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亞梅花文化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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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某”字。想象一下,一種樹上結出的果實,既有甘甜,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酸味。這種樹,就是梅樹。而“梅”味,正是這種酸果的味道,被古人形象地稱爲“某”味。
梅之一字,最早見於西周早期金文,甲骨文未見。金文的“梅”字就是在“某”字上方增加一個“木”字,後來將這個金文的“梅”字由上下結構轉變爲左右結構,於是就成了說文或體的“楳”。
《說文解字》卷六木部:“某,酸果也。從木從甘。”段玉裁《說文解字注》對許說“酸果也”所做的補充解釋爲:“此是今梅子正字。”在《尚書・說命》中,“梅” 是一種與鹽相類用於 “和羹” 的調味品,味酸。可見,早期中國文化中對 “梅” 的認識主要是一種可食、可調味的食物。而現代植物學中,梅是薔薇科李屬梅亞屬的落葉喬木,其果爲梅子、青梅,花爲梅花。
梅在我國出現的時間極早,據考古發現,1979 年河南裴李崗遺址就出土了梅果核化石。先秦文獻中也多有記載,如《山海經・中山經》提到靈山 “其木多桃李梅杏”,《神農本草經》稱梅實 “生漢中川穀”。經過長期的探索與考證,學者們認爲梅是中國原產,而後才傳入朝鮮、日本等地。可見,梅是最富有中國歷史文化特色的植物,對世界梅文化的形成與發展影響深遠。
梅花自古以來就深受中國人的喜愛,尤其是中國文人的推崇。在中國文化的詠物傳統中,梅花是歷代詩詞中吟詠最多的花卉。這是因爲梅花的顏色、香氣、姿態都極具魅力,所觸發的聯想豐富,且其生命感能讓人產生共鳴。在天人合一、物我一體的文化觀念下,梅花以其獨特的自然屬性,成爲文人墨客抒發胸臆、比德比情的象徵物。在梅花盛開時節,古人往往以梅抒情、喻人,以“梅”見天地、見自然、見人見己。
從植物的生長習性來看,梅花花期早,多在早春一、二月開花,因此農曆二月也被稱爲 “梅月” 或 “梅見月”。在春寒料峭之際,梅花不畏嚴寒,獨自綻放,成爲 “百花頭上”“東風第一枝”。這種爲衆芳先、映雪傲寒的特性,在不同歷史時期都備受文人士大夫的青睞,不斷層累出內涵豐富、意義深遠的梅花意象。
梅花意象早在先秦時期就已出現在文化典籍中,但當時主要是借梅喻義,並非指梅花。秦漢以前,古人對梅的認識主要出於經濟實用目的。到了六朝,梅花開始 “以花聞天下”,多出現於宮怨題材作品中,用以描摹佳人、感嘆時光。同時,也出現了踏雪尋梅、折梅賞枝等題材。如南朝謝燮的《早梅》,寫出了梅花迎春早發、不畏嚴寒的特點。寒士之氣的介入,更讓梅花成爲名士風流、寒士風骨的精神表徵。
宋代是梅花文化的鼎盛時期。據學者統計,宋代詩歌中梅花題材之作達 4700 多首,詠梅詞 1120 多首。北宋的林逋以高士的身份隱居杭州孤山梅園,終身不仕不婚,被稱爲 “梅妻鶴子”。他的《山園小梅二首》中 “衆芳搖落獨暄妍,佔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凸顯了梅花的高潔與淡雅,自此梅花具有了隱者風範。王安石的《梅花》“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爲有暗香來”,以傲雪獨放寫梅之 “貞”,以白雪相比寫梅之 “清”。
南宋的陸游一生愛梅,作詠梅詩 159 首,詠梅詞 5 首。他的《卜算子・詠梅》中,驛外斷橋邊的梅花,落寞孤拔、堅韌兀傲,成爲詩人人生的寫照。范成大則熱衷於藝梅賞梅,寫出了中國第一部體例完備的梅花專著《梅譜》。他提煉出的 “古梅” 意象,引領了梅花審美的新風尚。
除了文人士大夫的以梅比德,梅花在民間日常生活中也被寄寓了世俗的、功利的審美內涵。“梅開五福”“梅鶴延年”“折梅贈友寄相思” 等說法,寄託了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憧憬。民間的吉祥圖案也常以梅花爲主題,如喜鵲在梅枝上高鳴,寓意 “大喜臨門”。
梅花意象經過數千年的積澱與層累,不斷鼎新揚棄,成爲 “歲寒三友” 之一、“花中四君子” 之首。它所代表的孤傲高潔、堅韌不拔的精神,已然成爲中華民族的審美圖騰和精神象徵。在當今時代,我們依然能從梅花身上汲取力量,不畏艱難,勇往直前。讓我們一起珍視和傳承這朵綻放在中華民族文化園中的奇葩,讓梅花文化在新時代煥發出更加絢爛的光彩。
(參考資料:重慶師範大學新聞與傳媒學院副教授,北京師範大學文藝學研究中心兼職研究員賀灩波一文《“梅花見我殊有情”——梅花意象與中國文化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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