠遠的聽見那爲首的說道:“大當家的,姑爺已經醒了,雖說體內餘毒未盡,但是已經沒有大礙了!”一羣人這才鬆了口氣。
謝凌雲這幾日就忙活着謝凌煙和童旭的事,現在已經是焦頭爛額了。現在好了,姑爺醒了,大當家的可以鬆一口氣了。誰都知道,大當家的雖然一口一個的嫌棄姑爺,但是心裡已經把姑爺當成了自己的親兄弟。
果不其然,不過多時三當家的就騎了駿馬“紫電”絕塵而處,看走的路子,定是往太湖上去的。手裡拎着的盒子是什麼?不是補品,就是靈丹妙藥。
令狐北到達太湖的時候,童旭正和雲綰在望湖亭裡喝茶。茶是當地的土茶,小疙瘩一揪揪,扔在滾水裡自己就舒展開了,最是清冽無比,喝一口肚子暖暖,脣齒留香,用太湖地界的俚語講,名字叫做“嚇煞人香”,便是後世的碧螺春了。
“嚇煞人”不是說茶葉生的可怕,單純只是一種表達韻味,意思是出乎意料,或者讓人大吃一驚,彷彿這小東西不該這般香纔是。
湖面上多了一根竹竿,學着一葦渡江的達摩,令狐北腳踩竹竿便踏水而來,夏風吹得衣襟搖擺,竟有種仙人的姿態。童旭一時迷茫,浩淼的湖面之上,竟分不出哪裡是天,哪裡是水。令狐北似乎是踏水而來,卻又似乎是從天而降......
遙遙看到望湖亭,令狐北便怪叫一聲衝了過去。小盒子裡叮噹響,一看就是一票靈丹妙藥。謝老大說了把藥給錢老爺子看看,能用什麼就用什麼,妹夫快點好起來纔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