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山往東南一百八十里,戰壕若蚯蚓綿延,軍帳似流雲聚集,軍隊像長龍盤踞,二十萬鹿原大軍整裝待發,意欲以強盛姿態給予阿逸巨大壓力,從而影響魅域的整體戰局。
清晨大軍整頓之際,鹿梳聽得探子來報:“宗主,有一人自稱是辰家使臣墨良,隻身一人在寨外求見!”
鹿梳仰在凳椅靠背上輕笑一聲,環顧周圍的幾位長老和鹿羚,把目光停在鹿羚身上道:“吾兒,你決定見與不見。”
此言有分權的意思,鹿羚拱手道:“回父親,若是不見,辰逸便會幌說我們因畏懼而不敢見使者,我們且聽他說什麼,倒也無妨。”
二長老穆天搖搖頭建議道:“辰逸既然能派遣此人前來,定有他擅長之處,若是他給了我們不可回絕的好處,我們就放棄魅域嗎?”
“放棄?”
鹿羚臉上不禁泛起冷笑:“二師傅,他辰逸面對三十萬魅域大軍已經是騎虎難下,我們受了兩頭好處還能隔岸觀火,這有何不妥?”
“這失信於人...”
穆天話都沒說完,鹿梳便打斷道:“老二,無妨的。”
鹿梳都點頭說話了,自然是無人阻攔,墨良一路走馬觀花進了鹿家大軍之中,鹿羚親自迎接道:“墨使者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吧?”
墨良哈哈一笑,拱手道:“不辛苦不辛苦,我們這些做下屬的理當如此,想必您就是鹿原的大公子吧?果然是一表人才,聞名不如見面啊!”
“裡面請!”鹿羚也是被他一句話恭維得高興,這才柔和了許多。
墨良見到正襟危坐的鹿梳,心中暗笑,步伐堅定而傲氣的走到中央,拱手一拜道:“鹿宗主,我家主公吩咐我見到您不必拜跪,墨良惶恐,特先請示。”
“呵呵~”
鹿羚在一旁冷笑,就知道辰逸懷着鬼點子,鹿梳大約爲表大度,樂呵一笑道:“既然是逸子所言,那墨使者不拜也罷,只管道明來意,我們也好協商。”
墨良點點頭,負手而背,昂頭高聲道:“中原鼎定五百年,卻金戈交替從未停歇,鹿原爲神昊聖尊欽定爲四方界主宰,但年年戰火卻不曾消減,我家主公爲大勢而犧牲,滅魅域毒瘤,替天行道,此爲道義也!”
“而如今,鹿原與魅域合盟,欲鎮壓苟延殘喘的蘇家,又要剷除一心拂正四方界的辰家,敢問世人如何想鹿原?此爲毀道滅義也!”
此高論無疑是在譴責鹿原助紂爲虐,幫魅域而不幫辰家,鹿梳面無表情道:
“我爲聖尊耳目,如何做無須世人瞧見,四方界戰亂在於人心蠱惑,即便是仙界有兩大仙帝,依舊是與言家糾紛不斷,和平不過是人心向往,世間從未承認過。”
“非也!”
墨良語氣堅定,目光銳利,絲毫不懼怕鹿原衆人已經對他不耐煩,反而道:“我主乃天選之子,智高於天,才廣於地,意韌冠絕蒼生,命貴卓越非凡,退可救世爲民,進可加冕稱皇!”
“住嘴!”
墨良還未說完,鹿梳便已經沉不住氣,拍桌而起怒斥道:“就怕他什麼都得不到!”
“滾吧,你跟誰倆稱皇呢?”
鹿羚緊握着三尺青鋒大罵道:“他媽的他都要大禍臨頭了還救世天子,怎麼不當縮頭烏龜呢?”
墨良微微揚起嘴角,笑道:“料想諸位已經有諸多猜測我來此的目的,其實墨良今日來,不是帶的好處來交易求和,而是一封戰書!”
“什麼!”
“你瘋了?還是辰逸瘋了?”
鹿羚等人盡皆呆滯,鹿梳也是緊皺眉頭冷哼道:“不必要了,本座明日起兵,定取辰逸首級!”
墨良點點頭,卻還是拿出了金箔燙紙的戰書道:“鹿宗主還是瞧一瞧我家主公文采斐然的戰書吧,否則少了些此戰的樂趣。”
鹿梳不知葫蘆裡下的什麼藥,便命人拿上來,打開戰書來,其上寫着‘給我二十日,我送你魅域,給我一個月,我送你蘇家,我只要伊涵水。辰逸拜帖。’
“想得美。”
鹿梳唸叨一聲,隨手將戰帖捏成粉末,冷笑道:“好,一個月後,我們在齊山決戰,我在鹿原宗等着他辰逸!”
“父親?”
“宗主!”
...
一干人等盡皆愣神,誰也不知道戰書上寫的是什麼,只能看到鹿梳臉上略顯陰險的笑容,鹿梳也不解釋,冷聲道:“你回去吧,告訴辰逸,我等他,語兒也等他!”
