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鏡頭性張力拉滿,他重新定義男神
2023年內娛的最大贏家是誰?
年底,豆瓣的“樂子人影視大賞”搶灘登陸,宣告去年的娛樂圈之“最”。
它捧場——
“最好嗑CP”高啓強x陳書婷,大哥大嫂出馬,在一衆BL中殺出重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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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誠實——
“最難嗑CP”劉詩詩x劉宇寧,把觀衆對醜男的嫌棄寫在臉上。
看着劉詩詩萬年不變的美貌和對男主深情款款的星星眼,只能說不愧是古偶一姐。
這份極具信念感的職業精神,值得小花們都來學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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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單呈現出內娛許久未見的誠實與坦蕩,同樣是對演員們的評價,卻和各種本質上討好飯圈和分主流的流媒體“xx之夜”、“xx大賞”有本質上的區別。
廣大路人盤顯靈,票數的客觀性讓褪去了光環們的各路牛鬼蛇神孰高孰低,一覽無遺。
其中,更有個好玩的現象。
那就是去年最出圈的男性角色,所謂影視圈新晉的“老公”們。
這些人在去年以前,沒有一個是娛樂圈的頂流;單看三庭五眼,有些甚至算不上標準的美男。
而與之相對的卻是那羣手握代言資源頂尖,因爲顏值、身材被吹上了天的小鮮肉,淪落到被吐槽,被拉踩。
是女人們不看臉了嗎?
恰恰相反。
越來越多的女人開始醒悟,在“資本的醜孩子”和“內娛假人”之間,你如果不堅持自己的審美,便只能任由劣幣驅逐良幣,承受視覺霸凌。
在內娛審美都朝下走的今天,發掘真正的帥哥,只能從「我」做起。
“全世界都想睡他”
這次榜單最吸引人的部分,無疑是10個“最具性張力角色”。
每一個榜上有名,曾經稱霸過微博熱搜和小紅書夢女文學。
榜首孟宴臣,憑藉背德文學一炮而紅。
演員魏大勳也從“姐姐嚴選”成功進階爲“新中式總裁”,熱度爆表到連上綜藝都被沈騰調侃。
名場面:
“既然你和他都可以,那我們爲什麼不行”——
“僞骨科”之所以讓女性慾罷不能,是因爲那股亂倫的禁忌和慾望衝擊着東亞社會的道德觀,混合着男女情事帶來極限拉扯,非常刺激。
而哥哥妹妹的稱謂因爲沒有血緣關係,倒顯得像是play的一環。
兩人二十四小時合法共處一室,保不齊下一秒就會幹出什麼離經叛道的事,洶涌的曖昧比任何塵埃落定都更激發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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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理,另一個同樣也是因爲反差而造就的“神”,來自《漫長的季節》。
啞巴傅衛軍,女主沈默的弟弟,陪酒女殷紅的暗戀者,由演員蔣奇明飾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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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物的魅力相較更爲隱蔽,因爲他不是那種傳統言情男主的做派。
打架鬥毆,作爲一衆混混裡那個唯一不出聲卻佔據“老大”地位的人,出場就激發觀衆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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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後面,對姐姐的關懷,對殷紅的小鹿亂撞,在大雪紛飛中無聲嘶吼祭奠被姐姐殺死的初戀,結局爲姐姐頂罪。
雖說《漫長的季節》集合了東北老中青三代的男性形象。
但對比起“爹味”的王響,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彪子和略顯稚嫩的王陽這些健全男性,反倒是不會說話的傅衛軍,俘獲了大批女觀衆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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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獨提出孟宴臣和傅衛軍,不光因爲他們的票數呈現出斷崖式碾壓。
更因爲無論從演員外形還是角色咖位上來看,他們都不是第一眼的爆款,卻憑一己之力壟斷了整部作品的(女)人氣。
這樣的存在引領了去年整個榜單的態勢,換句話說,不是孤例。
比如排在榜單最末的阿才,出自電影《孤注一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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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同樣是個非主角,戲份不多的角色。
不僅是男三號,人設更不是好鳥,罪行累累起碼違反半部刑法。
正常女性見到這樣的人,第一反應絕對不會是心動,而是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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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是這樣的趨勢,可以看到整部榜單上的男性都同理可證,大多不是“善類”。
傅衛軍偷竊,河道英精神出軌+殺人,高啓強涉黑,殷壽草菅人命,許子詮海王,阿才洗錢……
但似乎真應了那句話:男不壞女不愛。
對比起同一頻道的“性縮力榜單”,裡面許多人設光鮮的存在。
比如醫生,總裁,金融白領,甚至消防員。
但看到這些角色,你不會覺得他們性感,有魅力。
更諷刺的是,這些都是清一色的男一號。
他們不僅有強悍的粉絲、驚人的流量,還有全方位佈置的服化道、修圖、特效爲其加持貼金。
結果越是精心的設計,越像是雄孔雀無用功的屏。
爲什麼想和他睡
與許多男性對“alpha男”的標準不同。
女性的慾望對象,不必是個全能領袖。
因爲對女性而言,如果說性感這個詞更像一種氛圍與魅力的客觀性描述,可以用來形容一件裸露的衣服,一個豔麗的妝容甚至是一個眼神。
那麼“性張力”這個說法則更加直接,更動態,不用來形容物體與自身,而是直接與異性強關聯。
它的潛臺詞甚至更露骨:我想和這個人睡。
相較於男性可以被符號化的女性特徵吸引,女性的情愫和慾望喚起則要複雜得多。
因此可以看到上榜角色沒有雷同,不一定八塊腹肌,不一定年薪百萬,甚至不一定是單身,沒有一招鮮吃遍天的標準。
涉獵程度廣泛更是從城市到小鎮,從古到今,從國產到海外,距離越遠越阻擋不了“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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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問題是,爲什麼是他們?
