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零大哥拯救的人,在那樣的精神病院裡,他的存在就如同一把照亮黑夜的火炬。而我,則只能靜靜地躲在角落裡,凝視着他那偉岸的背影。儘管他的背影看上去,是那麼的孤單,每當他默默走過我的身前,我都彷彿可以感覺得到,他有着無法被撫平的內心創傷……
儘管如此,我還是奢望着,想成爲他可以依靠的人,哪怕是借出我這微不足道的肩膀,我也可以成爲他一時的倚靠。這樣,我就很滿足了。
有人說,他纔是帶來病院一切的惡魔;就算這是真的,對我來說,又算些什麼呢?從小到大,我都是生活在這裡面的人哪……或許這樣的生活方式已經是給“人類”這個詞彙的定義抹黑……要是沒有零大哥發現我、照顧我、欣賞我……我能稱之爲人嗎?
每天、每天每天都在想,都在重複……因爲我生怕這是場夢,只有不斷地重複問自己,重複着入夢、驚醒、入夢……才能確認,這——不是悲劇。』
夜晚,暗月無光;奈奈在原國家生物化學研究所的休息室,照料着辛璐玖和黛兩名之前受到感染的傷員。
她們兩位都是零相中的病人,都是和奈奈從一個地方被帶出來的女孩。然而,奈奈卻始終覺得自己和她們兩個不同。或許是優越感,也許是自卑情緒,奈奈不認爲自己和她們兩個是處於同一平臺的,對於零來說,自己是特別的存在。
這可能真的和零在精神病院所做的那件事情有關……如果沒有奈奈,那一夜,他可能一事無成。
奈奈是不怕犧牲的,這是她最自豪的一點。那一夜,她犧牲了許多,贏得了零的重視。零之所以在後來把造星計劃的主角設定爲她,而不是同樣在演說上有魅力的辛璐玖,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那一晚奈奈的貢獻。
辛璐玖和黛現在都在發高燒,這是注射解藥的後遺症,只要過了今晚就沒事了。
然而,今晚卻註定是難熬的。
關闊一夜沒閤眼,到現在仍然和菲爾守備着整個研究所。菲爾是熬夜黨,深夜是他的興奮點,所以,關闊的壓力稍微小了些。至於E叔,零則放任他自由行動。因爲零很早就看出來E叔是“中間人”,不偏袒任何一方,相當於裁判。
研究室內,零一邊調劑着配方,一邊試驗着自己的新能力——規則系恐懼的右臂。
他驚奇地發現,這右臂多了些奇妙的紋路,黑色的條帶加上湛藍的細線,有種很科幻的感覺。彷彿這右臂不是從昊然身上取下的,而是產自外星科技。
最獨特的地方還是要數右臂可以釋放黑色的氣焰這一點了。這黑色氣焰零是認得的,那一天,自己和景陌合體時,景陌全身就如同披上一層黑色的火炎斗篷,究其本質,和自己現在得到的這右臂上的黑炎別無二致。
【看來要想解析這黑炎的來歷和用途,必須要靠實戰才行呢……盧易?不……以他的立場和思維方式,絕對不會親自和我硬拼,看來只有等到夜修亞他們來了……沒想到,這次進入高牆內,居然可以讓能力連續進階,我該高興,還是該爲我的對手們悲傷呢?呵呵呵……】
※※
“昊然,你的任務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幹掉‘門衛’,山彥會把你丟進去,同時山彥會用特別的方式迫使零暴露在我的面前,接下來,就沒什麼懸念了,因爲——他已經不可能靠着預言書來預判你的攻擊,你只要一個勁地突破突破再突破便好。”
盧易在揮別直升機後,回到了暫住地,清了次槍中的骨彈數,不多不少,正好六顆。和自己手中的左輪槍裝彈數一樣。
【六發解決除了老E外的六個人,呵呵,正好!】
敵疲我打,盧易堅信參與白天戰鬥的命數疲憊不堪,拖不了多久,於是乎硬是靜等了兩個多鐘頭,才讓山彥發動能力。
只見昊然全身縮成球狀,被山彥當成炮彈扔了出去。天空劃過一道流星,昊然的突然襲擊被關闊所發現,然而機槍的子彈全部一掃而空也沒有傷及昊然分毫。
昊然雖然失去了右臂,但彷彿規則的力量已經佈滿了整個身體。所有近身之物都被恐懼着——地面不停地塌陷,柏油路面軟化,附近的花草全部枯死,他面前的大理石地面寸寸龜裂,就連空氣也似乎粘稠了許多。
“景祥,你給我納命來!!”
