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自己很魯 盧廣仲想家「面壁邊吃邊哭」(下)
「人會一直變,第一、 二張專輯時,我有太無條件的快樂,變成人家會很懷疑,我不相信你這麼快樂,你一定有你的陰暗面,可是我必須說,那時候是真的,已經到很偏激(去追求快樂)。如果是現在的我,看那個年輕的我,會覺得,我懂你,可是,你要小心,你也會摔倒啊。哈,給他一點建議。」
1985年7月15日,出生於臺南仁德大甲裡。就讀淡江大學電機工程學系時,因車禍住院接觸吉他,後轉到西班牙語系。以首張個人專輯《100種生活》在第20屆金曲獎中獲得最佳新人獎以及最佳作曲人獎。以《What a Folk !!!!!!》入圍2017年金曲獎最佳男歌手獎。
三年前盧廣仲退伍,的確掉入了創作的低潮期。「年輕一點的時候,我所有想到的事情,都是我很快樂,我想跟你講一件很快樂的事情。這樣變成我很失衡,因爲我也會有不開心的時候,可是我選擇背對它,就好像明知道房間裡有臭酸的蛋糕,我還是可以這樣跟你講話。現在的我比較平衡,我就會說,現在房間裡有個臭酸的蛋糕,要不要我們把它切來吃?」
理解了人的低潮會隨機出現,可能早上很開心,下午一件事情就down到谷底,「接受這些起伏,如果可以,爲這些起伏留下紀念,寫歌或是寫文章。」讓低潮與快樂共享同一個時空,「我開始懂得分享一些悲觀。因爲我就接受了,我就是一個看什麼都會很正面的人。」
也因此從臺北步行走到了臺南,做的當下沒多想。「後來釐清,這個行爲就是自由。」感受到自由的穩固重量,而這重量又再次舒服地灌入了盧廣仲的腦子與身子。
「節奏,那是我最在意的事情,好像如果你掌握了生活的節奏感。你就好像可以從中獲得自由。我到現在還是每天吃早餐,現在年紀大了吃得比較少。」少是相對論,因爲大學時,盧廣仲一餐要吃兩個美而美套餐,兩、三杯飲料,一餐可以吃到快兩百元。
很焦慮創作的盧廣仲,最後抓到病源根本就是自己!「我後來認知,創作靈感它從來不會枯竭,關鍵在於懶惰這件事,我的弱點就是懶,家裡地板很亂,衣服沒洗。我明知道我拿起吉他兩、三個小時,就可以寫出歌,但就是不想。」他露出很快樂的笑容說,「chill (鬆)很好,很軟爛。其實池塘裡永遠都會有魚,只是你要不要拿起釣竿而已。」
他說到大家稱讚他閩南語很好時,更笑到眼睛瞇成兩道細縫,「可是我本來就是臺南人。」
盧廣仲早已理解,總有一天,他待在臺北的時間,會超過他在臺南的成長時光,「有時想家,有時候不想。不想的原因是,我是十八歲才離開臺南念大學,第一次住男生宿舍,你有室友,而且是完全不認識的人,我覺得很難忘。那味道、環境、你所接觸到的一切都是新的,我很喜歡這種感覺。」
「但我又是一個巨蟹座,我很戀家。淡江附近有一間餐廳叫『芳鄰』,我每次都去這家,裡面阿姨做的飯,很像我阿嬤跟我媽媽煮的,大學想家時,我每次去芳鄰,都會找一個面對牆壁的位子,點豬肝湯,還有擔仔麪,一個人在那邊吃,對着牆壁哭,透過味覺,來療愈自己。」想像那畫面,一個男大生哭完了、吃完了,回到宿舍又拿起吉他,他快樂奔放的藍調,有一點點小哀傷了起來。
採訪時遇到大雨,整場訪問,那股搖撼的力道不在內心,而在窗外的狂風暴雨。雷聲雨聲都變成了採訪背景音。
該配上盧廣仲解釋自己的人生觀,「莊子就說,你就想像自己站在一個很無限的,比如說,10年後,看10年前的你,你就覺得,這一切都無關緊要了。」這些,恆常都是內心與外在世界的戰爭,激戰度可不輸風風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