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伊甸園?揭秘"魔鬼花園"克羅地亞

克羅地亞共和國在17世紀被稱爲“魔鬼花園”,這個處於地中海巴爾幹半島潘諾尼亞平原的交界處的共和國,如今已然成爲了遊人眼中的伊甸園

斯托克村(Rastoke)位於國家森林公園的下游,這裡有着與普利特維斯相同的地理特徵石灰華和小瀑布人們利用這種自然條件建造了村莊和磨坊。

越野車在一堵綠色的“高牆”面前驟然停了下來,這堵名爲“科克瓦-烏瓦拉”的牆似乎無法翻越。科克瓦-烏瓦拉也就是科克瓦山谷的意思。山谷得名於距此最近的山村,如今村莊已經空無一人。

古老樹羣

山谷中保留了原始森林,是一片珍貴的綠色遺產。在新石器時代,這片森林曾經覆蓋着整個歐洲。但需要承認的是,這份綠色遺產如今只剩下了爲數不多的一小片。在面積爲29685公頃的普利特維斯湖國家森林公園,原始森林面積只佔到了84公頃。但這是多麼壯麗的美景啊,正是在這裡我們遇到了克羅地亞最古老、最大的樹木羣。樹羣中最老的一棵冷杉有着令人歎爲觀止的體積:高達58米,直徑達1.5米,周長爲5米,令其他樹木相形見絀。科克瓦山谷於1965年被列爲特殊保護區,此後一直禁止對外開放。只有少數人、特別是科學家和學生在獲得許可後才能進入。這些探險者來到這裡,迫切地想親眼見到這片未經人類之手觸碰的森林。

這片土地時而乾涸鬆脆,時而潮溼綿軟。土地上覆蓋着腐殖土、枯葉、樹幹、枝條和樹墩。原始森林地處第納爾-阿爾卑斯山地帶的喀斯特高原上,遍佈着岩石和峽谷,蜿蜒曲折、高低不平,要想前行必須曲折迂迴。這裡是一個天然的教堂,光影變幻,形成了一個個小教堂、連廊、立柱。伊沃·佩瓦萊科研究保護中心(隸屬於森林公園的政府機構)的森林工程師克雷斯米爾·庫裡諾維奇向我們解釋道:“如果以下階段可以識別的話,我們就把這樣的森林稱爲‘原始森林’,這些階段包括青春期、成熟期、衰老期、死亡期和分解期,分解期爲整個循環的可持續發展提供了養料”。像歐亞大陸的其他國家比如芬蘭、波蘭、白俄羅斯一樣,在這裡,森林所有的發展階段都清晰可見,即使這種森林的面積並不大。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科克瓦山谷才受到格外的監管和保護。

每年森林公園會迎來120萬遊客(需要避開8月份,因爲該月每天的遊客量高達一萬人)。然而吸引蜂擁而至的遊客的,並不只是這片原始稀有的森林。對他們來說,最具有吸引力的、也是最容易接近的景點是16個湖泊:它們坐落於海拔500到650米高的地方,92個瀑布、衆多小溪和激流將它們聯繫起來。12個湖泊被命名爲“上湖”,另外的4個湖被稱爲“下湖”。公園全景甚至讓人覺得是一件藝術品,與精巧複雜的日本花園不同的是,這件藝術品只有一個設計師,那便是大自然。但是當地人流傳着另一個故事,這便是“黑皇后”的故事,主宰該地區的一個謎一樣的神靈。

在薩格勒布和普利特維斯湖森林公園之間,有一座中世紀古堡:修建於13世紀的奧扎爾城堡。當地歷經蒙古人和奧托曼人的鐵血統治,城堡卻被完好地保存下來。

森林之神的眼淚

人們相信每一棵樹後都有一位仙子、一個精靈、一個森林之神。讓我們講一下這個故事。從前,一次嚴重的乾旱降臨到了普利特維斯地區,長達數年該地區滴雨未落,連樹木都幾乎乾枯致死。當地的居民於是向森林之神黑皇后祈禱,因爲她時常會滿足他們的願望。女神恐嚇他們,讓他們爲自己的罪行懺悔,並且祈求救命雨的降臨。居民們按照要求如實地做了。深受感動的女神落下了兩滴眼淚,這兩滴眼淚也就成爲了現在白河和黑河的最初源頭。但是如果我們用科學的視角來分析,事實上原始森林的成因就變得寡然無味了,而且更爲複雜。撇開繁茂的植被不談,當地的特殊性主要是由地理位置和化學變化產生的。目前的天然屏障是由凝灰岩構成的,這道屏障有利於形成盆地,儲存水分。它形成於冰河世紀的末期,距今已有6000到7000年。由於岩石(白雲石和喀斯特)的關係,湖水含有豐富的碳酸氫鈣。在金屬化學反應的作用下,噴涌而出的泉水和鈣相結合形成了大面積的鈣層—鈣護(又稱石灰華),藻類和其他植物開始附着其上。克羅地亞的研究員伊沃·佩瓦萊科就證實了這一點。這片充滿魔力的森林和湖水形成的“項鍊”源源不斷地激發着人們的想象力。

