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下的巨物:霸王茶姬成長史

文 | 施嘉翔

編輯 | 劉旌

終於,資本市場等來了霸王茶姬遲到許久的上市。2025年3月6日,證監會發文審批通過了霸王茶姬在美國的上市備案。

過去8年,這家從西南一隅起步的奶茶店,已經成爲一家擁有6500個門店、接近上市的現製茶飲企業,尤其在過去兩年,霸王茶姬的門店數量足足翻了幾番, GMV更是翻了幾十到上百倍。

一家爲人稱道的消費品公司,往往與改變行業的產品共同誕生:比如星巴克創始人舒爾茨在第 6 家門店引入意式拿鐵;泡泡瑪特王寧於2016年簽下Molly獨家經營權;之於喜茶,則是被無數對手複製的多肉葡萄。

霸王茶姬並非如此。儘管它也有一個超級爆款: 一年賣出2.3億杯的伯牙絕弦。但從產品輪廓來看,這很難說是霸王的獨家原創。

霸王茶姬真正的異軍突起,源於一家現代消費公司的綜合性勝利。一位消費投資人的評價是,自古流量和產品不能兼得,“奈雪和喜茶想接沒接住,茶顏選擇不接。而霸王是唯一接住的。”

這或許與那筆逆天改命的融資有關;或許與不斷強化的“一切標準化”有關;也或許與原葉鮮奶茶紅利期有關。但歸根到底,還是與創始人張俊傑有關。

“公衆樂見於英雄的企業,張俊傑現在看來至少是梟雄。”上一位消費投資人如此評價他。

一位張俊傑的好友說,四年前霸王的店均只有10來萬、百家門店時,人們對張俊傑要成爲“東方星巴克”的說法充滿鄙夷,“100個人有99個人不相信”。但在今天,這家公司已經結結實實地把星巴克作爲潛在對手。

曾有一位知名投資人在比較中日商業環境時說,日本信奉“各就各位”,創新來自大企業,所以幾乎沒有 VC 市場;但中國更相信的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霸王茶姬就是一個“寧有種乎”的故事。

一筆決定性的融資

命運是在2020年底改寫的。

此時的霸王茶姬,其實已經開始盈利。據相關人士透露,霸王茶姬當年的GMV超過2億,淨利潤超千萬。“每個月都喊我回昆明拿錢。”一位曾經的霸王茶姬核心層回憶。

分歧卻在此時發生。張俊傑在多年後的一個私下場合透露,當時有股東認爲,霸王只需要再擴張一年,就可以把股份賣了或是招募職業經理人來管理,但他堅持要把盈利投入,繼續擴張。

其時,霸王茶姬實際上有四個合夥人,股份平分,沒有絕對控制者。在上述場合中,張俊傑提到,其他股東開出5000萬估值去買斷他的股份,而他開出了比對方兩倍還高的價格,來回收其他人的股份。這意味着數千萬的資金敞口。

此時的霸王茶姬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全國有200多家店,但主要還集中在雲貴川,單店月銷額不到20萬(一家蜜雪冰城的月營收爲10萬左右),與喜茶相差甚遠。

XVC就在這個時候出現。這是一家成立於2016年的早期VC。

此時,中國新式茶飲的融資戰爭已經進行到中後期:喜茶估值超160億、茶顏同樣被美元基金瘋搶,更快人一步的奈雪即將赴港上市。

但對於XVC來說,無論是喜茶、茶顏、古茗或茶百道,這些公司都已超過VC的射程,霸王是爲數不多還處於融資早期階段的公司。

XVC在後來的一份公開材料裡回顧,霸王茶姬在當時的昆明地區,辨識度就已經是最高的了。且當門店密度增加時,霸王的同店銷售額不僅沒有下降,仍以兩位數的速度在增長——這意味着它的生意能夠複製。

XVC在調研後迅速召開“投決會”,決定幫張俊傑把其他人持有的股份收購回來,並完全替換現有的管理團隊。

據「暗涌Waves」瞭解,張俊傑期待的投後估值是7億,XVC沒有還價。“一旦想投,就不會計較太多。如果最後能漲到700億,那5億還是7億沒有區別。”一位霸王茶姬的投資人說。