“鹿宗主言過了,您且靜候佳音,鹿小姐就不必了,主公如今已是娶下蘇玥,心中別無牽掛。”
墨良說完,轉身便走,鹿梳從新坐回靠椅上,冷笑道:“說不要就不要,真當你是能飛的鷹?翅膀都在我這裡,想飛去哪裡?”
......
卡扎布城中,阿逸從鄭暖暖房中出來時衣冠不整,是因被鄭暖暖連拖帶拽的舉動弄得束手束腳,暗罵這女人放蕩淫、穢,不過卻舔了舔嘴脣上的口水,不由得有些心事重重。
“主公,馬上子時了,我們可以動手了。”
身邊有探子來報,阿逸點點頭道:“不要戀戰,一旦打開城門,我們即刻往北面靠,其他的就留給蕭將軍了。”
“是!”
探子剎那消失在黑暗之中,阿逸吩咐侍衛保護好鄭暖暖後回房帶上面罩夜行衣,與八百精兵前往南面的城門口。
八百精銳分爲十六組,每組五十個人暗中移動,但即便如此也顯得人員太過暴露,且來回巡查的侍衛都有神識排查,便更加步履維艱,行一步退三步才能在不驚動守衛的情況下行進。
“主公,衝過去吧,藏不住了!”
在距離城門口還有一百丈的距離,那裡全是密密麻麻的守衛和勞工,都在連夜修築城防,戒備森嚴有序,要想摸進去是難上加難。
阿逸搖搖頭,眼看時間快到子時了,也不再猶豫,正當準備抽劍拼殺之時,卻聽到城門口傳來恭候的聲音:“卡扎布將軍巡查,加大修築力度!”
千鈞一髮之際,阿逸還是忍住了,回頭吩咐道:“等下我上去吸引注意力,你們能靠多近靠多近,待到城門打開,你們便衝出來接應我。”
“這...”
由於這並不在計劃之內,故而士卒盡皆阻攔,但在阿逸的堅持下,還是依從了。
“什麼人!”
有魅域的侍衛眼尖,見到阿逸孤身一人走在大街上,顯得格外刺眼,立即就有人上前來捉拿阿逸,阿逸任由他們扣押這自己被丟到卡扎布面前跪着。
“將軍!”
阿逸大吼一聲,解釋道:“小的是今日送您禮物的人啊,您認得我嗎?”
“哦?”
卡扎布弄神期境界,自然一眼認出了阿逸,遲疑道:“城門重地,你在這做什麼?莫非...”
沒等他說完,阿逸接嘴道:“將軍有所不知,那聖女已經有一日不吃不喝了,說是要用護城河的水提煉後才能喝,我也是憋得沒辦法了,纔到城門口來看看。”
“護城河的水?”
卡扎布驚奇的一愣,不無懷疑道:“你沒有騙我?”
“將軍英明神武,就是借小人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欺瞞將軍啊!”
阿逸一臉崇拜,又有些無奈道:“只是小人料想已經是深夜了,城門一定是不能打開的,也不想爲難將軍,小人就先告退了。”
說着阿逸便想離去,卡扎布卻擺擺手道:“既然是獻給主上的聖女,本將軍自然是要盡心盡力的,取護城河水的小事情,待我飛出去取一壺即可!”
飛出去取?
阿逸心中咯噔一聲,竟是忘了這茬!
頓時阿逸叫到:“將軍莫急!”
“怎麼?”卡扎布停下了腳步。
“我...”
一時間,阿逸還真想不到可以挽回的辦法,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道:“將軍有所不知,聖女所需的護城河水,乃是北門之水,所謂北水甘南水酸,小人只能勞煩將軍一炷香時間,去北門取水了。”
“嗯...”
卡扎布也是個實誠人,既然已經答應取水了,自然多走幾步的事情也勉強着答應了,便見他飛身躍起,提着水壺便去了北門...
阿逸也被守在一邊等待卡扎布回來,約莫等了小半炷香的時間,預測卡扎布已經到了北門,阿逸乘機拔出冥劍,以極快的速度一劍刺向守衛——
“噗~”
那守衛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刺穿了身軀,來了個實打實的透心涼,暗中等待時機的精銳們立刻從夜幕中鑽出來,魚貫奔向城門口,與此同時也釋放了信號彈。
城外即刻想起了鐵馬聲嘶的踏步聲,還有攻城車的轟鳴,頃刻之間空中猩紅一片,猶如被點亮的黑夜不再平靜,似波濤驚駭狂涌波瀾皺起。
“殺!”
阿逸左手耀月劍,右手冥劍,出入在亂軍之中,血袍加身勢如破竹,直逼城門而去,大門重達萬斤,沒有十個運神期的力道是無法打開的,故而阿逸一股勁衝到城門前,用盡全身力氣一拉——
“哐~”
“哐~哐哐哐...”
一連串的鐵門轟鳴聲傳來,此城也和外界有了關聯,下一刻,迎面而來的便是千軍萬馬,奔涌向前,阿逸如沐春風,站在腥風血雨之中,享受破城的驚魂瞬間。
“攻城!”
“殺啊!”
十五萬雄獅齊頭並進,阿逸站在城下,與他們擦肩而過,料想那卡扎布還在城北護城河中取水,臉上不由得泛起輕笑,下一站,萬望還是這般戲劇性的完美結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