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吉「我爸很跋扈、生氣直接打罵」:我對世界的認知都建立在他的指導下
▲創黨大會上,氣氛嬉笑歡樂。三位發起人輪番登場時,永久榮譽黨主席、視網膜養的柴犬「柚子」也同臺亮相,引爆話題焦點。(圖/鏡週刊提供,下同)
圖、文/鏡週刊
邱威傑的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沒有鎂光燈活不下去。從小他在鏡頭前就活靈活現,具備戲劇潛力。成長階段,他積極投入舞臺表演,不惜荒廢課業,渴望成爲一名藝術家,可惜最後不了了之。有段時日,爲了印證自己也能符合主流價值,他踏入遊戲產業當上班族,混得有聲有色。臨近中年破釜沉舟,改當網紅,又參選議員,還創立前所未有的「歡樂無法黨」,對他而言,網紅及政治不過是昔日舞臺表演的伸展,二種願望一次滿足。整座城市都是他的舞臺,沒有鎂光燈的時刻,他就自己創造。
邱威傑(呱吉)小檔案
知名YouTuber,網名呱吉,現任第13屆臺北市議員、歡樂無法黨總書記(黨主席)。私立中興高中畢業,建國中學、輔大廣告系、臺大人類學系肄業。曾加入臺灣渥克劇團10年,也曾進入遊戲產業10年。
11月14日這天,是「歡樂無法黨」創黨大會。開場前,巨幕舞臺上投影3位發起人邱威傑、陳子見和張志祺的合成照,年輕網民們更熟悉他們的網路身分:呱吉、視網膜、志祺七七。相較後2位西裝筆挺,邱威傑肩披綠毛毯,毯上有一坨大便塗鴉。亮相時,另2位革履西裝,他老兄卻鶴立雞羣穿米白短外套、藍襯衫繫上綠底白圓點領帶,酷似脫口秀主持人來串場。鼓掌聲、尖叫聲不絕於耳,鎂光燈閃個不停,他那張44歲的娃娃臉笑得很得意。
創黨次日,邱威傑在工作室接受我們專訪。這裡是他每週直播的堡壘,2坪大空間,牆上掛着裱框了的市議員當選證書,淹沒在雜亂的旅遊紀念品、米老鼠布偶、奈良美智插畫、莫名所以的剪報、明信片之中。正前方是麥克風和DJ唱盤控制器,燈光隨侍在側,他坐在黑色高背皮椅上喃喃:「麥克風試音、麥克風試音…」1年多前的11月24日,他以網紅身分選上臺北市議員,成爲臺灣政治史上第一位踏入議會的YouTuber。
網紅是表演慾的舞臺,政治是權力慾的伸展臺。早在20歲,邱威傑曾加入劇團,演出10年喜劇,「好的表演者內心一定有個自我滿足的動力,是來自於取悅別人。表演者可以輕易感受別人的情緒,他知道因爲我很做自己,所以大家會覺得你好酷喔,好喜歡你,他感受到這能量,更覺得我接下來就是一直他媽的耍酷給你看,你就會看我。」談起最初參選動機,他說:「我想證明一個沒有政治背景的普通人,仍有機會參選。創立政黨過程,綜藝化橋段的背後,是想拓展年輕人的政治科普,透過大型公民教育推廣政黨概念,關注社會議題。」
組了黨,黨綱主張「政治不難,找回歡樂而已」,卻看不到具體政見?他笑呵呵賣關子,「這不是重點。我們希望先溝通一個價值,它的概念先於實際政見,組黨是有劇情的,早已寫好劇本,你們遲早會看到,它是一個很有趣的行爲藝術。」
不出幾天,歡樂黨提不分區立委候選人名單:視網膜的柴犬名列第一,呱吉的貓排第四,雞排妹、館長、博恩、阿滴也在列。幾天後又宣佈暫時劃下句點,因登記日前,政黨尚未正式通過成爲法人,無緣參與大選。但,官方臉書以短片宣導了總統候選人事實查覈計劃、各政黨立委不分區名單,呼籲年輕人投票。