“你先給我消停吧!”
昊然和關闊同時怒吼,兩人同步揮出左拳。然而關闊的身形越來越結實、筋肉越來越清楚,昊然的身形看起來卻越來越脆弱、模糊。
“十五萬對……天!一百二十萬!?”菲爾趴在四樓的陽臺上,樓下的對決被他盡收眼底,他關注的不是拳頭與拳頭、肉與肉,而是數據和數據之間的較量。
【不知道零教我的那段程序能否起作用啊……】菲爾十分糾結。
關闊的戰力十五萬,可昊然瞬間的爆發力足足有一百二十萬,差了一個數量級的比拼,結果不言而喻。
關闊咳血倒飛,左臂殘廢,研究所鋼化玻璃的大門恁是被他撞碎。
“別惹我,我是來尋仇的,不是來濫殺的!”斷臂的昊然每走一步,氣氛就會凝重幾分,菲爾也顧不上關照肉盾關闊的情況,搶着按下紅色警報。
【來了嗎……】零其實很早就發現了昊然他們的蹤跡,但卻沒有貿然出動。因爲他想利用這段時間查看預言書——【果然如此。】
零冷笑了一聲,【預言書比現實的反應慢了半拍,這說明某人有意而爲之啊……】
他緩緩地踱向大門口,準備迎接自己的“老朋友”。
【昊然……說不準也是一個不錯的試煉對象,只不過——嫩了些。】
然而,就在他一身輕鬆的行動時,奈奈神色慌張地跑了出來。
“零大哥,不要出來!”
【嗯?】
零驀然回首,卻見一發慘白的子彈映入眼瞳。
砰!
子彈的速度超過了聲速……
※※
【他出來了!】盧易臨時更改了計劃,他原本打算讓山彥搬運整個研究所,從而發動一個小地震,把零震出來。
但是……
【那個想法太過愚蠢了,傻子纔會用!不過,用以欺騙昊然,讓他的想法反映在預言書上從而迷惑一下零也不錯,雖然可能性不大。真正的好方法,就是“抓住零的心理漏洞,從而以力破巧”,有山彥這樣的SSS級能力者,何慮虛發一彈?!】
盧易認爲零是一個只會把問題想複雜,而不會簡化的人。因此,他根本算不得“智者”。
【真正的智者不是隻會選擇所謂的“最優解”,相比較“最優解”,最難以被人猜出的、最詭異的策略纔是“智者”克敵制勝的法寶!】
盧易用了一計零確實想象不到的愚蠢方法,但就是這魯莽的直接攻擊,給零帶來的威脅不是一般的大!
子彈被山彥用念動力加了速,零根本來不及反應,哪怕開了零時思破,也不代表他的身體可以突破極限去躲,他來不及!
砰——噗!
※※
血,又是一個女人的血……
又一次,重複了悲劇。
【不……】零抱着漸漸奈奈那冰冷的身體,心底一直重複着這個字,就彷彿在念咒一般。
昊然見到了零,情不自禁地咆哮:“景祥,納命來吧,我會讓你感受到真正的恐懼,無論心理還是生理!”
“哈哈哈哈,心理!?恐懼!?”零怒極反笑,左眼的血淚再度從那幽幽轉動的卍字底端流下。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懂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