這一切都只圍繞一個答案:反差感。
反差感說白了,就是這個人展現給你的和他一貫的表現有極大的不同。
比如同樣是霸總。
孟宴臣對喜歡的女人主打一個默默陪伴,不善表達,工作場合越霸道私底下越騎士精神,紳士到許沁在換鞋時撩起裙襬都會扭過頭去。
而王鶴棣飾演的時宴。
日常就是抱着女主到處拉絲髮情,不僅操着一口川渝味濃重的氣泡音,用詞還很可疑,不知道他究竟是愛女主,還是在爲“戰利品”拜倒在自己的男性魅力下而沾沾自喜。
後者“性縮力”的票數比前者的“性張力”多了一萬,足以見得女人們不一定愛同款,但誰都不會喜歡油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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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強烈的反差感,除了在對待女性的方式上,也存在於這個人的出廠設置。
就像“性張力”榜單上除了許子詮和殷壽,你大概很難找到那種性經驗豐富的存在,甚至有些直接告訴你是處男。
但與此同時,這些男性不一定在雄競裡遜色,甚至每個人還在某方面有着極高的核心競爭力,這也就意味着他們並不一定缺少性資源。
比如高啓強年輕時忙於生計,沒有談過戀愛,結婚即初戀;
比如傅衛軍雖然長得帥(殷紅承認),但因爲是啞巴沒有和女性接觸的機會;
比如吳磊飾演的運動員年紀小又忙於訓練,遇到女主之前等於沒開竅。
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這些男人和其他女性有着天然的壁壘,這就爲“專情”這一稀有特質打下了基礎,經驗少,也註定與這些作品裡相對來說經驗更爲豐富的女性形成拉力間的劣勢。
兩者結合,反差自然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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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處模式+原裝人設,一旦密碼正確,那其他的都不算bug。
因爲這些人對自身慾望越剋制對自己越自律,越顯得他們在愛情方面賦予女性的選擇權和主動權來得越大。
這是女性在男權社會裡不易得到的“特權”,而這份“特權”也是女性所熟悉的浪漫愛的源頭。
哪怕這部分男性在某些地方不夠好,但因爲有好感加持,那些不夠好的地方甚至會反客爲主,成爲女性憐愛的對象。
最好的例子便是傅衛軍爆火後,社交網絡上興盛一時的“啞門”。
他明明是因爲不會說話所以對比其他男性有先天劣勢。
卻正因爲不會說話,反而不具備普遍男性的攻擊性和“爹味”,被女性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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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相較其他男性,或者直接說是更接近現實生活的男性角色。
——這份“特權”便被稀釋或直接失效了。
比如“性縮力”榜單上《我的人間煙火》扯女生頭髮的宋焰,日常就是對許沁大呼小叫,親密戲也像在強姦;
比如看起來“臭烘烘”的劉昊然,鬍子拉碴髒兮兮,牀戲也沒有美感;再比如頻頻發瘋的謝危,再帥的演員也拯救不了一個掐女生脖子的家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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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些片段,女性們會感到似曾相識——
似曾相識的膈應,似曾相識的噁心,似曾相識的窒息。
她們已經在現實裡看得太多太厭煩,不想到虛擬世界還要受這份煎熬。
於是這樣的不適幾乎是一旦生出,便很難扭轉。
這也就證明了爲什麼“性縮力”的選手哪怕是客觀的帥哥,物質的富豪,權力的巔峰,卻依然不受女性青睞。
因爲他們一開始就把這件事搞顛倒了。
本來男性們受到的擇偶教育和女性們受到的完全不同,這也就導致了男性對“好男人”的標準和女性對“好男人”標準的大相徑庭。
男性的世界裡,只要有錢有權,女人就會貼上來,但這樣的吸引和愛沒有半毛錢關係。
而後者呢?
