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鬆成：人民幣爲什麼升值了？

央行調查統計司原司長盛鬆成：預計未來人民幣總體仍將保持溫和升值態勢 但升值幅度可能有限

11月24日，2023分析師大會暨第五屆新浪財經“金麒麟”最佳分析師頒獎盛典隆重召開。 盛鬆成、李迅雷、劉元瑞、李蓓等300名專家、學者、行業掌舵者、頂級基金經理、首席分析師齊聚上海，共同探討未來機遇與挑戰。

中歐國際工商學院教授、中國人民銀行調查統計司原司長盛鬆成在會上發表了題爲《堅持市場在匯率形成中的決定性作用》的主旨演講。他表示，目前人民幣匯率升值有利於市場信心恢復。預計未來一段時間，人民幣總體仍將保持溫和升值態勢，但升值幅度可能有限。應堅持市場在人民幣匯率形成中的決定性作用，只要匯率沒有出現大起大落，就應儘量避免通過行政手段干預匯率。同時，繼續窮實經濟恢復的基礎，促進人民幣匯率持續企穩，保持人民幣匯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穩定。

以下爲演講原文：

盛鬆成：尊敬的各位領導、各位嘉賓：大家下午好！

很高興有機會參加今天的新浪財經年度分析師會議，很榮幸跟大家做一個交流，由於時間有限，只能講一個方面。演講題目是堅持市場在匯率形成中的決定性作用，匯率最近大家都特別關心。

講三方面的內容：

第一，近期人民幣兌美元匯率升值的主要原因及未來趨勢。

首先，人民幣匯率兌美元匯率有兩方面的原因：（1）從國內經濟基本層面看，人民幣匯率也好，任何一個國家的匯率，首先是經濟的基本層面，第二是利差，這是很重要的兩個原因，從國內經濟層面看，雖然穩增長政策持續落地，以及四季度我國主要經濟指標將好於預期，這大家都知道，今年經濟增速好於預期，1~3季度累計達到了5.2，四季度我覺得在穩增長政策持續落地以及在去年第一季度條件下，四季度經濟指標將好於預期，因爲穩增長措施持續地推進。（2）去年的基數是三、四季度是不同的，加上穩經濟的持續增長，持續發力，所以相信全年增速基本上會超過5%，我預計會達到5.2%，去年三季度的基數是3.9%，四季度基數2.9%，相差一個百分點。

今年三季度是4.9%，累計5.2%，今年四季度只要達到4.9%左右，我相信一定會達到的，因爲基數效應，去年三季度3.9%，去年四季度2.9%，相差一個百分點。如果今年四季度和三季度哪怕完全一樣4.9%，也能夠超過5%。我的預計，今年的全年很可能會達到5.2%，達到5%以上基本上沒有問題，當然不能出現特殊的例外，突然出現什麼事情誰都不好保證，但是一般說來會達到5.2%左右，我估計會超過5%，這是我對全年經濟的預測。也就是說，四季度主要經濟指標好於預期。匯率根本上是取決於經濟的基礎，第二還要看國內外利差及其變化趨勢。一般人只看到過內外利差，其實變化趨勢更重要。利差已經反映在當期的匯率當中了，前段時間7.3%破了好幾次，現在人民幣升值了，7.14%、7.15%左右，關鍵是變化趨勢，目前中美利差已經進入穩定期了，這一點很重要。美國通脹因素緩解，就業呈現壓力，美聯儲加息預期減緩，我的PPT都是精心準備的，10月美國CPI同比增速爲3.2%，較上月大幅回落0.5個百分點，10月份美國非農就業人數僅15萬人，一般正常情況是20萬左右，最高達到接近30萬，爲2021年2月以來新低，失業率3.9%，比上個月提高0.1個百分點，美聯儲也很爲難，它要在經濟增長、失業率和通貨膨脹當中取得平衡，所以美國的加息的預期有所減緩。我國央行對降息一直比較審慎，更多的通過數量型工具，比如降準，公開市場淨投放調節總量流動性，並通過結構性貨幣政策工具引導資金配置方向。

2016年以來，我們動用工具只有12次，而政策率的調整是20次，主要是向下的，也有上升的，我們和美國不同，降準的次數遠遠大於利率調整的次數，這是我國特殊情況。另外我們通過結構性貨幣政策工具引導資金配置方向，根據央行數據，我們從去年年底開始公佈，現在佔比17.2%，應該說這個佔比非常高。像美國就兩個目標，物價穩定，充分就業，所有重大的經濟社會活動都需要和這些有關係，保交樓、三農、支持經濟高質量發展，都和結構性貨幣政策有關。結構性貨幣政策工具這次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也提到了，要通過結構性貨幣政策工具來支持經濟的薄弱環節和經濟高質量發展，這和其他國家不同的地方，我們的分析一定要結合中國的實際，我國對降息一直較爲審慎。作爲利差就進入相對的穩定期，美國大幅加息不大可能了，我們國降息也不大可能了，預計升值幅度有限，這是我的判斷。中美利差並不會很快地收窄，我國人民幣匯率會保持穩定的原因。

