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通代際傳承,“我們的歌”破圈有共鳴
譚詠麟以“新聲歌手”身份亮相音樂綜藝《中國夢之聲·我們的歌》,他說“每一個十年,都是新的開始”。
一架電鋼琴、兩支話筒,舞臺效果極簡,用歌者的話說“我們玩一下”。可就是這段兩分鐘的即興彈唱,何止臺上的李玟和常石磊目光帶淚,臺下的前輩歌手、新聲歌手、現場觀衆以及節目播出後得見這幕的萬千人,有太多被撥動了心絃。
《中國夢之聲·我們的歌》最新一期播出,這段興許是流程外的插曲恰好詮釋了節目的一大價值。顯見的維度裡,這是一次跨越代際的合作:少時音樂路上的啓蒙者而今是旋律的共譜人,所謂“傳承”不過如此。另一條“隱藏”線索中,這又是一次不同音樂市場路線的會師:李玟揚名於上世紀90年代,與唱片工業鼎盛期的華語流行樂壇一路同行,卡帶、CD是她俘獲歌迷最尋常的媒介;常石磊自2008年爲大衆知曉,北京奧運會、電影單曲、電視綜藝等,80後唱作人走通市場的橋樑,不止於錄音棚裡灌專輯。
最近十來年,許多人在疑惑廣爲傳唱的歌爲何越來越少之時,往往忽略了時代的背景。互聯網、移動世界的高速發展,加劇了音樂市場受衆的分層與多元裂變,我們已很難再見一支金曲包打天下的盛景。手機、劇場、電視、電影、遊戲、網絡直播等,擷取介質的不同,一定程度上區隔了大衆的音樂喜好,導致不同代際間互不相聞,不同圈層間亦存在某種“信息繭房”。
於是,當華語流行樂壇重磅人物譚詠麟與音樂劇小生鄭雲龍、說唱歌手周延、網紅主播馮提莫、唱跳藝人王源和希林娜依·高等新聲一代共同成爲《我們的歌》唱演嘉賓,這檔走到第二季的音樂綜藝也比去年此時生出更高一層的行業價值——抹去音樂裡的傲慢與偏見,穿透代際與曲風的圈層,用不設限的碰撞來探索時代共鳴。
今年夏天出道的女團成員唱功如何?從說唱綜藝走紅的歌手莫非要與前輩合作嘻哈?節目正式揭曉前,關注的人與持疑惑的人可能同等數量。
關心者衆,因爲AB兩組歌手網羅了足夠多的流行音樂受衆。譚詠麟、鍾鎮濤、張信哲、孫楠、陳小春、李健、李玟、容祖兒、常石磊、鄧紫棋、鄭雲龍、王源、馮提莫、周延、希林娜依·高、太一,他們各自的出道時間、當紅之年,能對接的代際上至50後、60後,下至00後、10後。而保持疑惑的人不在少數,因爲即使同爲年輕一代,短視頻粉絲、劇場擁躉、網綜愛好者、網絡直播間用戶也可能“隔圈如隔山”,不少新聲歌手或多或少是“甲之焦點乙之陌路”。
衆歌手開嗓,謎底揭曉,固有印象被打破了一個又一個。原來,希林娜依·高在女團成員的標籤下,藏着一副大氣又有辨識度的好嗓子;原來,周延不只有說唱這一招鮮,《給自己的歌》讓多少人聽出了一絲李宗盛的味道;原來,音樂劇裡成長的鄭雲龍一旦搖滾起來,可以把古典腔調抹得了無痕跡……一個個“原來”,其實都在消弭音樂裡的傲慢與偏見。
更珍貴的是,作爲東方衛視與慈文傳媒共同製作的電視綜藝,每一期節目播出的時間儼然成爲許多家庭在客廳裡圍坐暢敘的溫情一刻。不同年代、不同出處的偶像引路,“我們”交匯在了同一個時間點。譚詠麟與李健合作《一生何求》,年長些的聽歌曲背後的千帆過盡;未經世事的,像後輩歌手說的那樣“即便我第一次聽,也能感受到音樂裡的情感”。常石磊與王源和聲《我我》,兩名年齡差近20歲的歌手照見彼此的過去與當下,電視機前的不同粉絲羣體也跟着回溯了華語流行音樂從唱片時代邁進數字時代、分衆時代的似水流年。
