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騎虎難下的紙老虎

伊朗日前擊落一架價值1.3億美元的美國全球鷹」無人偵察機,就在戰爭一觸即發之時,美國總統川普下令取消對伊朗空襲的指令,避免中東大戰就此爆發。緊接着美國宣佈對伊朗最高領袖哈米尼、總統羅哈尼和外交部長扎裡夫等一批高級官員實施財務制裁,伊朗就此迴應稱兩國外交通道全面關閉,而川普和羅哈尼之間則隔空互罵。

熱戰不敢打,只好以口水戰加碼制裁來發泄情緒,川普的極限施壓背後,顯示美國不過就是一隻騎虎難下的紙老虎

選戰優先 熱戰難啓

美國是當今世界軍事能力最強的超級大國,但不代表美國就能夠隨心所欲地發動戰爭。不管是中俄兩國與美國之間的核武相互保證毀滅,還是伊朗飛彈北韓核武對美國的不對稱威懾,都是美國所無法承受的損失。無論是無人機的蜂羣戰術、各種中小型戰艦魚羣戰術、短中程彈道飛彈彈羣戰術、還是龐大地面部隊蟻羣戰術,都可以將美軍拖入一場損傷慘重、曠日持久的戰爭,美軍即便能贏也只是慘勝,更何況美軍目前在中東和東亞軍力部署遠遠不足以應對大戰。

尤其對美國總統而言選舉連任是個人最大的政治利益,老布希總統雖然打贏了第一次波斯灣戰爭但卻輸掉了連任競選,小布希總統發動阿富汗戰爭和伊拉克戰爭、歐巴馬總統增兵阿富汗卻反讓美國陷入近20年的戰爭泥淖,2008年共和黨的敗選以及2016年民主黨的敗選皆因如此,而明年即將迎來大選、如今已啓動連任選戰的川普,面對民主黨最大競爭對手拜登每週增加2%的民調支持度,怎敢不記取前車之鑑而輕啓戰端

川普周邊確實圍繞着一批如國家安全顧問波頓鷹派,還有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沙烏地阿拉伯等與伊朗爲宿敵的美國盟友,因此伊朗外長所稱的這些「B Team」試圖做局讓川普發動對伊朗的戰爭不無可能,這如同歐巴馬時期軍方將領鼓動歐巴馬增兵阿富汗一樣。然而川普是以連任勝選爲首要目標,其次則是渴求能像歐巴馬一樣在任期內領取諾貝爾和平獎,自然與波頓這種戰爭狂熱分子有很大差距,所以川普嘴上說要毀滅伊朗和北韓,實際上仍尋求非戰爭的解決方案

「不戰而屈人之兵」以及「攻心爲上、攻城爲下」皆是孫子兵法要旨,即便是對美國這種軍事霸主而言,面對具有足夠不對稱威懾能力的對手,更多仍是選擇包括和平演變經濟制裁網路戰、電子戰、暗殺首腦、秘密滲透、爆破重要軍事目標等非熱戰的手段。然而美國不論是面對中俄這種全球大國、還是伊朗和北韓等地區性軍事強國,亦或是如委內瑞拉具有一定軍事實力以及對部隊近乎完全掌控的地區中等國家,上述超限戰和非常規手段仍然無法顛覆目標國的政權。

打也不是 談也不是

美國完全有能力打贏對伊朗的戰爭,但是沒有能力將戰爭控制在今年底或明年上半年以前結束,而且伊朗在中東各地的伊朗系武裝全面發動作戰將令美軍及其盟友陷入四面楚歌,中東大戰爆發只會令川普輸掉大選。面對伊朗擊落美軍無人機卻沒有發動任何軍事報復,已經讓伊朗徹底看破,使得美軍任何不成規模地增兵中東都已無法對伊朗形成足夠的軍事威懾。至於經濟制裁又收效甚緩,川普如今打也不是、談也不是,此情此景對照北韓和委內瑞拉皆有相似之處。

當美國面對伊朗、北韓和委內瑞拉皆不敢出兵,美軍無人機被擊落也不敢反擊,美軍再強在美國政客的選舉利益考量下不過就形同擺設,試想當臺海臺獨爆發戰爭時,美軍又怎會遠渡重洋來爲臺獨而戰?

(作者爲中山大學國際關係學院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