第二，人民幣溫和升值對我國經濟具有積極的影響。

人民幣匯率溫和升值將改善市場預期，恢復市場信心。人民幣匯率回升是我國經濟觸底反彈的一個表現，從人們的心理層面看，人民幣升值與市場信心恢復有望形成良性循環，意思說當市場信心好的時候，恢復的時候，人民幣匯率也會上升，另一方面人民幣匯率上升也會使得人們信心的增強，不能單單從經濟層面來看人民幣匯率，我覺得應該從政治、經濟、社會各方面來看人民幣匯率，普通老百姓不可能想那麼多，想的是人民幣匯率穩定了，說明經濟在回穩。

人民幣匯率升值體現了國際市場對我國經濟恢復的高度認可，並激發了國際投資者對我國市場的信心，這也有利於吸引長期資本流入。爲什麼人民幣平穩地升值對我們總體講是有利的。匯率溫和升值對外貿部門來說總體上利大於弊的，人民幣升值降低了進口商品實際價值，促進了內需，10月份進口總額同比增長3%，較上月大幅度提升9.2個百分點。

我們的勞動密集型產品也成了這次主要進口的來源之一。這幾個方面都說明了我們的投資、消費有可能促進增長，我們不能單單看出口、進口好像是不對的，不能這麼說，進口增長往往說明了國內經濟的有可能的反彈、復甦。

隨着我國經濟轉型升級，高端製造業日益發展，匯率升值對出口的負面影響不斷下降。意思說，匯率增值對出口當然不利，但是如果我們的高端製造業上升了儘管會升值，但是談判的時候，只要你是高端製造業，談判籌碼在我們這一邊，所以匯率升值未必不是好事，而且對企業是有積極意義的，我經常給MBA、EMBA講課，我問過很多企業家，他們希望匯率保持基本穩定，這樣他們就可以幹他們的事了，不然出口企業、進口企業都要考慮匯率，基本穩定對出口進口企業都是有利的，可以專注於生產和經營，而不需要將過多的精力用於判斷匯率趨勢，如果匯率大起大落，一會上/下，企業都不好好幹活了，企業都去搞匯率套利了，這不好。匯率基本穩定，甚至小幅升值是有利的。

第三，堅持市場在人民幣匯率形成中的決定性作用。（我們儘可能地不要用行政手段干預它。）

這一部分非常重要——堅持市場在人民幣匯率形成中的決定性作用，這是很重要的。前段時間人民幣匯率是承壓的，在一定程度上是市場的單邊，甚至週期行爲導致了匯率的超調，當然還有很多經濟、政治、社會的因素，但是超調很重要。近期，人民幣兌美元甚至市場對匯率超調的糾偏，我覺得這是市場行爲，我特別強調最近的一個月以來，人民幣升值是市場行爲，絕對不是我們干預的行爲，有利於人民幣恢復到合理均衡的水平。

人民幣溫和升值對我國經濟和社會影響總體上是積極的，我特別用藍色字體打出來了，這一點最重要。應該堅持市場在人民幣匯率形成中的決定性作用，只要匯率沒有出現大起大落，就應該避免通過行政手段干預匯率，我們不要干預它。我覺得我們不應該/不需要去幹預匯率，大家想想，前段時間人民幣匯率貶值的時候，我們並沒有大幅度地干預，不能說一點干預都沒有，但干預不多，我們好多次的7.3%，但是基本上都沒有大的干預，現在升值了，我的判斷是還可能緩和平穩地升值，但是不可能大幅度升值。我們怎麼辦？我們的貨幣當局怎麼辦？我覺得也應該堅持市場在人民幣匯率形成中的決定性作用，我們不要大地干預它，這是我個人的觀點，我們經常說匯率波動幅度擴大，擴大就擴大了，沒多少，上就上了，下就下了，沒有多少。所以堅持市場在人民幣匯率形成中的決定性作用，今天演講的主要觀點是“只要匯率沒有出現大起大落，就應該儘量避免行政手段干預匯率”。我們一直以來，我們的匯率政策應該說改革還是在繼續推進的，包括利率市場化，我不詳細贅述，2019年開始LPR，包括匯率，儘管有波動，但是我們干預不能說一點都沒有，但是非常少，所以我們應該堅持市場在人民幣時匯率形成中的決定性作用，只要匯率沒有出現大起大落，就應該避免通過行政手段干預匯率。

最後，總結。

目前，人民幣升值有利於市場信心恢復，在座各位都是搞經濟的，只是從經濟層面考慮，但是對全中國10億人來說不單是這樣，大家會說又貶了，如果人民幣升值了，就說升了升了，這就是恢復市場信心。我們不能站在我們的立場上，目前人民幣升值有利於市場恢復信心，預計未來一段時間內，人民幣總體將保持溫和升值態勢，但是升值幅度可能有限。應堅持市場在人民幣匯率形成中的決定性作用，同時繼續夯實經濟恢復的基礎，促進人民幣匯率持續企穩，保持人民幣匯率在合理均衡水平內基本穩定。我不一定說的對，僅供大家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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