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暑期工亂象：如何避免“詩與遠方”成陷阱？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陳潔 實習生 嚴如月 廣州、成都報道

“如果想來便利店兼職的話，時薪超過22元，不過必須去看看哪一家有兼職需求，我們這裡沒有。”一家位於廣州的連鎖便利店內，當記者以“幫親戚的孩子找兼職”爲理由詢問時，店員回答說。

這個暑期，很多大學生找暑期工的熱情高漲，但兼職的“坑”也不少。

7月底，據媒體公開報道，有上百名大學生去西安找暑期兼職，但涉事公司收了體檢費、保險費後“玩消失”，兼職不成反倒貼了幾百元。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採訪後瞭解到，大學生兼職遇“坑”已經不是尋常事：少付報酬、扣押證件甚至兼職刷單詐騙等，每年暑期都是大學生兼職問題的高發期。

21世紀教育研究院院長熊丙奇指出，要加強對兼職、實習的規範管理，學生兼職、實習是提高人才培養質量的重要環節。招聘平臺對發佈兼職、實習機會的企業的資質、信息真實性要進行嚴格審查。那些發佈兼職信息，收了學生兼職押金就玩消失的“企業”，更涉嫌進行兼職詐騙，平臺對此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大學生兼職需“避坑”

暑期找兼職，已經成爲很多大學生邁向社會的第一步。很多大學生希望通過實習或者兼職，提前瞭解社會，併爲自己攢下“第一桶金”。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採訪了多位暑期兼職的大學生，發現他們尋找的兼職各不相同：有人想去看“詩與遠方”，因此尋找了民宿兼職；有人想多賺一些錢，所以找了教育輔導類、工廠生產流水線等工作；有人爲了豐富簡歷，選擇社會實踐服務項目。

程伊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她曾經在麗江一所民宿打義工，是在一個義工旅行的公衆號上找的。“義工是沒有收入的，但在這個過程中靠自己工作獲取免費食宿，順便在空閒時間可以旅遊，領略當地風土人情。”

葉皓找暑期兼職的目標更爲明確，想要找收入更高的兼職。因此他既有去教育輔導機構工作的經歷，也曾去過工廠生產流水線。“這些收入整體較高，達到了我的預期目標。”

但記者發現，關於大學生兼職“坑”的新聞並不少。曾在民宿打工的程伊就感覺到自己被民宿老闆當成廉價勞動力，在上班時間，老闆會不斷盯着來打工的人，一旦發現手頭上沒有什麼事情，就會對她指指點點。

“我兼職的體驗感較爲一般，有遇到與發佈招聘工作內容不符合的情況。”程伊表示，民宿提供的食宿都很一般，而且民宿老闆覺得不缺人，所以對於來打工的大學生相當苛刻，“要是做的事情不多，就會勸退你，要你成爲‘永動機’，反正你走了下一個人就會來。”

面對這一局面，程伊選擇提前結束兼職，自己開始旅行。

葉皓自己並沒有遇到兼職被“坑”的情況，但他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他的同學遇到兼職工作內容與招聘時不符，薪資出現剋扣等等情況。

“在兼職市場中，我們應該學會用法律維護自己的權利，拒絕公司無故扣薪，無故加班等行爲。如果兼職的工作出現混亂和不合理行爲時，我們大學生可以及時向有關部門反映。”葉皓表示。

記者發現，涉及大學生兼職的“坑”主要集中在這些方面：不籤合同，最後不付或者少付勞動報酬；扣押證件，聲稱用工到期後歸還；虛假中介，謊稱預先交納保證金、押金、體檢費、培訓費等費用，騙取錢財；兼職刷單，吸引學生羣體加大本金刷單，最後被騙等等。

面對兼職市場相對混亂的局面，一些學校會積極地爲大學生提供暑期兼職，今年大二的張瑜就通過老師獲得了一份暑期兼職。“我們學校老師發的一些兼職，我覺得靠譜。因爲我對公益這方面比較感興趣，所以找的是這類兼職，儘管工資不高，每天也會有100元左右的補貼，我自己是滿意的。”

