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論廣場》東協的燙手山芋（劉必榮）

東協外長會議更大的分歧是如何處理緬甸問題。圖爲緬甸軍方2021年發動政變推翻翁山蘇姬民選政府後，全國便陷入動亂。(圖/路透社)

東協外長2月4日在雅加達結束爲期兩天的外長會議，會中談了南海問題、東帝汶正式加入東協的問題，也談了緬甸情勢。會議主席、印尼外長勒特諾在致詞時不斷強調「團結」，表示東協成員是團結的。可是愈宣示團結，卻愈顯示東協內部是不團結的。南海問題上對中國用詞的強弱，固然有內部的分歧，但更大的分歧是如何處理緬甸問題。

緬甸在2021年政變後，已經變成東協的燙手山芋。東協一直希望在國際舞臺扮演重要的角色，新加坡學者馬凱碩甚至創了一個新詞叫「CIA國家」。C是中國，I是印度，A，最早是指美國，去年改成東協，表示以後將是CIA的時代。若從經濟增長的推動力觀之，這個提法沒有問題，但若論在國際舞臺的影響力，東協則還更需要加把勁來證明自己的能力。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能夠解決緬甸問題。

2021年汶萊擔任東協輪值主席，解決不了緬甸問題，將燙手山芋拋給了2022年主席柬埔寨。柬埔寨雖說服緬甸軍政府釋放了一些政治犯，但還是沒能解決緬甸的政治僵局，翁山蘇姬還是關在牢裡，現又把燙手山芋拋給了印尼。緬甸是東協的燙手山芋，現在也成了印尼的燙手山芋。印尼總統佐科威在外交上一直有旺盛的企圖心，想把東協推到國際舞臺的中心，但緬甸問題得先解決。

緬甸問題的癥結，在軍政府一直不願執行東協2021年4月就緬甸問題提出的五點共識。根據這個共識，緬甸朝野必須先停火，並且舉行包括各黨派在內的全面對話。但是軍政府一直沒有停止鎮壓與清剿的行動，更不用說對話了。偏偏東協又有不干涉內政的傳統，於是只能配合國際對緬制裁，並禁止軍政府的代表參加東協各種會議，以表示對軍政府的否定。可是這樣做根本無效，反而讓緬甸百姓生活更爲困苦。

泰國軍方一向與緬甸軍方交好，泰國總理帕拉育自己也是軍事政變出身，泰國應該有很多這方面的經驗可以供緬甸取經。所以去年12月，泰國就與緬甸外長在曼谷舉行非正式會議，越柬寮三國與會。可是印馬星菲汶五國認爲這是對緬示弱，拒絕與會，東協對緬態度開始分歧。有論者稱這是大陸東南亞和海洋東南亞的分裂，這也是爲什麼勒特諾要大聲疾呼東協必須團結的原因。

勒特諾說印尼外交部將新設緬甸問題特使辦公室，由外長親自負責。佐科威在2月1日接受路透社訪問時說，印尼將派一個高階將領赴緬，分享印尼自己的政治經驗。印尼在1998年軍方支持的「新秩序」政府垮臺後，也經歷過軍人交出政權的政治轉型過程，現在很多高階將領也在文人政府任職。他希望這個經驗將有助於化解緬甸的政治僵局。

要說服軍政府軟化，是否意味東協對軍政府的態度將不再一味孤立，而開始有非正式的接觸？果如此，印尼就要先說服馬來西亞等東協強硬派才行。還有，緬甸今年將舉行大選，想也知道這不會是西方標準的民主選舉，到時東協對大選結果是承認還是不承認？這將是東協，尤其是印尼，將面對的頭疼問題。（作者爲東吳大學政治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