在17世紀,克羅地亞還隸屬於奧匈帝國。當時,這個地區被稱爲“Hortus Diabolus”,即“魔鬼的花園”之意。這裡被打造成了軍事要塞,成爲了奧托曼地區和哈布斯堡地區的緩衝地帶。爲了逃避土耳其人和伊斯蘭教的統治,大批斯拉夫人從東邊來到這裡。對於當時基督教徒來說,這些斯拉夫人是魔鬼的化身。在這些巴爾幹半島的難民中,有許多塞爾維亞人,他們隨後決定在當地定居。1991年4月的復活節充滿着血腥味,當普利特維斯地區正在慶祝南斯拉夫解體時,激烈的衝突爆發了,宛如一顆爆炸的定時炸彈。塞爾維亞警察與克羅地亞警察之間發生了交火,造成兩人死亡。在民兵武裝力量的推動下,克拉伊納成爲塞爾維亞的領土。直到1995年內戰結束,塞爾維亞纔將克拉伊納歸還給了克羅地亞。我們隨處可以看到處於廢墟中的房屋,它們或是被燒燬,或是被炮火摧毀,隨後便被廢棄了。它們是這些猛烈的戰鬥的見證者。按照當地一些迷信的說法,普利特維斯地區比較容易受到災難的侵襲,並且時常發生一些超自然的現象:在4年的衝突中,有很多飛行於廣袤的森林上空的飛機突然奇怪地消失了。這個位於巴爾幹半島的地區堪稱陸地上的百慕大三角區

熊是這裡的主人

如今,當我們走在森林公園安靜的小路上時,很難想象有多少鮮血和淚水澆灑在這裡。榛木步行橋連接着各個湖泊,電動船穿行於浩瀚的湖面之上。即使對於跟着導遊健步如飛的遊客來說,步行繞公園一圈也需要一整天的時間。不管怎麼說,最好的兩個參觀季節是春季和秋季。在春天,可以領略到植物之盛,種類之多;在秋天,這裡更爲靜謐,可以欣賞到各種變幻的色彩,紛繁樹葉的色彩湖水的色彩,湖中的微生物讓湖水呈現藍色、綠色和青綠色,宛如燦爛的煙花。

事實上,在地理位置上,公園既有地中海的特點(距離海岸線60公里),又有山地的特點(海拔在418米到1279米之間),同時還帶有明顯的喀斯特地貌特徵,因此,是一個生物多樣性的天堂。也正因爲如此,此處禁止任何人類活動:捕獵、捕魚、游泳、露營。據觀測,這裡生長着1297個物種,其中有22種爲珍貴保護物種。在這些植株中,有多種野生蘭花和食人植物。在動物方面,除了幾種漂亮的兩棲動物(斑點蠑螈或亞高山北螈),人們還發現了三種歐洲大型捕食性動物:猞猁、狼和熊。

熊是這裡的主人,並且很榮幸地出現在了森林公園的官方標誌上。克羅地亞共有1000只左右的熊,僅普利特維斯地區就有100來只。但是熊這一物種的繁衍卻困難重重,因爲公路經常切斷它們的遷徙路線。在2013年,有33只熊慘死在了周圍的公路上。因此,跖行動物愛好者伊萬·科恩科維奇在距離森林公園不遠的庫特萊沃創辦了一家“孤熊院”。在朋友的幫助下,他的這家收容院專門收養失去母親的小熊。他說:“它們並不僅僅死於交通事故,還有捕獵,這裡每年只允許捕100頭熊,但是酷愛打獵的富人還是來到這裡舉行非法狩獵比賽,以獲取熊皮或者熊頭爲榮。”儘管遊客衆多,但熊卻依然穿梭於森林公園中,繼續着它們的遷徙之旅。

幸福的故事終要結束,即將告別這座伊甸園。爲了延長這個奇美的故事,我們在距離森林公園三十幾公里的拉斯托克(Rastoke)稍作停留。和普利特維斯一樣,這裡有同樣的石灰華和瀑布景觀。唯一的不同之處便是,在這裡人類以最巧妙的方式留下了他們的痕跡,這足以證明自然與文化可以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從16世紀開始,人們便在這裡建造房屋,房屋以凝灰岩做牆壁,以樹木做屋頂,與周圍的景緻相映成趣。除此之外人們還建造了水磨坊,用來碾磨小麥、玉米,染毛線。兩條河流在這裡相交:從高山流淌而來的斯侖西嘉河即使是在夏天水溫也不超過16攝氏度;克洛納河、普利特維斯的湖泊爲其帶來豐富的水源,避暑者喜歡在這裡游泳。河面上還有一座建於拿破崙時期的大橋,一陣清風拂來,已經沉醉不知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