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初心之地”到“人民城市”——建黨百年之際回看上海解放

建黨百年之際回看上海解放 (來源:新華社

1949年5月25日凌晨,南京路永安公司頂樓綺雲閣上,剛剛升掛紅旗旗杆,被國民黨殘兵亂槍射斷。地下黨員樂俊炎當即攀上樓閣,用皮帶將自己和旗杆綁在一起,騰出兩手,再度掛上紅旗。

這是在上海升起的第一面紅旗。

2天后,上海解放。此時距中國共產黨在此秘密創建,已有28年。

“百年曆史看上海”,在建黨百年之際,回看上海解放,恰似換了人間:

中國共產黨用28年時間,讓上海回到人民懷抱;72年間,又把一個滿目瘡痍的上海,建設成爲具有世界影響力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際大都市。

上海,是觀察百年黨史的重要座標。讀懂了上海,人們會更加理解:

中國共產黨爲什麼能?

“上海今天已成爲人民的城市,屹立於世界上!”

上海大廈矗立於蘇州河黃浦江交匯處,登上18層觀景露臺,浦江風情盡收眼底。

72年前,這裡叫“百老匯大廈”。解放上海戰役中,國民黨守軍據此負隅頑抗,解放軍寧肯犧牲生命,也放棄重炮轟擊,因爲“這些高樓大廈,馬上就要回到人民手中,一定要保全它!”

解放上海的戰役被稱爲“瓷器店裡打老鼠”,上海交通大學教授、軍史專家劉統說:“舊中國棉紡生產、糧食加工、機械生產絕大部分都集中在上海。上海能夠完好無損接管,對新中國的經濟恢復和建設還有民生至關重要。”

解放上海一役,我軍堅持“消滅敵人,保全城市”,以傷亡3萬餘人代價,殲敵15萬人,打了一個軍政全勝的漂亮仗親歷者陳一心說:“上海解放時,連自來水和交通都沒受影響,城市完整留給了人民。”

上海市人民政府成立大會上,陳毅市長講話,意氣風發:“上海今天已成爲人民的城市,屹立於世界上!”

5月15日,市民楊浦濱江公共空間休閒漫步。 新華社記者 劉穎

今年90歲的寶妹,13歲進入日資裕豐紗廠,拿摩溫(工頭)手持銅管來回巡視,動輒就打。黃寶妹有一次被打得雙腳直跳,卻一聲也不敢出……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紡織童工,成爲新中國成立後第一代勞模!1958年,謝晉導演拍攝了一部電影《黃寶妹》,由黃寶妹演自己。如今,安享晚年的黃寶妹,在嗶哩嗶哩網站當起了主播,給年輕人歷史。她說,上海解放後,大家自己選班長,第一次當了主人翁。

在2017年舉辦的紀念五四運動98週年主題團日活動中,上世紀50年代聞名全國的“青年突擊手”、老一輩紡織工人黃寶妹(左二)帶領新老青年突擊隊隊員同臺亮相(2017年5月4日攝)。 新華社記者 劉穎 攝

爲人民謀幸福,爲民族謀復興——上海是黨的初心之地,始終恪守“人民至上”的宗旨。黃寶妹出身貧寒,“寶妹”這個名字,蘊含着父母無盡的愛,但只有在人民城市,她纔可能成爲真正的“寶貝”。

“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爲人民”。近年來,從舊區改造到綠地建設,從就業保障到教育均等……上海一直傾力打造這樣一個人民城市:人人都有人生出彩機會,人人都能有序參與治理,人人都能享有品質生活,人人都能切實感受溫度,人人都能擁有歸屬認同。

這是由百年工業遺址改造成的楊浦濱江人民城市建設規劃展示館(5月15日攝)。 新華社記者 劉穎 攝

黃寶妹工作了一輩子的楊樹浦國棉十七廠,如今已蝶變成國際時尚中心,入選國家工業遺產旅遊基地。黃浦江沿江工業“鏽帶”,正在變成生活“秀帶”。她感慨說,舊社會上海的色調是灰暗頹敗的,現在變得五彩斑斕!

沒有什麼困難能難倒共產黨人

72年前,只能用輕武器進攻的解放軍被“攔”在河岸,20歲的連指導員和兩名戰友沿下水道潛入蘇州河,悄然泅渡,奇兵突襲,抓獲國民黨上校副師長,迫其師部及三個營放下武器,創造了三個人不放一槍、制伏千餘敵人的傳奇

這位年輕的連指導員名叫遲浩田,後來成長爲共和國上將,在2019年出版的《日月新天——上海戰役親歷者說》一書中,他回憶,當時蘇州河水齊脖深,又臭又黑,三人上岸後,除了牙齒是白的,全身都是黑的。

這是1949年中國人民解放軍戰士在上海市解放後,不驚擾上海市民,不住民房,露宿街頭資料照片)。 新華社發

當年殘酷戰場,今天宜居家園。蘇州河已告別黑臭,魚翔淺底,河岸綠廊步道,市民健身休憩。端午將至,蘇州河龍舟賽正在緊鑼密鼓籌備中,普陀區機關工委書記吳凌昱自豪地說:“今年,蘇州河龍舟賽18歲了!”蘇州河及兩岸變遷,是上海城市精細化治理的一個縮影。

上海解放之初,中國共產黨面臨一個巨大的爛攤子:天上國民黨飛機狂轟濫炸,城裡匪特猖獗,流民遍地,盜搶高發,物價飛漲,加上國民黨敗逃前大規模掠奪和劫運,當時上海煤存量只夠用一個星期,棉花和糧食連一個月都支撐不了,全市私營工廠,開工戶數只佔1/4……

