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童旭強調十二正經裡的內蓄真力,集於胸口後,再強運“守”字訣的磐鍾式。
說時遲,那時快。童旭剛剛將內力蓄積,磐鍾式施展開來,陳道東的一掌也業已拍到。一時間,猶如海風攜着狂浪,猛地排在海崖上。童旭原本站立的地方,便如同迎接了隕石墜地一般,塵土飛揚中硬生生的下降了半尺。一個直徑足有一丈大小的圓圈在地面上現了出來。
童旭依舊站在那裡,雙腿腳踝以下已經沒入土中,胸膛上的衣襟更是破了個大洞!雙目緊閉,口鼻間盡是鮮血,已然是什麼事都不知道了。
而陳道東,卻是一聲悶哼。內力反擊之下,已經如秋風中的落葉一般飛上半空,原本揮舞的獵獵生威的大袖,此刻也化成了片片碎布條。
旋轉間只見他面如白蠟,繼而便是一口猩紅的鮮血噴出。落地之後,全身顫抖不止,只是捶着地,口中反覆唸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令狐北毫不遲疑,搶上一步,將童旭扛到自己肩頭上,轉身便跑了出去。
玄鐵雙勾戟是拿不成了。拿成了也用不得,一來令狐北用不慣,二來便是用上了也打不過陳道東。萬一陳道東將玄鐵雙勾戟多了,豈不是如虎添翼?是以,令狐北直接撲向了童旭。
此刻,三個人裡,只有自己沒受丁點兒傷,想來逃脫陳道東的魔掌,已不是什麼難事。
可他方方奔出十數丈,便聽見身後破風聲至。令狐北不假思索的便將身子一側,將背在身後的童旭略微一讓,那一抹寒星般的光芒便洞穿了他的左臂。正是七星刃!
令狐北往後略微掃了一眼,便見陳道東已經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一對劍眉此刻竟然倒豎而起,一雙鳳目也充滿了血色。那表情,便如地獄深處的惡鬼一般可怖。
令狐北陡然一驚,喃喃自語一句“春秋甲子功”,隨手將七星刃拔出,一指快點數下,止住奔流的血液,深吸一口氣,腳程更是加快。
“不行,這魔頭練了春秋甲子功,一會兒發起瘋來,恐怕沒人制的了他!所以,不能帶童賢弟去謝姑娘那裡。萬一謝姑娘有個閃失,那俺令狐北便成罪人了!哼,好一個靈寶閣皁宗,這般虧損的練功法子也還用,不怕遭天譴麼?”
“不過,要怎生是好?華陰縣裡,可沒什麼避難勝地……”
他雖是思緒不停,但腳步卻不曾緩上一緩,便是遇見了一丈的高牆,也是如履平地一般直接躍上。等他奔出百丈之時,陳道東也動身了。
他抹了抹嘴角的血漬,口中發出了一聲宛如野獸般的吼叫,隨即便化作一條青電,衝着令狐北逃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令狐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知道陳道東正在身後急追,自己卻苦於無處可去。正惶急間,突然猛地擡頭,看見了遠在南方的華山。
“有了!春秋甲子功霸道異常,全是因爲內力中蘊着一脈邪火。如今已是春末,但華山頂上卻是寒風凜冽。水火相剋,必然對他不利。左右是個死,不如到華山上拼一把。”
當下,他打定主意,便施展了全身的力氣往華山跑去。
望山跑死馬。此話果然不假。
令狐北揹着童旭出了縣衙,因爲背後有陳道東窮追不捨,是以毫不停歇的一路狂奔。一個時辰之後,便已奔出華陰縣縣城外百里之處,中間還翻過了數個小山崗,這纔算是到了華山北峰腳下。
回頭看那陳道東,卻是從容不迫般的跟在自己數十丈之後。
追了一路,陳道東已然明白。此刻自己已然受了內傷,若是全力奔跑,即便是追上令狐北,只怕也沒了廝殺的氣力。若是被令狐北逃竄,豈不是飛了那到嘴的熟鴨子?
於是乎,他便壓住了腳步。但是壓得近了,生怕令狐北亡命狂奔,壓得遠了,又怕令狐北失去蹤跡。是以一路上雖是緊追慢趕,但始終不靠近三十丈也不落於五十丈。
一場廝殺追逐,不知不覺的變成了獵人與獵物。只是一方的獵人,一邊感受着受傷後體力的急速流失,另一方的獵物,卻舔着自己的傷口,偕同同樣受傷的同伴,準備最後的反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