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羿安覺得方菲一定是被自己狂拽霸帥的氣勢給鎮住了。
半晌哭岔氣了的方菲打了個嗝說:“不可能,你殺了我兒子。”
師羿安沒給解釋,只是轉頭囑咐露露:“去給你家方姐請假,和導演說她今天病的起不了牀了,讓他們先拍其他人的部分吧。”
露露略帶擔憂的看了看他們,點點頭,就跑了出去。
方菲坐在牀上哭的抽抽噎噎的,也不知道是哀悼那個被打碎的泥人還是哀悼自己今天早上掉光了的頭髮。
“賣給你小鬼的人,是不是對你說這個娃娃上面有小鬼,然後讓你拿血餵養。”師羿安問道。
方菲哽咽着點點頭。
“你完全是被對方騙了,這個小鬼的主人根本就不是你,而是那個賣給你小鬼的人,他讓小鬼跟在你身上,讓它吸你的血,這樣,符咒師傅就不需要用自己的血來養小鬼。”師羿安走到窗前,將窗簾拉開,讓清晨明亮的陽光照進來。
方菲擋了自己的眼睛,低聲說:“不可能的,我一直以來都能感覺到我家兒子的存在,我能感覺到他很喜歡我,我最近還能感覺到他長大了。”
“它當然喜歡你了,你就是他的食物,不喜歡你喜歡誰,它長得越大,你死的就越快。之前它還是個小鬼,不過現在,你已經用自己的血把它喂成鬼王了,過兩天等它把你的血全都吸光,一個鬼王就成熟了。”師羿安之前就一直覺得奇怪,爲什麼這裡有個這麼強力的鬼,而且這個鬼的法力增強速度那麼快,自己卻一直都沒有察覺到。原來是有個蠢貨在用生命餵養它。
“白大師當時不是這麼說的,他說,小鬼只需要一點點的鮮血就能給我帶來好運,幫我做事兒,而我確實每天只需要一點點血,我家兒子就幫了我很多。”方菲把手翻起來,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針孔,看的師羿安頭皮發麻。
“你要不說是養小鬼,我還以爲是你那些非主流小姑娘,在自殘呢,你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行不行,你最近是不是越來越虛弱,總是覺得疲憊不堪,明明生活和以前沒什麼不同,但是最近臉色卻開始變差,那是因爲小鬼已經開始吸食你的陽氣了。”師羿安從包裡翻出三叔給自己配的秘藥,一邊塗藥一邊繼續道,“也怪我不夠專業,昨天早上在看到那幾條錦鯉突然腐爛成那種樣子,我就應該意識到是小鬼了,結果讓你賠上了一頭秀髮。”
方菲難得的沒有說話,坐在牀上不知道在想什麼。不得不說,方菲雖然蠢,但是還沒蠢到腦殘的,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問道:“我的頭髮是怎麼回事兒?”
“這叫鬼剃頭,小鬼長成鬼王,本來就需要更多的新鮮血液,符咒師能夠通過法術來控制小鬼的血液攝取量,但是你不能,所以不能得到足夠血液的小鬼就開始惡作劇,這次是剃光你的頭髮,下次就不知道是剪光你的手指頭還是咬掉腳趾頭了。”師羿安還想再嚇唬方菲,卻發現方菲已經不怕了。他有點看懂方菲這個人了,驕傲的要死,卻意外的抗打擊能力超強,即使情況已經完全脫離她的控制了,她也能很塊的冷靜下來。
“大師,你開價吧,救我一命。”方菲從包裡掏出支票本雙手遞給師羿安。
師羿安沒接支票本,只是嘆了口氣說:“這可就爲難我了,我要是開低了,等於告訴你,你的命不值錢,我這要是開高了,又是趁人之危。”
方菲聽到師羿安這麼說,臉上微微僵硬,她不知道師羿安這麼說是爲了報復她之前的侮辱,還是根本就不願意接受她的委託。她的臉色變了又變,卻也不敢當場發威,只能再次低下了頭表示懇求。
欣賞夠了方菲的忐忑,師羿安才慢悠悠的開口:“命這個東西沒法定價,服務就可以了,我上一單生意賺了一萬元,這對於方大明星來說應該不多把。”
發現自己被耍了的方菲也沒有發怒的權利,只能深吸一口氣,忍了。