用一首歌的時間,年輕的“我們”推介自己的偶像,如同告訴長輩“zqsg”其實是“真情實感”的網絡縮寫詞一樣;有了閱歷的“我們”在情懷裡憶青春,其實是搭建了故事的場景,讓年輕的90後、00後對經典有具象的代入;還有同齡的“我們”交互破圈,何嘗不是在做一次自我介紹,介紹自己的音樂偏好、目之所及。
如果說不同代際的歌手牽引着觀衆最初的注意力,那麼要讓一檔音樂綜藝的熱度續航,音樂纔是第一語言。而對於當下的華語流行樂壇來說,經典金曲不缺,垂直領域的爆款也不少。但老歌在“情懷殺”之外還能帶來什麼新感動,新歌除了“圈地自萌”外能不能被更多人收進歌單,都是亟待思考的命題。
播出四期後,《我們的歌》顯現出一種野心:讓歌曲本身說話,由曲風的碰撞在不同世代的音樂裡迸發新能量,最終找到“從金曲到時代金曲”的突圍路徑。
譚詠麟和李健首度同臺,粵語經典《一生何求》疊加《浪子心聲》,“沒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和“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互文;各自的金曲《水中花》和《傳奇》交錯,淺唱低吟的兩位歌者,無論是聲音抑或經歷的時代背景,都在勾動情懷之餘形成了人生哲學上的互補與映照。
前輩歌手間的合作品得出人生,而新聲與前輩、新聲與新聲間的交織,紛紛把創新、個性、時代元素,做了更大化。容祖兒和希林娜依·高演繹的《母系社會》,在原唱張惠妹2015年的專輯《阿密特2》中其實不算主打歌,被視爲當時金曲獎年度最佳歌曲獎的遺珠。此番在《我們的歌》被重新演繹,曲中表達的女性意識被不同世代的女歌手詮釋,贏得了大衆市場認可,在音樂平臺上僅評論已突破萬條。周延與自己的音樂偶像陳小春共演繹《友情歲月》,一段說唱爲特定故事背景的老歌注入新鮮靈魂。鄭雲龍先和常石磊同唱《橄欖樹》,雖沒大刀闊斧地改編曲風,但電子元素恰如其分地爲整首作品添加夢幻感,貼近當下時尚。他再和孫楠雙雙挑戰粵語歌,《敢愛敢做》爲觀衆提供了宛如音樂劇般的沉浸舞美。以古典旋律爲基礎的《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是李玟的童年記憶,在鄧紫棋的高音下,老歌散發出別樣意趣。而她倆合體唱響《刀馬旦》,競演舞臺化作演唱會現場,傳統戲曲元素是否會在下一首鄧紫棋的新歌裡出現,可期可望。
我們在談論音樂作品時,即使身處不同時代背景之下,素來希望它能立於潮頭、保持源源不斷的創作活力與創新能力。因此,當“兩代歌手”和“時代金曲”共同敘事時,觀衆會樂見,歌手間雖有年齡閱歷上的差距,但他們對於音樂的理解和觀點並不對立,反而是相互欣賞、相互融合的。這或許就是節目所倡導的青春模樣。
四期過後,《我們的歌》相關話題在微博上的閱讀量爲101.2億。參考社會學家伊萊休·卡茨所提出的 “使用與滿足”理論——受衆始終是帶着目的的,基於心理或者社會的需求,想借助媒介來滿足需求。今天的音樂受衆把對於金曲的嚮往寄託於公共媒體中,穿透了各代曲風的新演繹又恰好滿足了此類需求,這便難怪,節目引發了可觀的聲量。而大衆更爲期待的時代金曲,或就有可能從不設限、不凝固的金曲新唱發端。
(記者 王彥 實習生 唐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