今年烏克蘭總統大選,由政治素人、諧星出身的澤連斯基(Volodymyr Zelensky)高票勝出,選舉期間,他表態上臺後要跟俄羅斯談「和平協議」,許多人擔心會侵害烏克蘭利益;就職典禮上,他更宣佈解散國會,引來5萬人連署逼他下臺。
我相信我已做了夠多努力自我反省,只能盡力而爲。
網路政治新時代,網紅涉入實體政治已成趨勢,不少人憂心有負面效應,邱威傑說:「這就像有一把菜刀可以殺人,菜刀有沒有罪?拿來做什麼要看使用的人,我相信我已做了夠多努力自我反省,只能盡力而爲。如果擔心網紅政治有負面影響,不該是歡樂黨,比較會是韓國瑜的政黨,他顯然有專屬勢力,每場造勢都有6、7個網紅無役不與,他們言論,哇,說真的,都錯誤資訊跟仇恨,他們雖沒成立黨派,但行爲比我們更像黨派。」
你如何避免權力造成的自我膨脹、腐化?「我對自己下詛咒,讓別人嚴格檢視我。爲什麼我一直講4年後不會選連任,因爲可能4年後我又想選。權力是很爽的,我走在路上很明確知道,全世界會給你特殊待遇,在臺北市我有很高機率被警察認出來,就算他們沒做什麼,你也覺得自己很特別。」他說話飛快,沙石俱下。
2015年,邱威傑成立陸伍伍參伍公司及YouTube頻道「上班不要看」,因企劃搞笑百無禁忌,吸引64萬人次訂閱,流量最多的影片突破100萬次點閱。他曾反串水手服女高中生,在內褲塞跳蛋逛西門町、當柯文哲面拿電蚊拍電奶頭、在臉上畫男性生殖器生活2個禮拜等。同時也以「呱吉」爲名經營個人頻道,暢談美食、音樂、電影、政治等,坐收近47萬人次訂閱,影片最高點閱次數達135萬。
不得不承認,父親這輩子影響我最大,我對世界的認知都建立在他的指導下。
邱威傑出生成長在臺北市,底下有1弟1妹,父親是機械廠老闆,母親擔任會計。從小,父親對身爲長子的他實施英才教育,上各種補習班、閱讀社會新聞、練習在大人筵席上點菜,「我爸很跋扈,對我非常兇,生氣起來直接打罵,所以我小時候非常恨他,但不得不承認,他這輩子影響我最大,我對世界的認知都建立在他的指導下。」
讀建中時,父母離了婚,他進入叛逆期,背離父親的期望。爲了跟業餘劇團巡演,不惜休學,復學之後開辦地下刊物、抨擊國民黨威權社團,成爲黑名單,高三被校方以曠課過多爲由退學。轉入私立中興高中,又瘋戀愛,大學聯考只考上輔大廣告。
20歲,他加入「臺灣渥克」劇團,常曠課被退學,轉學考上臺大人類系,最後仍輟學。「小學寫作文,我的志願是當企業家,我很崇拜我爸。長大後又覺得不想要像他那樣,他這輩子過得那麼不開心,就是因爲做了不適合的工作。他年輕時想學小提琴,可是家裡窮、被阻止,但他有過音樂夢想,所以我認爲我也該走創作路線,當藝術家。」
他在劇團熬了10年,混不出名堂,後來劇團被解散。他搞過一出舞臺劇《人面魚》,時任北市文化局長的龍應臺受邀參觀,劇情結尾是他在飼養的人面魚前面和一個魚麪人做愛,最後把魚麪人肢解吃光,龍應臺當場被嚇傻,拉着助理衝上計程車,聽收票員轉述,她邊跑邊怨:「我怎麼會來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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