師羿安在心裡偷偷笑夠之後,抽出一張驅邪符,燒成符灰之後遞給方菲,讓她喝下。方菲也沒問這個東西是什麼,非常豪豪爽的幹了下去,喝完之後臉色一變,連滾帶爬的到衛生間裡嘔吐去了,一開始是一些帶着酸味的食物殘渣,接着就是一大團一大團黑色的絮狀糰子。這些黑糰子就是聚集在芳菲體內的鬼氣,鬼氣被符灰凝結,現在被從方菲的身體裡清了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在吐的時候嗆到了,方菲一邊嘔吐一邊咳嗽,眼淚大顆大顆的從眼睛裡滾出來,混合着滿臉的污穢,真是狼狽到了極點。
“方姐,方姐,你還好吧,我給你帶來點吃的。”露露的聲音從外面穿了進來。
方菲趴着攤在馬桶前,慘白的手指費力的板着馬桶的邊緣,才能保持自己不會滑下去,聽到露露的叫聲,含糊不清的應了對方一聲。
露露急匆匆的從外面趕進來,看清眼前的情況,驚叫一聲說:“方姐,方姐,你沒事吧。”
方菲還沒來得及回答,師羿安的聲音就從她的身後傳來:“只要沒有你,她就不會有事。”
說話間,師羿安伸手在露露的身上重重的拍了三下,每一下都帶着靈氣,拍在露露瘦弱的後背上發出梆梆的聲音,露露一個踉蹌,噗的吐出一口黑氣。師羿安看到黑氣還沒來得及出手,黑氣就嗖的逃跑了。師羿安想追出去,但是露露整個人都開始往下倒去。師羿安怕她砸到虛弱的方菲,只能出手扶着她,把人連拖帶拽的弄了出去,讓她到外面回神。難怪她一直覺得這個姑娘對方菲的忍耐已經過了頭,原來是被小鬼王附身了。
“你把露露怎麼了。”方菲自己都顧不過來了,還惦記自家助理。
師羿安深知自己就算是追出去也追不上了,只能從長計議,他從方菲的衣櫃裡取了衣服放在衛生間裡,對趴在那裡的方菲說:“沒怎麼,小鬼王而已,我已經把它趕走了,你先把自己收拾乾淨了再出來把,你現在整個人都是酸的。”
那個小鬼王要是跑回他的主人那裡,那麼想要順藤摸瓜找到這個符咒師就更難了,師羿安抓抓頭髮,正尋思着要叫朗倏過來商量,就聽到方菲的房門卡的一聲打開了,朗倏手裡微光閃爍,正捏着一團不斷掙扎的黑霧,正是之前從露露口中逃離的小鬼王,他問師羿安:“這東西你還要留着嗎?”
師羿安看到朗倏把小鬼王抓了回來,喜出望外的說:“當然是留着,我們不要打草驚蛇,我倒是想要看看這個以血養鬼的符咒師究竟是個什麼人,唉,不對啊,這隻鬼王已經成熟了,根本不是方菲的那隻。”
朗倏沒說話,眼睛卻盯着桌上的蔬菜不放,那是露露端進來給方菲的吃的,他走過去端起盤子放在師羿安面前,蔬菜沙拉開始褪色一直退成了黃色,上面開始顯現紅色的紋路,最後變成了一盤黃色的符紙。
朗倏說:“吸方菲血的鬼王,是另一隻,這隻鬼王只是負責養人的。以符養人,以人養鬼,都是陰毒無比的邪術,這些可不是普通的小法師能駕馭的東西。”
聽了朗倏的話,師羿安也知道這個對手不簡單,十指交叉放在嘴邊有些不知道該,說:“怎麼辦呢。”
從方菲的情況來開,就知道另一隻鬼王一定不簡單,師羿安也不能保證對這隻鬼王能一擊即中,萬一脫靶了,說不定還會殃及無辜。思來想去只能打電話給導演,讓他把所有工作人員都留在片場,他沒跟導演說是方菲出事了,只說是旅店不太乾淨,需要徹底清理一下。
導演也,雖然考慮了很久,但是最後還是答應了。
接下來就該師羿安和朗倏準備除鬼了。他們把除鬼的地方選在了大廳,那個地方地勢開闊容易攻擊,其次在牆壁上畫上符咒,就可以形成一個包圍之態,來個甕中捉鱉。
等到旅店裡的人都下班離開了之後,師羿安找了一個麪粉篩子,開始沿着牆在地上鋪面粉,篩子篩過的麪粉薄薄的鋪在地上,最後只在中間站着人的地方留出一塊空地。
方菲把露露打發到市裡去給她買假髮去了,讓她第二天再回來,所以旅店裡就只剩下方菲和師羿安兩個人和一個朗倏。
房頂上只有一盞不算太亮的黃色頂燈,顯得整個房間都昏昏暗暗的,南邊牆角的魚缸裡,四條金魚不安的瘋狂遊動着,彷彿預感到了什麼。
師羿安把一個盛滿米飯的大碗放在地上,然後將一雙筷子直直插了進去,最後遞給方菲一把刀。
“今天中午你沒有給小鬼喂血,我看它早就已經餓瘋了。現在,我們需要一點你的血做誘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