最終,XVC的投資額超1億。這是他們成立以來首輪投入最大的一筆。XVC而後又加註過1輪,如今它在霸王中持股近20%。XVC創始人胡博予曾說,這一個公司IPO,“就可以把我們歷史以來投的所有錢,還(回來)大概2倍左右。”

這裡有個插曲,在見到投資人時,張俊傑甚至提出要離開霸王茶姬、單幹一個名爲“奶茶總動員”、定價稍高於蜜雪冰城的低價奶茶品牌。‍

一位霸王的早期高管曾對「暗涌Waves」回憶,張俊傑留下,“是集體決策的結果”。如今來看,其他人的激流勇退或許是最佳選擇,否則也不會有霸王的今天。

同樣在這一輪投入的還有復星。另一家VC——琮碧秋實則在幾個月後殺入。 當時霸王門店只是多了小几十家,但估值比前一輪貴了一倍。

資本,的確是霸王茶姬逆天改命的關鍵之一。回頭看,霸王拿錢的時機充滿“天時與地利”:2020年底是消費投資達到頂峰即將墜落的前夕, “它在市場錢還便宜的時候,拿到了最後一波錢。”一位消費投資人說。

當然更重要的是“人和”:只有在那時就抱着“開到100個國家”野心的張俊傑,敢對VC許下規模的承諾。

擴張,不惜一切代價地擴張

草糧已至,拿到超3億融資的霸王茶姬,迅速開始擴張。

第一站是成都。2021年6月,霸王茶姬從昆明搬到成都,以百萬級別的年租金拿下成都最好的地段春熙路。管理團隊從幾人增長至200 人。

接近張俊傑的人說,疫情期間手裡有錢的企業和品牌很多,但沒有哪個在大肆擴張,都以守爲主,唯獨他“最敢花錢”。 在保守的線下餐飲行業,這並不是一個常見思維。

彼時,霸王的內部反覆提到,沒有規模就上不了牌桌,“無論如何都要上1000家”,這被確定爲2022年結束要達到的目標。

但過程並不一帆風順。比如在春熙路門店開業不久,雲南和廣西的老店銷售額一度出現下滑。西安的首店選在大唐不夜城,不過人流量和展示位也不及預期。曾任霸王茶姬陝西分公司總經理的宋維(化名)告訴「暗涌Waves」,霸王曾在不長的時間內在西安開了5家店,但市場對其幾乎沒有認知度,一直在虧損。

不過這並沒有讓霸王停下擴張的腳步。2021年前後,爲了吸引加盟商,霸王茶姬給每個省份100個免除加盟費、品牌使用費、並贈送一套設備的名額,裝修費也只有現在的一半。

總部準備的招商手冊包含從與客戶初次溝通到最終簽約的全細節:簽約合同時,要求儘量“拍照+文案+朋友圈”,這樣意向客戶看到後會有緊迫感,而“如果是老加盟商再開店,文案要突出,纔對新客戶有說服力。”

但有一位常年混跡茶飲行業的人士對我們強調,即便是在加速開店期,霸王也沒有放低對店鋪選址的要求。

一位霸王的人士舉了個例子:比如兩個相差僅10米的店,霸王也會“不惜一切代價”,拿下曝光更好的那個。一份早期招商手冊顯示,霸王要求不開影響品牌的街邊店,也不在商場的邊角、地下,和三四樓以上的位置開店。

擴張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據「暗涌Waves」瞭解,2021年,霸王茶姬的GMV比上一年翻倍,但由盈轉虧,虧損超千萬。霸王在當時試圖再次融資,卻沒有成功。