同時，不少大學生希望能夠建立有專人管理的大學生兼職投訴渠道，使他們能夠“投訴有門”。

熊丙奇認爲，《中共中央關於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提出，完善學生實習實踐制度。這是具有現實針對性和指導性的。要以問題爲導向，根據當前學生社會實踐、研學旅行、兼職、教學實習、就業實習等這些實習實踐活動中存在的問題，進行有針對性的治理。

“對於其中涉及違法犯罪的運作，司法部門應該介入調查，追究相關責任人的責任。與此同時，監管部門要建立黑名單制度，將存在實習亂象的企業納入黑名單，向社會公開，並向尋找實習機會、求職的大學生髮出預警。”熊丙奇指出。

如何提高兼職質量？

大學生數量龐大，年輕且有朝氣，但社會和機構需要進一步在人才培養上下功夫。這不僅僅要求學校和監管部門參與其中，更是要從社會上挖掘更多可以提供給大學生兼職乃至就業的崗位。

從兼職市場來看，去快餐店、便利店打工，是不少大學生暑期的選擇。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採訪了不同地區的快餐店和便利店，發現時薪普遍在13元—23元這個區間。

“我們一直都在招兼職。”一家連鎖快餐店工作人員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時薪各個地區會有不同的差異，一般大概在13—16元/小時。

據這家連鎖快餐店工作人員表示，他們要求年齡必須年滿十八歲，會有面試和試工，符合要求的話就能留下。工作時長按排班來，他們店的排班分早中晚班，早班7點到15點，中班11點到20點，晚班16點到第二天凌晨1點。“暑期一般都是兼職的高峰，大學生來問的也比較多。”

但一位成都某高校就業老師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還是建議大學生找一些對個人有所提升的兼職。“我比較推薦一些真正有意義的社會實踐活動，或者是正式的實習工作，這些可以幫助學生提高就業能力。像發傳單這些兼職我就不太建議，因爲學不到什麼東西。”

這位就業老師認爲，大學生找兼職，是他們進入社會之前非常好的一個體驗和鍛鍊的機會。一方面，大學生可以通過兼職來更多的瞭解不同的工作類型，方便他們畢業之後做出正確的就業選擇；另一方面，也可以加強大學生的社會鍛鍊，提升自己的能力。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採訪後瞭解到，相比於去便利店、快餐店、工廠打工等，還有不少大學生將目標放在文化娛樂、旅遊等兼職工作上。

以旅遊民宿爲例，目前民宿可以說得上“遍地開花”。根據某預訂平臺今年7月底發佈的一份報告顯示，上半年平臺上縣域房東增量達兩成以上，超過總體民宿房東的增量，其中138個縣房東數量同比增五成，西藏崗巴縣、新疆鐵門關博古其鎮、海南儋州木棠鎮等更是實現房東“零”的突破。

而採訪瞭解到，這些民宿房東們非常喜歡找大學生做兼職工，尤其在暑期這個旅遊高峰期。然而，去一個陌生的民宿打工，需要面對人生地不熟、工作環境等問題，建議去之前需要多方打聽和了解，最好有熟人帶着，或者曾經有師兄師姐來打工等，以保證兼職的質量。

相對於去民宿打工，一些更高質量的旅遊兼職，需要大學生自身具備一定的素質。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採訪了一家旅行社，該旅行社工作人員表示，一直都在招大學生兼職。

“大學生兼職都需要有導遊資格證，如果是帶國外的旅行團，就還額外需要有對應的小語種證書，或者英語過專業八級。”這位旅行社工作人員表示，“還有最好是本地人，這樣更熟悉本地的一些旅遊景點和風土人情之類的。收入一天能夠達到300元—400元。”

如果想要找到相對高質量的兼職，大學生需要綜合評估自己的能力，同時在相對正規的渠道招兼職。

上述成都某大學就業老師表示，大學生可以通過正式的招聘平臺上去投遞簡歷，找相對正式的實習機會，也可以通過學校老師的推薦去找一些兼職。“學生應該提高自身的判斷篩選能力，不要被一些所謂高工資吸引忽悠，綜合評價自身能力去找兼職。如果遇到了被騙的情況，一定要及時拿起法律武器保護自己。也希望各企業主體加強責任意識，此外，相關的部門也應該加強監管。”

（應採訪者要求，程伊、葉皓、張瑜爲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