抗戰勝利後,國民黨把接收變成“劫收”,民怨沸騰。中國共產黨怎麼接收上海?又如何管好這樣一個環境複雜,政治、經濟、社會各種風險和危險交織的大城市?勝利之師露宿街頭,已成爲經典的歷史畫面。記者看到當年入城部隊隨身攜帶的小冊子《城市常識》,處處強調紀律,細緻到進民居時要敲門或按電鈴,下雨天先在門外擦掉鞋底上的泥水……

進入上海前,解放軍將《入城守則和紀律》的內容繪成圖片,掛在戰士們的揹包上,一邊行軍一邊學習(資料照片)。 新華社發(上海市檔案館提供)

衆所周知,上海解放後中國共產黨打了一場“經濟戰線的淮海戰役”,但艱鉅鬥爭,遠遠不止經濟戰線。劉統說,上海解放後,遇到很多新問題,“黨的幹部表現出了很強的適應能力和學習能力。”比如,鑑於當時上海治安惡劣,搜捕盜匪的同時,人民政府開展戶口清查,通過校正、增補、實時記錄,上海逐步建立起全新的而且嚴密、完整的戶口管理體制,爲新中國的社會治理起了示範帶頭作用。

再大的困難,也難不倒共產黨人!

回望百年,上海有兩次歷史性的轉型:第一次是1949年共產黨解放上海,從不會到會,從接管到創新,在上海形成了一套全新的管理制度和城市的管理方式,直接影響到新中國的建設管理。第二次是20世紀90年代初上海改革開放的全面起飛,上海承擔使命,先行先試,從土地批租到引進外資再到全面開放,向全世界展開胸懷,人才匯聚,萬商雲集,迎來了又一次騰飛。

從空中俯瞰蘇州河(下)與黃浦江的交匯處(無人機照片,2020年12月29日攝)。 新華社記者 方喆 攝

上海正努力成爲國內大循環的中心節點和國內國際雙循環的戰略鏈接,更好融入和服務新發展格局。特別是歷經疫情考驗,今年1至4月,上海新設外資企業數、合同外資和實際使用外資實現“三增長”,這裡仍是國際資本紛至沓來的“定錨地”。

這是國家會展中心(上海)(2020年11月3日攝)。第三屆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累計意向成交726.2億美元,同比增長2.1%,交出了一份亮眼的成績單。 新華社發(吳愷 攝)

紅色,始終是上海的底色

競武死了,倘然他預知死後八天,上海六百萬市民便得解放,全中國四萬萬七千萬人民將先後都得解放,競武!你雖死得慘也可以安心的了……”

這是2013年4月16日拍攝的位於上海的黃炎培故居。 新華社發(朱嵐 攝)

上海浦東川沙黃炎培故居,一張泛黃的報紙上,刊載1949年8月5日黃炎培撰寫的《我兒競武的一生》,字字血淚,痛惜,卻又自豪。黃競武是黃炎培次子,清華畢業、曾留學哈佛。上海解放前夕,他阻止了超過48萬兩黃金偷運到臺灣,國民黨恨之入骨。當年5月12日,黃競武被捕,獄中被特務挖去了一隻眼睛,指甲全被拔光,但他忠貞不屈,5月18日凌晨,黃競武被打斷雙腿活埋……

黃競武被稱爲“與新中國擦肩而過的人”,像他這樣倒在黎明之前的悲壯英雄,還有很多。

這是黃競武像(資料照片)。 新華社發

解放上海的戰役,是一次“裡應外合”之戰。城外,解放軍浴血苦戰;城內,工人護廠,學生護校,無畏生死。

張洪森72年前參加過交通大學護校。他回憶說,敵人敗退前異常瘋狂,但“學生們都要護校,都要跟着共產黨,都要迎接解放軍,沒人願意隨着國民黨把學校遷走”。

這是原創紅色戲劇《輔德里》劇照(4月22日攝)。 新華社記者 劉穎 攝

不久前,原創紅色戲劇《輔德里》感動無數年輕觀衆,編劇吳冰曾想構建驚險劇情,用緊張感把年輕人“拴住”,但她深入瞭解當年蔡和森、向警予、張人亞等一羣與她同齡的年輕共產黨員的故事後,《輔德里》定位爲非虛構戲劇,“真實的故事,比虛構的更傳奇和動人。”

1月15日拍攝的中共二大會址。 新華社記者 劉穎 攝

輔德里是中共二大會址,2公里外,是中共一大會址;再向西約800米,是老漁陽裡,《新青年》編輯部;近在咫尺,是新漁陽裡,團中央機關舊址……近年來,上海經過多輪考證普查,已確認紅色遺蹟遺址和紀念設施612處。“七一”來臨之前,紅色景點成爲上海的“網紅打卡地”,參觀者以年輕人居多,靜心感悟先烈的奮鬥歷程和精神財富。

5月21日拍攝的中共一大會址。 新華社記者 劉穎 攝

紅色基因,深沉鐫刻進這座城市的血脈。上海把利用好紅色資源、傳承好紅色基因、發揚好紅色傳統,作爲光榮而神聖的使命和責任。今年5月21日,《上海市紅色資源傳承弘揚和保護利用條例》由上海市第十五屆人大常委會通過,一部系統、全面的地方立法爲這些紅色印記“保駕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