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週刊/柏林─嚴謹準確的工藝,才能放膽玩設計
文/盧怡安
爲什麼現在歐洲設計大獎,尤其是關於未來概念的主題,一定都少不了來自柏林的設計師?瘋狂、自由、奔放,是柏林的個性;但過去嚴謹、專注、精確的德國設計基因,已深深植入他們的血液。一冷一熱的結合,讓他們的設計看似創意脫繮,卻有耐用的底子,得以將未來具體的描繪成形。來自柏林,臺灣人不陌生的眼鏡品牌「ic! berlin」正是好例子。
我被安德爾(Ralph Anderl)嚇到。他是ic! berlin創辦人。這個品牌,五年前因爲政壇名人連勝文,在臺灣一夕暴紅。
當時連勝文陪立委掃街拜票,被人朝臉揮了一拳,眼鏡掉到地上斷成兩截,他撿起來叩答一聲,卡楯馬上裝回去,前後不用三秒。我想安德爾應該愛死連勝文了。這下全臺都知道ic! berlin的眼鏡,不必用螺絲,具有彈性的半公釐薄鋼,摔不壞,嵌合式的有爪卡楯,可以徒手拆開再裝回去。
當時,大家大讚這種眼鏡真是超有德國工藝與精巧的水準。怎料我走進ic! berlin,入口放張黑色的牀,有沙包和手動足球檯玩具。喔,這跟我想像重精確、高工藝等級的德國印象差太多了。馬上,光頭、鉚釘鞋的安德爾,藝人般誇張的走出來。以爲他帶我們走向辦公室,那間「辦公室」卻只有一臺鋼琴,他冷不防突然用超大音量唱起歌劇。我頭開始有一點痛。員工坐在高腳椅上辦公;走廊貼滿安德爾的塗鴉兼藝術創作品;行動藝術家住在樓梯間。上頂樓俯瞰柏林時,安德爾無預警頭下腳上,倒立在雪上。
「Keep fun!」(保持歡樂)他逗我,這也是他最愛柏林的原因:玩心十足。然而一談到眼鏡,安德爾變得相當嚴肅。「我不做『差不多可以』的東西。藝術感?可以,但要做得非常精確。」在安德爾的邏輯裡,夠精確,才能放膽玩。一九九九年,他正在寫他文化研究的博士論文。兩個學藝術設計的人,帶了這款用薄鋼折成嵌合卡楯、無螺絲的眼鏡來找他,「你的光頭可不可以借我們展示?」他就突然被拉進這個領域。
一開始,他們只做鏡框,做得很高興,結果鏡片合不上去。「X的,你會不會做鏡片呀?」他還吼合作廠商。才發現這玩意兒不能只有創意而已,不精準的鏡框和鏡片不合,還會刮傷鏡片。
要多精確才行呢?以精密雷射切割製作鏡框的薄鋼片,已經誤差很低;彷彿鑑識人員的技工,用顯微鏡檢視、修飾曲線。我一看,檢查精確與否的單位是公釐後面跟三位小數點,就是萬分之一公釐。天啊,要做到這樣,才能不用膠、軟墊、螺絲,讓鏡框、鏡片、人體三者緊密貼合。
安德爾說,未來的設計一定更簡單而精確,成品不言自明。簡單,是使用者應該光看就理解設計的邏輯,能自己動手拆解、修理(甚至創新)。因爲夠精準,拆或裝都不會有麻煩。誇張一點的說,最好連手機都能邁向這種設計概念。這樣,才用得久。
其實,他還是很德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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