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千萬名畫有救？ 修復師賴志豪：可修到肉眼看不出
▲修復是一項用耐心和專業累積的工作。賴志豪以自己曾在義大利修復過的畫來解釋，由於這幅畫的裂痕較爲完整，先用特殊強韌膠膜在背面固定畫作。（圖／賴志豪提供）
臺北市華山文創園區展出的「真相達文西．天才之作特展」，23日有一名少年因重心不穩，摔倒之際用手「撞」上至今已有4百年的名畫，引發外界爭議，主辦單位表示，目前已請義大利修復師處理，賠償部分也由保險公司做判斷。然而，到底名畫修復可以到什麼程度，令文藝愛好者擔憂。臺灣專業油畫修復師賴志豪表示，「只要前置作業做得好，可修到一般人肉眼無法察覺。」
油畫修復師賴志豪接受《ETtoday東森新聞雲》採訪時表示，雖然沒有看到破損的照片，但從新聞來研判，推測原畫應該是在布上作畫，「油畫有可能畫在不同的材質上，我們稱爲『基底材』，布、木板，或是紙也有可能。以西方來講，這幅巴洛克晚期的畫作，較可能是用布或是木板，另外，因爲油畫老化後，基底材會比較脆，布放久也會較脆弱，比較有可能撞破，撞破木板比較難。」
修復前是關鍵！
賴志豪說，在修復的第一現場，就要儘可能蒐集掉落的顏料殘片，只要能蒐集越多，就越有可能可以修復到原本的樣子。「一開始要先檢視畫作損毀的狀況，注意掉落的『顏料層殘片』，看能不能撿起來，小片的也是儘量蒐集，未來都可以黏回去，不能黏的，也可以透過殘片去做研究，能對畫家及畫作有更進一步的認識。」
▼顏料層的填補（左），修復中（右）。（圖／賴志豪提供）
怎麼對待病患，就怎麼對待損毀的畫
賴志豪認爲，檢視畫作狀況非常重要，「就像看見病患受傷，第一時間一定是固定，在損毀的現場，我們會將畫作做『暫時性加固』，因爲撞擊可能導致周遭顏料層也有破碎的狀況，加上要移動到其他地方修復，所以先做加固避免情況惡化。」
賴志豪說，畫在撞擊之後會產生變形，畫布也會有些許摺痕，或是拉扯的力量，接着就是平整的動作。「如果斷面還平整的話，我們就會採用顯微鏡或放大鏡，把纖維一根一根的修補起來。」他笑說，會依照畫的缺損狀況做不同的處理，「斷裂完整的畫，會把纖維拉補到可以縫合的地步。等到把基底材的支撐力回覆後，開始把顏料層，黏回原來的地方做『膠合』」。
賴志豪提醒，膠合需要使用到有機溶劑，「就像病人給藥一樣，有可能用到會傷害畫的溶劑，未來無法去掉或是對畫有損傷，或是對畫不會有傷害，卻黏不住的溶劑，因此都要仔細評估和利用時間做測試。」而這全靠修復師的經驗與判斷。
名畫不哭哭，全靠修復師！
在義大利佛羅倫斯學習油畫修復的賴志豪說，自己在義大利的工作室，經常修補到美術館的名畫，「修復師本身需要有足夠的美學專業，若是知道畫家，就可以參考其他的作品或是畫家的風格。」包括了畫家的歷史、習慣的筆觸、年代、顏料可能的特性等等。若是不知道畫家，則是要靠修復師本身的美學素養，將畫修補起來。
對這個令外界震驚的撞壞名畫的案子，賴志豪表示，去年底英國一名男子惡意的用拳頭「灌爆」莫內價值3.1億的名畫，前陣子修復完成，修復的狀況很不錯，這次的狀況有信心「可以修復到肉眼看不到修補的狀態。除非是修復師或是用放大鏡，基本上都可以修復得不錯。」
然而，修復師們都是靠着時間和精神一點一滴的累積，才能成就一件畫作的修復。賴志豪說，修復需要用到有機溶劑，長期下來對身體有傷害，另外，因爲需要細緻地修補畫作，需要用不同的光線，甚至有時候在暗室工作，「對眼睛很傷」。
記者最後詢問賴志豪，一幅畫需要用多少時間修復？這個問題顯然真是太外行，賴志豪笑說，要視畫的大小、毀損的情況而定，甚至用上十幾年的時間也是不一定，而修復畫作的專業，也因爲在1960年代一次義大利的大水災中，逐漸受到重視，「因此在義大利，將近50年前被淹壞的畫作，至今仍持續修復當中。」這樣重視藝術素養和文化修復的傳統，或許就是修復師所謂的職人精神！
▲▼這件作品是賴志豪在義大利負責修復的作品，畫家不詳，私人藏畫。上爲修復前，下爲修復後（圖／賴志豪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