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逃得倒是利索。”,林甫笑嘻嘻地打趣,並不在意神仙姐姐這個超級打手不肯陪自己去京城這件事。
慕青竹白了他一眼,並不接這個話頭,而是問道,“你到底爲什麼要去京城?”
這個問題的答案,若是回答說林甫今生打算去京城全是爲了神仙姐姐和當年事,倒也有些言過其實了。
前世的林甫作爲歷史愛好者,內心也是十分憧憬科舉入仕這一官途的。真要說起來,其實他這一輩子本來是很迷茫,不知道該做什麼的。
他最初的打算是可以依靠前世的一些詩文在科場拿下一些名頭,但林甫心底裡壓根沒有覺得那些大家們的詩詞是自己的東西。
這些東西不是自己的,那麼爭取來的東西也就顯得有些索然乏味,他的臉皮還做不到就這麼坦坦蕩蕩的將這些詩文據爲己有,然後心安理得的享受這個世界的讚譽的地步。
所以在練武之後,他有過別的想法。好歹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再去做文抄公,去做抄詩賊,以此博取仕途的前程,實在無趣。
可不用前世的詩文,的確難以出頭,倒不如做一個江湖遊俠,雖然沒有權力和太多的錢財,但卻也足夠悠閒,
後來漸漸聽了許多當年的事情,雖然從未見過父母的面,卻也對他們的事蹟有了許多的瞭解,從心底裡敬佩他們。
加上神仙姐姐多年的恩情,他便決定以身犯險,去打探那麼一番,順便自己也走一走這封建帝制時期的官途。
其實說到底,並沒有那麼多爲什麼。只是想做而已。
“姐姐,我覺得有時候大家總是把精力放在追問爲什麼上面。”,慕青竹很是嚴肅的發問,林甫卻是嬉皮笑臉地答道,“人們不願意承認有時候自己就是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是想做一些錯的事情,就是想沒有理由地做一些事情。”
“不願意只是單純的順着自己的本心去做一些事情,而是把精力都用在了找藉口上面。”,林甫擺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彷彿看穿世間百態。
“我覺得這是沒有必要的。人們爲自己的種種行爲尋找理由和藉口,認爲這樣會使得自己更加正義,更加正確。大家覺得做“正確”的事情使人覺得自己聰明,其實變得更笨,並且自己的感受如何也尚未可知。”
“人應當記住自己的本心,分清楚自己說的到底是真實的想法還是藉口。沒有理由的時候就是沒有理由,比起那些藉口,人們更應當記住自己幾歲了。倘若一把年紀了,還爲了一點小事撒謊,搞出一些掩耳盜鈴的把戲,那就太丟人啦!”
“我這一輩子,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追求絕對的“真實”。所以我要做一切我想做的事情。”,至於原因嘛.....卻是不好說出口。前世林甫過的是絕對虛僞的生活,在所謂正確的理由面前,犧牲了自己許多願望。
所以這一輩子他只想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僅此而已。
“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慕青竹微微皺起眉頭道,“難度也太大了一些吧,許多事情可沒有那麼容易。”
“只是去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林甫笑嘻嘻地說,“又不是非要做成嘛!”
神仙姐姐聞言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還以爲這小子多麼有雄心壯志,搞了半天還不是嘴上吹吹而已!又不需要一定做成,只是去做,誰不會啊!
林甫看神仙姐姐的表情,猜到她心裡在想什麼,但卻不說破。這件事哪有她想的那麼簡單,若是真的如此輕鬆,世界上也就不會有那麼多遺憾了。
就是因爲總有人要躊躇,要猶豫,要拖上一段時間才肯正視自己的內心,這個世界上纔會有那麼多錯過的故事。
不過這種事情只能自己想通,說出來卻是沒用的。
神仙姐姐翻完白眼便開始走神,彷彿在認真思索些什麼,半晌這纔開口,“你將來去京城也好。你父親給你留了一些東西,雖然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但你去拿回來也好。”
“是什麼東西啊!”,林甫一聽還有這等好事,不由得坐起身來,一臉期待地看着神仙姐姐。
“王位。當年陛下答應你父親的,建國改元之後就封他爲王。”,慕青竹一臉好像今天才想起這件事的表情,“雖然你父親在建國前就去世了,但皇帝說的話總沒有抵賴的道理,父死子繼,這位置按道理來說應該是你的。”
什麼?!王位?這是在搞我吧!
要是自己老爹還在,這個王位當然是好事,自己搖身而變,就成了和隔壁小王爺一個身份級別的大人物。
可自己家的人幾乎都死沒了啊!就剩下京城裡叔父那孤零零的一支,這種情況下這層典故可就不是好事了啊。
這些年葉王爺每年回京城過年,從來也沒有聽說陛下提過自己,這等情況實在再明顯不過了,擺明着皇帝老兒坐上位置之後覺得舒服了,就反悔這樁事情了不是!
這皇帝在天下兵荒馬亂的時候許下的話,“我欲與你共分天下”,那是萬萬信不得的,當語氣詞聽聽就可以了。
林甫在心裡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這種好事大約也就只有神仙姐姐纔會信了吧?
當年那個情況,自己父親和傅風雪兩個人功高震主,後面怎麼也要往下退纔是。
傅風雪做到現在不還是兵部尚書,死活不肯往上進了,還不是怕惹出什麼不好的傳聞?
如果當年沒發生血案,估計自己父親回京之後也該向陛下遞上辭呈,自削兵權了,哪裡還敢提當年封異姓王的典故?
想到這裡,林甫小心翼翼地問道,“姐姐,這事兒還有誰知道嗎?”
慕青竹抿着嘴想了想,“當時在場的除了陛下,你父親,我,好像還有風雪。”
“呼......”,林甫長出了一口氣。聽過當年的故事,傅叔是個聰明人,想來不會再提此事,自己在京城尚能安穩些。
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等過幾年自己去了京城,處在風頭浪尖上,這路可就要難於上青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