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人在臺灣》一個東北人的臺灣遊學印象

偉大的大學對自身的期許,必須在既有的社會體制與政經脈絡下,尋求最大程度的獨立與自由。圖爲政大校門。圖/政大提供

記得兒時誦讀余光中先生的《鄉愁》,最終那份質樸的鄉愁演變爲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而大陸卻在那頭……海峽的那頭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懷着那份疑惑我也開啓了自己四個多月的臺灣遊學生活。

曾經多次和臺灣的同學描述我此行的周折,我是一個東北人,家住中國最大的邊陲城市,那裡和著名的朝鮮只有一江之隔,而卻在2000多公里外的廈門大學就讀。當我在春節尚未結束之時,拖着行李箱一路從丹東—瀋陽—廈門—臺北輾轉而至,經過計算已經環臺灣島兩圈半,數字的計算也着實令我震顫。

研究生二年級的「高齡」,承受如此高額的機會成本赴臺交流,在很多大陸同學眼中略顯荒唐,但是當「來過」、「愛過」之後,更加肯定自己當初的決定。或許源起於自己所從事的臺灣研究,對於這個美麗的小島有着獨特的感情,也總嘗試運用不同的視角加以審視。

赴臺之前,每每慨嘆傳統教育「終覺淺」,也曾經無數次地去思考老師說的那些是真的嗎?通常來說,對於那些未曾去過臺灣的同學,臺灣的形象是刻板的,是固化的,他們只是知道那裡有很多美食,有很多美麗的景觀,有很多綜藝節目,當然還有很多面膜,除此之外一無所知,竊以爲可統稱爲「遊客心態」。

接觸了更多的臺灣同學之後,他們會告訴你,大陸是落後的,那裡不能使用FB,那裡還是骯髒和混亂的,除此之外也只有打開大門的「瘋狂來潮」,我更想稱這種心態爲「悲情心態」。

在這種「向左走,向右走」的困境中,我也不斷地迷失,或許我們應該從更加理性的角度互相欣賞,而不是互相的詆譭與排斥。

地球終究是圓的,無論是向左走亦或是向右走,最終會在某個地方相遇。

欣賞臺灣,要回歸自然。當我穿梭在阿里山的原始森林之中,不斷地吮吸着那純澈的空氣,彷彿每吸入一口,靈魂都會淨化一次,那時我第一次體味着人性的貪婪。當第一次凌晨四點看日出,站在高山之巔望日初升,衝破厚重的雲層,謀求新生。當我們撐着傘漫步在清淨農場之時,恬淡的心境,悠遠的芳草,雖淋溼已久,但不忍離去。

我們餵羊飼馬,甚至在山間豪邁地想買下自己的田園,那種釋然恐怕此生難以再尋,寄情與天地之間,暢然舒適。當我們騎行淡水,賞落日之餘暉;當我們泛舟日月潭,望湖光之瀲灩;當我們登臨指南,瞰景美之靜謐……一切的自然劃歸爲腦海中的圖景,願日後攜父母同行,與愛人同遊,亦奢望垂垂老矣再感懷青春之靈動。

欣賞臺灣,要接近文化。因好讀書,總喜歡一個人去誠品,而在那裡我也在感受着那份屬於臺北人的安靜。

臺北的誠品彷彿是一幕幕電影的拼湊,長長短短的鏡頭拼接着,無聲地訴說着。

母親把孩子背在胸前,挑選了一本文藝的書籍,慢慢地品讀,孩子則在揹帶中熟睡,靜靜地,母子互不打擾,猶如生活在平行宇宙之中。

小男孩索性坐在電視機前的地毯上,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喜歡的動畫片,此時的他不再是那個淘氣鬼。

老先生一手託着眼鏡,一手翻著書頁,翻着翻着……

兒時,讀龍應臺的書,困惑於那些雋永的文字是在何種環境下產生,來到臺灣,謎底揭曉。

在一個如此保護知識,重視閱讀的地方,我的那些困惑就會變得毫無詢問的價值,在學校中當然也不例外。時常和同學開玩笑,「老師虐我千萬遍,我仍待他(她)如初戀」,沒錯政治大學的老師多數有着海外的背景,他們那種嚴謹的治學態度令我折服(當然同學們也是好努力的),而且追求知識的熱情也是此前未嘗見過的。這段經歷不僅改變了我對於所學學科的認識,也改變着我對於文化的理解,他們在解構我思想的同時,也爲我重新建構起一套新的觀念體系,這種影響是難以估量的。

欣賞臺灣,要走近他們。人們常說,臺灣最美的是人。這種認識一般的大陸游客是難以獲得的,非有過長期的接觸不可。此處僅僅列舉兩例:

其一是源於我所交換的國發所,所上每月都會有慶生會,而老師們每次也會邀請我們參與,每每碰面之時總是問及生活上是否有不適之處,自所長及老師所給予的那種關懷可以說是受寵若驚,在我的整個學生時代都怕是難以再尋;

其二是國合處的老師們,她們是我們最早接觸的政大人,從確定交流名單到抵達臺灣以及相關的離校手續,她們都如同姐姐般對我們無微不至。記得在日月潭遊玩之時,大雨傾瀉,在淋溼之時老師竟然還爲我們準備了毛巾,感動的溫度彷彿可以烘乾衣服。老師們總是那樣的貼心,那樣讓人意料之外……

時間的流速總是比預期的快一點,當離別的日子漸漸臨近,那份不捨便會漸漸涌起。

不捨政大的校園,這裡遠離嘈雜,在指南山麓爲學問留有一片淨土。不捨政大的老師,他們嚴謹又不失慈愛,在傳道之時形塑靈魂。不捨臺灣的美、臺灣的靜……這段經歷必定會成爲我人生中精彩的標註,不會隨着時間而褪色只會更加的濃烈。(王瑜/政大交換生)

(本文來源:「兩岸青年」公衆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