到2022年底,霸王進入浙江、江蘇、廣東等9箇中東部省份,也從以往的二至五線城市,進入一線城市的廣深茶飲重鎮。

這裡有一個背景是,茶顏悅色此時的風頭其實更盛,但這家公司並沒有迅速擴張。“茶顏做出來的紅利,被霸王佔了。”一位接近茶顏的人士直陳。

一位早期看過霸王的投資人稱,他有一個疑惑是,霸王均價比茶顏高3、4塊,爲什麼市場會接受?或許唯一的解釋是,消費者對喝上一杯原葉鮮奶茶的訴求高過了對價格的感知。

霸王的激進戰略,快速佔領了茶顏培育了八年的市場。

可以複製的

一個典型的霸王茶姬後廚店員的一天是這樣的:清晨八點半,打開煮茶機倒入60克茉莉雪芽,按出2100毫升的熱水,用80度的水溫燜泡7分半,再倒入750克冰塊,攪拌至融化並刮泡,就會得到約3升的茉莉雪芽茶湯。這份茶湯就是霸王茶姬最大的秘密——製作伯牙絕弦的原料。

按配料表粗略計算,一份大杯標冰微糖的伯牙絕弦要用280ml的茉莉雪芽茶湯,一份茶湯能做10杯左右。在高峰期,三四分鐘就會用完。

多位霸王茶姬門店店員的感知是,賣出的十杯裡,至少六杯是伯牙絕弦。2023年全年,伯牙絕弦賣出了2.3億杯。(喜茶的多肉葡萄暢銷六年累計賣出1.5億杯)

茶飲行業素有“只有三年輝煌期”的說法,但一位霸王茶姬的員工認爲,霸王已經走出這個詛咒。在內部,張俊傑常掛在嘴邊的話是,“我們不是在做山珍海味,是在做奶茶界的米飯和麪條。” 一份數據顯示,至少在2019年後,霸王茶姬前五大SKU佔比始終超過50%。

但事實上,霸王的菜單並非一直如此簡單。比如他們曾借鑑奈雪的茶,做過歐包。2018年前後,剛剛走出昆明的霸王茶姬,曾用高薪甚至期權,聘請過歐包大師。

歐包人工成本高,售賣週期短,當天賣不完就是損耗。 一位早期高管告訴「暗涌Waves」,歐包戰略最後虧損數百萬。這也令他意識到:“追隨是沒有生命力的”。

門店也在陸續關閉,最後收縮回雲南、貴州和廣西,“品牌力不行的時候,只能輻射到隔壁兩省。”上述高管說。

水果茶,則是伴隨霸王茶姬更久的產品。霸王成立的第二年,主打水果茶的喜茶和奈雪還是當紅炸子雞。但霸王逐漸意識到,和奶茶行業相比,鮮果供應鏈要複雜太多。比如在2019年10月,霸王茶姬在上線一款草莓茶時,華東與廣西地區就因氣候原因推遲了上線時間。

爲了解決這個問題,上述早期高管說,霸王還嘗試統一採買水果全國發貨,後來發現損耗比賺的還多——這被稱之爲“做過最愚蠢的決定”。 無奈下,霸王茶姬不得不允許加盟商自己外採鮮果,但難題仍然無解:水果甜度與口感無法標準化。

喜茶爲了解決類似問題,曾使用產區接力的方式,在安徽、雲南、江蘇等地分別採購,保證一年四季都能使用新鮮草莓。多肉葡萄能賣出1.5億杯,一定程度也和葡萄容易種植、四季不斷茬有關。

而在幾家新式茶飲中水果採購規模最大的古茗,則採取的是先建倉庫後有門店,但代價是,它至今未能擴張至大部分北方城市,包括北京。

張俊傑曾在一個私下場合透露,創立第一年,霸王原葉鮮奶茶的佔比只有30%,隔年是60%,直到2020年,原葉鮮奶茶的佔比才超過90%。但即使這一年,上新的20款產品中,仍然超過一半是水果茶。

引入資本後,霸王茶姬只剩少量水果茶,但要完全砍掉它們,仍然是一個不亞於喜茶降價難度的決策,“雖然從數據上講已經佔到90%了,但砍掉果茶,加盟商的收入就會少10%,且加盟商自己採買還有利潤空間”,一位霸王投資人告訴「暗涌Waves」。

一位曾經的霸王茶姬核心層回憶總結,幾乎茶飲行業發生的所有問題他們都發生過,“只是我們沒有死。”

