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話》蔣介石恢復政工爲時已晚(方述斌)

中國國民黨在大陸時期的剿匪勝利紀念章、國民兵團後備隊結業紀念章、江西瑞金基層幹部訓練班結業紀念章。(中時檔案照)

民國26年日本正式發動侵華戰爭,8月國府與蘇聯簽訂《中蘇互不侵犯條約》後,「蘇聯軍事顧問團」二度抵華,隨着大批蘇聯軍援物資和軍事顧問人員的再次來到,蘇共中央三番五次強烈要求蔣介石必須和中共衷心合作抗日,國軍內部被迫對中共放鬆警戒,共產黨的活動遂日漸公開,變得益加明目張膽,蔣介石雖然表面隱忍,但心中更感不安。

因此,儘管此時蘇共中央不停地向層峰要求,必須貫徹決心把國軍的政工制度落實成爲蘇聯的紅軍模式,但是卻一直遭到國軍的消極抵制。其中最主要原因,即是蔣介石雖然接受蘇俄的軍事援助,很多事不得不與之妥協,但也處處提防着蘇俄的野心,並且時刻擔心老毛子利用紅軍化的政工制度來控制國軍,將其取而代之。

直至民國28年8月《蘇德互不侵犯條約》簽訂後,蘇聯亟盼改變對日的敵對立場,又於次年再次片面撤光所有在華的軍事人員,讓國軍陷入物資匱乏,必須孤軍奮戰的窘境。

一直等到民國30年12月7日「珍珠港事件」爆發後,美國終於認清了日本的野心及威脅,開始深度介入亞洲戰場,展開了全面的對華軍事援助,老毛子走後,美國大兵又來了。

衆所周知,美國政府一向厭惡老毛子搞的那套制度,美國軍事顧問更是堅信紅軍式的的政工制度,一定會造成內部雙重指揮權的嚴重分歧,進而削弱軍隊的整體戰力,因此老美敵視軍隊中成立政工制度的態度,乃是深入骨髓的基因。

民國35年4月馬歇爾強烈堅持「軍隊必須國家化」,又屢以取消美援爲掣肘,讓國軍在內戰中吃盡苦頭,蔣介石終於被迫同意以美國陸軍體制爲模式,廢除國軍政工制度,並且以國防部新聞局和監察局來替代其功能,又裁撤了所有國軍中的國民黨黨部組織。

十分諷刺的是,馬歇爾雖然身爲國共雙方軍事衝突的最高調解人,卻一直拒絕使用同樣的標準去要求共軍內部必須廢除共產黨組織及政工制度,其動機實在令人玩味。

民國36年7月,羽翼已豐的共軍已具備能力向國軍正式展開戰略性進攻,到了年底國軍在各地的戰況日趨嚴峻,蔣介石又下令把國防部新聞局改回政工局,並且恢復軍隊中的國民黨黨部組織。

可惜爲時已晚,各地的「剿匪司令部」內部都已經被共諜上下滲透了。民國37年12月,「華北剿匪總司令」傅作義在其共諜女兒傅冬菊和機要秘書閻又文的操弄和影響下,竟然不戰而降,更把60萬全副最新美式裝備的國軍精銳大軍,全數拉進北平城中坐以待斃。

當時父親方紹漢擔任空衛司令部第三團上校團長,兼任華北第一空中門戶的北平南苑機場及地區指揮官時,將家眷安置在北平市內皇城西北方的什剎海畔兩層樓房,筆者的三姐即在此地出生。傅作義放棄抵抗後,共軍開始大肆對南苑機場展開攻擊,父親力戰不敵後,決定率團突圍至天津,並且僱請漁船才逃返南京。

民國33年作者父親方紹漢擔任航委會特務旅笫三團特別黨部指導員。(照片:作者方述斌提供)

父親在民國37年1月赴北平主持南苑機場之前,奉令將整頓完畢的長春大房身和小合隆兩個重要軍事機場,正式移交給剛剛成立的「東北剿匪總司令部」,並由副總司令鄭洞國統一調度指揮。猶記飛機離開長春的前夕,鄭親自電邀父親一同共進早餐,次日天未破曉、大雪稍歇,父親乘坐吉普車進入城內剿總。席間鄭除再次感謝父親及特務旅弟兄們的辛勞之外,言談間雖然對於共軍在關外的迅速發展表示憂心,但對整個大局依然信心滿滿,兩人還以豆漿代酒相約北平或南京再見面。

孰料3個月後東北局勢直轉急下,十餘萬名共軍裝備了蘇聯從日本關東軍接收來的新式武器,展開了近代歷史中最慘絕人圜的「長春圍困戰」,到了是年10月長春宣告失守,死傷國軍不計,總共活活餓死20餘萬名無辜平民。(按:始末詳情可參閱拙文:第706及707號《傳記文學》之《二郎店的孩子(上)(下)》)。

(作者爲作家)

【之二,未完待續,週四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