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錫勳/疫苗外交成功 境內抗疫失敗 日本如何理解「失敗的本質」?

蔡錫勳 / 淡江大學日本政經研究所所長

日本外務大臣茂木敏充於7月6日的記者會一開始就宣佈:「提供臺灣第2波疫苗已經準備好了,113萬劑AZ疫苗7月8日空運抵臺」。我國外交部當天表示:「謹代表臺灣政府及人民表達由衷感謝」。

政權的「疫苗外交」非常成功,國內抗疫卻是「事實上的失敗」,也導致7月4日東京議會議員選舉,執政黨席次無法過半。東京疫情「反彈」下舉辦奧運,考驗政治能力,國民理解是奧運爲政治攻防的舞臺。菅政權若是中止或是再延期等於是承認抗疫對策的失敗。

▲東京奧運的順利舉行,已成爲日本能否成功抗疫的關鍵 。(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舉辦成功將帶來光明展望,提高日本於國際社會的信用度,有利執政黨在即將到來的衆議院選舉。萬一爆炸性感染擴大將是誰的責任?無法避免的焦點是如何處理觀衆問題

日本政府於7月7日表示:東京都將進入「第4次緊急事態宣言」,期間7月12日至8月22日,涵蓋整個東京奧運(7月23日至8月8日)。7月8日正式做決定宣佈,並且判斷是否要開放觀衆進埸的同時,提供臺灣的第2波疫苗也將抵達。

▲日本贈113萬劑疫苗已經起飛,駐日代表謝長廷曝光裝載畫面。(圖/謝長廷臉書

前首相安倍晉三上任自民黨總裁之後,寫下選舉勝利的黃金方程式,創造日本歷代最長任期的安倍政權。本次選舉爲菅內閣於2020年9月16日成立後的首次選舉結果,卻被NHK定位爲「事實上的失敗」。

東京奧運和政治

東京都議會議員選舉是衆議院選舉前哨戰,爭議焦點是新型冠狀病毒對策和東京奧運。投開票當天,東京的確診人數是518人,連續15天比前一星期同一天連續增加,疫情「反彈」狀況越來越明顯,已經來到「第5波」疫情的入門口。

▲選舉當天東京都確診人數。(圖/翻攝自《NHK新聞》)

總共127席次中自民黨拿下33席次,比選前的25席次增加8席,超過小池百合子東京都知事創立的「都民ファーストの會」(都民第一會),奪回第一大黨寶座。

但是33席次是史上第二少,況且加上公明黨的23席次,共56席次沒有超過半數所需的64席次,自民黨是「事實上的失敗」。

造成自民黨失敗原因:「小池劇場」吹起逆風、疫情「反彈」、接種疫苗的停滯。菅政權對接種和庫存的狀況把握較慢,造成疫苗供給不足,所以宣佈暫停職場接種、地方自治體.大規模接種的新申請。

選舉結果證明選民不滿當前日本抗疫政策和對東京奧運的不安,自民黨擔心即將到來的衆議院選舉也是同樣結果,黨內提高危機感,修正戰略迎戰。基本政策是確實執行疫苗接種,撫平國民的不滿和不安。

▲東京都知事小池百合子。(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自民黨主張實現「安全安心的東京奧運」,「都民第一會」的重點政策明文東京奧運「無觀衆」。這次小池知事以「特別顧問」身分拉票,因爲過度疲勞6月22日入院30日出院,選戰最後衝刺的7月3日再度登場,展現存在感。

上次第一大黨45席次,這次掉了14席次剩下31席次,「小池劇場」維持一定的勢力。若是小池知事迴歸國政,強化對衆議院選舉的影響力,可能會對執政黨再度造成「小池旋風」。

相反地,在野的立憲民主黨共產黨都增加席次,在野聯盟在部分地區推舉候選人上合作奏效。在衆議院選舉的合作上面,共產黨希望在野聯合政權,立憲民主黨則是消極的,因爲政策差異、支持母體「日本勞動組合總連合會」反對。

根據NHK於投票日所做的「出口調查」,關於東京奧運的方針:21%贊成,38%無觀衆,26%中止,10%再延期,5%沒有觀衆限制。此調查結果顯示民衆對東京奧運的強烈不安和不滿。執政黨提倡「安全安心的東京奧運」的姿態不受選民信賴,所以導致席次無法過半的嚴峻結果。

東京都正面臨如何防止「第5波」疫情全面來襲,同時舉辦奧運此世界性的大規模運動賽事。抗疫對策已經實行1年多,多數企業倒閉,對民衆的生活影響也長期化。在此嚴峻的現況中,自民黨和公明黨聯合政權的席次無法過半,「都民第一會」減少席次。此次結果堪稱「無勝者選舉」。

