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塔渡鴉旁 觀英國千年歷史

新冠疫情迫使英國早前關上旅遊景點的大門,這其中就包括昔日君權象徵之一的倫敦塔,不僅令這裡人氣驟然低落,就連長年在此棲息的渡鴉都紛紛外飛。外人看起來無關緊要的小事,在英國人看來可不是。很多上了年紀的當地人難免又想起心中的那句老話——“渡鴉離巢,天下大亂”。雖然沒有多少英國人還會信以爲真,但渡鴉在英國民間的地位,還真是其他鳥類難以取代的。

目睹塔內的陰謀與殺戮

盤旋在倫敦塔上空的渡鴉,在晴空中望去,黑色的羽毛閃爍着耀眼的光芒。雖然在一些國家,它可能會讓人感到有些“不吉利”,但在英國,當地人倒是從來沒覺得這是“不祥之兆”。相反,“一旦渡鴉飛離倫敦塔,大英帝國就要滅亡”,這句話在數百年前,確實是英國君王的一塊心病,因此他們對渡鴉一直在精心餵養。

倫敦塔始建於1078年,起初是一座軍事要塞,後形成了由城堡、炮臺箭樓構成的一個龐大的建築羣。倫敦塔被先後用作軍事要塞、皇家宮殿、軍械庫天文臺造幣廠國庫監獄刑場,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監獄和刑場。作爲監獄和刑場,倫敦塔曾關押和處決過不計其數的皇親貴族和王公大臣,因而被稱作“血腥之塔”,成爲數百年來英國王室興衰的見證。

就在這座交織着陰森與血腥的倫敦塔內,令人印象最爲深刻的,不是歷史上殘酷的權力鬥爭,也不是血腥的行刑謀殺,而是倫敦塔的資深居民——那些冷眼旁觀的渡鴉。當你在倫敦塔看到這些渡鴉的時候,通過邪魅的渡鴉之眼,或許會在剎那間穿越千年時空,目睹那些曾經發生在塔內的陰謀與殺戮。

作爲烏鴉的一種,渡鴉俗稱胖頭鳥,是雀形目鴉科中體型最大的鳥類,鳴聲低沉,通體烏黑,只有翅膀泛着紫藍色的金屬光澤,頗具神秘感。自倫敦塔建成那一刻起,渡鴉就開始在塔內棲息,迄今已歷時千年。這些渡鴉和倫敦塔一樣,一直都籠罩着歷史傳說的神秘光環

渡鴉最愛吃腐肉

在英國人看來,渡鴉象徵着航海者之神布蘭。在傳說中,布蘭當年征戰愛爾蘭幾乎全軍覆沒,僅剩下7個隨從。在返回途中,氣息奄奄的布蘭知道自己要死了,於是命令侍衛砍下自己的頭顱。雖身首異處,但布蘭卻依舊可以開口,帶領隨從順利返回。據說倫敦塔里長久以來生活着的渡鴉就是布蘭的7個隨從。根據《劍橋英文指南》 的說法,倫敦的名字源於“倫底紐姆”(Londinium),而這個充滿羅馬文化的早期凱爾特詞語,最初的起源可能指的就是渡鴉或者渡鴉神。

另外,在英國的傳說中,只要布蘭的頭保留在倫敦塔,不列顛就不會受到侵略。後來亞瑟王認爲自己有能力保護不列顛,便把布蘭的頭挖了出來,但他並沒有保護好國家,最終化身渡鴉。因爲沒人知道哪一隻渡鴉是亞瑟王變成的,所以擔心傷害到君王便再也沒人傷害渡鴉。

不過在現實的史書中記載的是,在大航海時代,水手們沒有指南針和地圖,渡鴉對於他們來說,就是指引航向的關鍵。但同時,渡鴉會被一直飼養在倫敦塔裡,據說則是英王威廉一世有關。這位國王總擔心外族入侵,所以修建了倫敦塔。渡鴉最初留在這裡的主要原因,就是倫敦塔當年曾經是英國最有名的監獄和刑場。渡鴉喜歡吃腐肉,對屍體有強烈的敏感度

在倫敦塔衛生間的牆壁上,仍然可以看到巨幅渡鴉畫像,作爲吉祥物衍生出的許多渡鴉紀念品,也非常受遊客喜愛。當年設立的渡鴉官一職也沒有被廢除。英王查理二世當年特別頒佈皇家法令,要求倫敦塔內必須一直保持有6只渡鴉。如今倫敦塔裡有7只渡鴉,6只用來保衛英國,另外一隻作爲候補,每一隻都有自己的名字。但眼下的新冠疫情卻逼着渡鴉們離家出走。英國媒體紛紛表示,以往日訪客人數過萬的倫敦塔,從3月下旬對外暫時關閉,直到7月才重開,但倫敦塔每日遊客人數跌至約800人,渡鴉們據說不僅非常無聊,還經常因爲沒人餵食而吃不飽,所以才萌生去意。

渡鴉官並不輕鬆

英國一直設立“渡鴉官”的職位,細心照料倫敦塔內的渡鴉。18歲從軍、2011年開始擔任渡鴉官至今的德里克·科伊爾,曾在2018年將自己的從業經歷寫成《渡鴉官》一書,向外人道出了這份看似輕鬆的養鳥活並不輕鬆。每天破曉時分,他需要打開每一道門,讓渡鴉半飛半跑地衝出去。而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科伊爾要做的是餵食、喂水、清掃鳥籠。還要把從市場買來喂鳥的生肉剁碎,把水碗加滿。他還要留意鳥兒們是否都一切安好。科伊爾說,有時候一天會顯得很漫長。渡鴉從黎明到黃昏一直在外邊,直到晚上才被關起來,以保護他們不受遊蕩的狐狸野貓的襲擊,還要將它們的翅膀精心修剪。在盛夏,他早晨四點半就起牀,忙碌到晚上九點半才結束。而且得一直非常警覺,稍一疏忽,被鳥啄一下,可能眼睛就被啄出來了。但是相對於他所深愛的工作而言,這些只不過是要忍受的小困難。他承認自己愛上了照料渡鴉。

其實,不僅是科伊爾這樣的渡鴉官對這種黑色鳥兒充滿感情。英國人的日常生活中,一樣能看到很多當地人對於渡鴉愛屋及烏的各種表達。超過60個英國當地的地名包含“渡鴉”這個詞,如渡鴉嶺等。在莎士比亞的作品裡,渡鴉出現的頻率比其他鳥類多得多。當征服者威廉入侵不列顛時,渡鴉的形象曾在他的旗幟上飛舞,它們多次出現在《盎格魯–撒克遜編年史》中,並被描繪於貝葉掛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