或許一些男性會願意主動往女性的標準上靠攏,但如今這樣的人會被他們的同類批鬥爲“舔狗”、“沸羊羊”,成功勸退了許多想要求偶的男性。
由此兩份標準之間的距離越拉越大,前者現實萎靡,化作看似精緻實則無腦的霸總偶像劇,繼續向社會傳送慕強慕富的價值觀與有毒的工業糖精;後者則開始變少,只能由女性們自己在各處發掘。
因此很多時候當一個新的“互聯網天菜”出現的時候,你會發現這個男人可能不成功,不威猛,甚至沒有什麼“男子氣概”——
他僅僅滿足了女性對一個正常男人最普通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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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們要的也不多,只要男人不刻意賣弄,不大肆散發自己的雄性魅力,就已經勝過很多同類。
女人們要的也不多,只要不霸凌眼球,不欺騙感情,再給一些反差感的甜頭,她們自然而然會投出符合心意的那一票。
注意,這裡的轉變是女性厭惡了男權標準下的“男性魅力”,不要把“正常男人”碰上神壇。
而這看似渺小的一點反抗。
卻反映了她們在對異性審視與檢驗的過程中明確的新標準。
當男人成爲性客體
現實生育率的暴跌,結婚率的萎靡,應證了這個時代的低慾望。
女人不再將結婚生子當作人生剛需,勞動參與率的高昂也使得她們掌握的經濟資源越來越多。
上野千鶴子在《結婚由我》一書裡寫道,當女人們不再將婚姻看作人生必選項時,她們對男性的看法會漸漸產生從“伴侶”到“商品”的轉變。
女性市場趨於成熟,正是因爲有市場,所以面對女性的言論才成了商品。
這其實是非常簡單的邏輯,女性市場的成熟是因爲她們有了經濟能力。就像日本的雜誌《anan》那樣。
女性的高消費,催生了男色的商品化。
隨之而來的誕生的,是與“男性凝視”相對應的“女性凝視”。
然而不同於帶有侵略意味的男凝,女凝更加柔和,也更復雜。
當女性將這樣的專注目光投向虛擬的影視角色時,她們更會在其之上加諸自己的想象力,與劇情一起完成一項“打破第四面牆”的創作。
而在此過程中,一些與現實差距越大的男性角色,越能引起女性的狂歡。
比如前面提到的:專一、性經驗缺乏、深情、細膩。
在男權社會中因爲長久的厭女文化與兩性之間男強女弱的慣性搭配,這些特質相較於男性,其實更容易出現在女性身上。
而女性對這類被創作出來的男性角色的狂熱,很大程度上是一種代償心理,是現實中很難滿足的對異性的一種情感投射。
就像“人夫感”的潛臺詞是“想要被你照顧”,而“破碎感”的本質是女性掌控和男性服從的權力體現。
早在1979年,朱迪·福斯特的採訪就證明了這一點。
“你從他們身上看到了什麼特質,讓你如此之愛?”
“一種女性最棒的特質應該是一種智慧,和她散發出來的力量。
男人的話,吸引我的應該是一種破碎感——‘我也會受傷,我也很敏感’。這也是現在當紅男演員他們所擁有的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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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擁有力量,男人滿含脆弱。
說白了。
女人們對男角色的迷戀,對“性張力”的狂熱,本質上是打破固有的性別刻板,甚至是將傳統男女位置所調轉,從被觀看的客體換位到觀看的主體所得到的一種滿足。
尤其是在這個對女性不公的世界,女性被壓迫欺凌的事情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而男性仍舊是權力的主要載體,這一點哪怕是虛擬創作的主體也必須承認,他們所構建的,不是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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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影視觀衆的大頭還是女性,只要女性仍舊在爲娛樂內容買單,那麼這樣的趨勢照舊會延續,新東西也會源源不斷被生產出來。
而在一個性別不平等的社會,當一方剛剛邁入能夠消費異性的雛形階段,你不能要求它直接走到足夠盡善盡美的狀態。就好像所有的流行都是輪迴,只有量變的積累才能產生質變。
只有當女性和男性,女人和男人,同處於被客體被消費的天平上,形成互相壓制的平衡,我們纔有餘地去討論下個維度的東西。
“性張力”便是如此。
誰又說這樣露骨的評價不能加諸給男性,尤其是給主打取悅女性觀衆的男性角色們呢?
雖然“男凝”和“女凝”不可同日而語,但男性也會成爲被“凝視”的那方,被挑剔的那方,被不選擇的那方。
捧起新的男人不是勝利,打破“標準答案”,自己掌握話語權,纔是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