2021年9月,成都春熙路門店開業前,霸王茶姬公衆號的slogan是“茶香果甜口口鮮”,之後就變成“原葉鮮奶茶,喝出真茶味”。到2023年下半年,張俊傑把水果茶砍到只剩下檸檬、椰子等季節性不突出的水果。兩年多之間,霸王茶姬的單店銷售額幾乎翻了兩番。

這是一個重要的分界線。這也是霸王茶姬後來會被屢次提及的“標準化”的開端。張俊傑很早就意識到,“人工參與度越高,產品的標準化就會越差”。

2022年底,霸王茶姬引入自動製茶機,店員的工作簡化爲只要掃碼,機器就會自動出杯,除非需要額外加熱,否則可以直接遞給顧客。平均出杯時間被縮短爲8秒。在標準化的問題上,茶顏悅色直到2023年才引入製茶機,且謹慎地選擇了半自動款式。

對一個立志於規模的創始人來說,效率或許是比口味更重要。

開業第一天,霸王茶姬爲顧客提供用茶湯特製的茶冰磚,保證冰塊融化也不會影響茶本身的口感,但後來不再提供。 一位投資人曾去詢問原因,對方的回答是,最初茶飲穩定性不夠,用茶冰可以確保品質,“現在穩定度很高,就不需要。”

張俊傑曾在2021年的一次採訪中提到:“霸王茶姬唯一會做的供應鏈就是茶葉”。

在一些同行左顧右盼之時,背靠大單品、實現標準化的霸王茶姬,只需要擴張、擴張、再擴張。

不可複製的

霸王茶姬2023年的年會上,最後一輪抽獎已經結束,西裝革履的張俊傑突然朝臺下問,夠不夠?員工們歡呼大喊:“不夠!”

“再抽100個1萬!”張俊傑喊道。

某種程度上,這樣甚至有些乖張的場面,就是這家公司的當下側影。

過去兩年,是霸王茶姬擴張更迅猛的階段。一位上海的加盟商在2024年告訴我們,他們門店的日營業額超過三萬。第一家霸王茶姬在上海開業時,大衆點評沒有搭理,還是張俊傑自己打電話給大衆點評問沒上的原因。

一位在霸王負責技術前端的主管告訴「暗涌Waves」,2023年業務爆發後,原有的IT部門不再能支撐業務發展,人員規模有了“很大比例增長”,自己連手下的人都認不全了。

這樣的增長神話,引來許多豔羨。但要複製,並不容易。

追隨者羨慕霸王,大單品已然成爲原葉鮮奶茶的共識,“如果沒有領悟到這一點,可能也不是行業的玩家了。”一家專注原葉鮮奶茶的茶飲CEO說。直接以最暢銷的單品命名的茉莉奶白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無法盲目學霸王。上述茶飲品牌有一款多料燒仙草,銷售佔比超過10%,因爲和基底茶的策略不符合,內部想把產品下架,但“不是想調整就能調整的”——品牌成長需要這樣的引流款。

這位茶飲CEO還說,即使水果茶的銷量未必能贏過基底茶,但受衆的需求仍然無法忽略,仍然要在夏季上新水果茶,冬季主推草莓。

當下已經不再是霸王茶姬起步的2017年,依靠加盟體系的它已經在各個省份佔領了最好的位置。而據接近張俊傑的人士對「暗涌Waves」透露,霸王在2024年的營銷投入是“你在中國茶飲市場中沒有見過的量級。”

不過,即便如此氣勢如虹,也有消費投資人不認爲自己“miss了”霸王。因爲在“coffee or tea ”面前,他還是更看好前者。以及一個茶飲行業許多人持有的觀點是:購買一杯咖啡時,消費者的預期是確定的,但對茶飲往往喜新而厭舊。

霸王茶姬一年上新不超過5款新品,“因爲張俊傑認爲不創新可以讓利潤最大化,讓消費者記住你的優點。”一位知情人士透露。 相比之下,2023年的前九個月,古茗上新107款,遑論咖啡行業也在追求潮流——瑞幸在同年推出102款新產品。