▲由於東京疫情升溫,東京奧運有可能採「無觀衆」舉行。(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山口那津男黨代表當天對記者們說:「23名全員當選,可說是『奇蹟』的結果。分析各種要因,作爲教訓,爲了下次戰鬥(衆議院選舉)也能夠勝利,盡全力準備」。他於BS東京電視臺節目表示:「基本上無觀衆比較好,若是因爲東京奧運造成感染擴大的話,功虧一簣」。菅首相也曾於6月21日記者會提起「無觀衆」的可能性。

日本的二戰敗因

日本「失敗的本質」原本是探討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日本軍隊組織上的敗因。昭和天皇戰爭回顧」的筆記提起二次世界大戰的具體戰況,認爲日本的敗因有兩個:(1)「陸海軍不一致」,(2)「過度重視精神,輕視科學」。「陸海軍不一致」的問題等於舉辦東京奧運和「第5波」疫情的直接相連。

▲昭和天皇認知二戰敗因。(圖/翻攝自《NHK新聞》)

▲昭和天皇認知二戰敗因。(圖/翻攝自《NHK新聞》)

日銀短觀―住宿餐飲服務業政策的失敗

日本銀行於7月1日公佈的6月份「短觀」(全國企業短期經濟觀測調查),結果顯無論企業規模,製造業或是非製造業,2020年6月跌至谷底之後,連續4季改善。大企業製造業和中堅企業製造業已經超越疫情2019年12月的調查結果,改善背景是隨着海外經濟回覆,輸出增加。大企業非製造業終於轉爲正,但是依然低迷。

細分各種產業別的話,住宿、餐飲服務依然是狀況最不好,無論是大企業、中堅企業、中小企業皆是-74%。

根據日本國土交通省觀光廳公佈資料顯示客房住用率只有27.0%,不過住用率最低是2020年5月的12.9%。爲了對抗疫情,日本政府也是採取鎖國政策,所以住宿客大多是日本人或是已經在日本的外國人。當初飯店業者看好東京奧運帶來外國觀光客,投資觀光需求,現在這些投資是「事實上的失敗」。

日本再度「應對中國

美中對立之際,日本如何因應對中國情勢?戰爭=武力戰是誤解,基於軍事戰略的武力戰只是戰爭的一部份。

拜登政權強力支持日本政府舉辦「安全安心的東京奧運」,支持的背景是2022年北京冬季奧運。美國認知中國纔是21世紀的競爭對手,所以同盟國日本的重要性增加。

日本成功舉辦東京奧運也合乎美國利益。拜登政權重視持續性,日本首相一直更換的話,不利於提高同盟的合作。相同地,日本爲了再度「應對中國」,《外交青書》定位臺灣爲「極爲重要的夥伴及重要的友人」,臺灣的重要性也增加。

戰前大日本帝國獨自進攻當時的清朝,贏得甲午戰爭/日清戰爭,成爲當時世界列強的一員,也是在一片白種人中的黃種人列強。然而,時序進入1930年代後的大日本帝國,面對經濟危機下的軍部崛起,反而成爲二戰中的軸心國成員。

昭和天皇在其「戰爭回顧」表達兩大敗因:

(1)「陸海軍不一致」

大日本帝國海軍於1941年12月7日偷襲珍珠港那天就註定1945年8月15日「終戰紀念日」的來臨。

(2)「過度重視精神,輕視科學」

當時的最終意思決定者,「不是人,是空氣」。「空氣」支配意思決定,也可解釋爲「氛圍」。戰後日本展現組織學習能力,以日美同盟爲外交和安全保障爲基軸

中國所言「外來勢力」應該指美國、日本、日美澳印(Quad)、4月16日的「歐盟印太合作戰略」、5月5日的G7外交部長「公報」、5月27日的日本EU首腦「聯合聲明」。這些民主主義國家強調「臺灣海峽的和平與安定的重要性」,一致表示對中國嚴格的姿態,問題是合作到什麼程度。

▲日本副首相麻生太郎。(圖/翻攝自麻生太郎官網

2008年9月24日至2009年9月16日擔任日本第92屆首相一職的現任副首相麻生太郎,於7月5日出席東京都內演講表示:「臺灣若遭到中國侵略,可依安全保障關連法行使集體自衛權,日本亦將此視爲『存立危機事態』要件。日本和美國必須共同防衛臺灣」。

麻生副首相公開承諾協防颱灣,爲今年各項有關臺灣安全保障的外交文件加持,並深化臺日關係。在日本政府逐漸深化臺日關係同時,我國政府對日政策必須更加主動積極前進,對日外交方面反應出臺灣人的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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