也有接近張俊傑的人士對我們提及,“價格會是霸王的死穴”:比如打着“上午咖啡下午茶”口號的瑞幸以熟悉的姿態殺入輕乳茶賽道,豪擲1億杯9.9的輕輕茉莉;還比如甜啦啦一款名爲清風茉白的原葉鮮奶茶,用一半的價格復刻了伯牙絕弦。

2025年開年後,霸王門店的擴張速度終於開始放緩。

歷史已經翻篇

2023年12月,霸王茶姬再一次進軍長沙,決定與茶顏悅色這根“硬骨頭”正面碰撞。這也是霸王在2024年的關鍵任務。一位霸王中層人士曾對我們表示:“這是行業上的戰役,也是尊嚴上的戰役。”

不過至少目前看來,茶顏悅色仍然抗打,且還在繼續加密。新開的霸王茶姬即使在選址與規模優於茶顏,仍然人數寥寥。

當霸王茶姬把總部搬到上海的獨棟現代化大樓時,坐落於長沙中天廣場、試圖在辦公室塞下更多人的茶顏還更像一家傳統餐飲企業:廣場的一樓是“華強北手機維修行”,只有三四樓和頂樓的部分辦公室屬於茶顏。中午因爲擠不進電梯,員工還常常需要爬樓。

早年,霸王茶姬向外擴張時,最大的擔心就是茶顏會放開加盟。而霸王去到每個城市是打着“平替茶顏”的旗號。 在一份早期BP裡,它對自己的定位是,全國化佈局,快速卡位;至於茶顏,那是一家謹慎擴張的區域性品牌。

很多人曾勸說呂良擴張到一線城市,但他始終說自己內功修煉不夠。一位茶顏員工稱,茶顏向外地擴店,要先派區域經理考察,而區域經理基本是從店員、店長、大店長逐步成長起來的,這個過程可能需要五年以上。在2024年7月官宣蘇州以前,茶顏已經有一年沒有開拓新城市。

公司戰略,歸根到底是創始人性格的映射。喜茶創始人聶雲宸是個苛刻的產品經理;呂良也同樣對產品足夠專注。一位茶顏員工說,呂良大部分時間仍然撲在產品上,經常在研發部待到10點、11點。但在一些人看來,張俊傑“更多在想Business model”,對口味“沒那麼挑剔”。

兩家公司的目標,也能窺得兩位創始人的不同:霸王的口號是東方星巴克,而呂良更喜歡活了159年的雀巢。

性格決定命運。創始人的性格決定公司的命運。 很多投資人對張俊傑的解讀是,也許因爲他曾經一無所有過,所以更渴望成功,“更想把事情做大”,更在意能不能把伯牙絕弦“賣到100個國家”。

“這是一道選擇題”,一位接近茶顏的人士曾反覆對我們說,“茶顏選擇飯一口一口吃,但不是說鍋裡的飯一定是你的,因爲有人把鍋搶走了。”

其實茶顏曾經無數次接近完全擁有這口鍋。 一位早期高管記得,2019年下半年,社交平臺傳聞茶顏要放開加盟,他那天起碼收到40條信息,“內部的、外部的,全部發給我說茶顏要加盟了。”2020年底,茶顏直營店落地武漢,緊接着快閃店出現在深圳文和友。

可即使在2022年初,茶顏因爲疫情反覆在前一年集中臨時閉店三次,向外部尋求融資,呂良仍堅定地認爲“加盟沒法保證服務”。

彼時,搬遷到成都不久的霸王剛剛吹響擴張的號角、甚至處於由盈轉虧、虧損超千萬的艱難時刻。 如果當時茶顏守住長沙直營,在全國開放加盟,靠着比霸王低幾塊的單價,即使在霸王的老家雲南,也足夠有殺傷力,“到現在1萬家店都有可能。”上述高管說, “這步棋對茶顏不一定是好是壞,但對霸王一定是致命的。”

“現在歷史已經翻篇了。”他說。

圖片來源 |霸王茶姬官網

本文來自微信公衆號“暗涌Waves”,作者:暗涌,36氪經授權發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