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皆有一死:宗教視野下的《冰與火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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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複雜的王國與貴族,《權力的遊戲》中同樣描繪了駁雜的宗教信仰,比如統治着幾乎整個大陸七神、蜷縮在北方凜冬中的舊神、搖曳在火焰中的光之王、黑白之院中被衆人供奉着的千面之神……這些宗教信仰並非作者隨手爲之,在看似天馬行空的故事情節裡,在各大宗教的硝煙與暗流裡,在魔法與冷兵器交織的史詩裡,其實還隱藏了整個人類宗教發展的縮影。

小說《冰與火之歌》中的宗教流派以維斯特洛大陸北境地區盛行的舊神信仰、除北境外維斯特洛其餘六國盛行的七神信仰、厄索斯大陸上的光之王信仰三種爲主流,除此之外還有千面之神、淹神、洛恩母親河、月詠者長矛女士、和諧之神、馬(神)等信仰。在相對古老的《冰與火之歌》世界中,有人的地方不一定有國家,但一定會有宗教——人類歷史也正是如此。

《冰與火之歌》世界地圖

舊神:凱爾特、德魯伊不列顛島上的橡樹

在世界宗教史中,人類信仰崇拜的原型及形態大致分別沿着“自然神—氏族神—職能神—最高主神—惟一神”以及“泛神論—多神論—一神論(包含一元論二元論)”的進程發展,這些宗教發展歷程的起點直接體現在了維斯特洛大陸上最古老也最具原始性的舊神信仰中。在《冰與火之歌》中,舊神被先民和森林之子所信奉,安達爾人入侵後依然盛行於北境與長城以北的地區,從密森深處到城市邊緣那一顆顆雕刻着人臉的魚梁木便是舊神信仰依然富有生命力的最好證明。

歷史上與舊神信仰形態最爲接近的無疑是不列顛凱爾特時代的德魯伊教。在羅馬人以及之後的盎格魯-撒克遜人渡海入侵之前,不列顛的原居民是一羣以部族的形式存在、政宗合一的民族——凱爾特人。凱爾特人雖然也有部落首領甚至國王,但整個社會的大權基本掌握在德魯伊教手中,而德魯伊教正是以樹木崇拜爲特徵的典型宗教。

(相關閱讀:《德魯伊秘聞錄:暴雪家的鵪鶉是怎樣煉成的?》)

魚梁木上雕刻的臉孔

德魯伊教的祭司被稱爲“德魯伊”(Druid),這個單詞的前半部分源於希臘文的橡樹“druis”,後半部分則是印歐語系中較爲常見的後綴“-wid”,意爲“去了解”,兩者相聯繫即是“瞭解橡樹之人”,故德魯伊也可意譯爲“橡樹賢者”。在凱爾特人心中,橡樹是聖樹,是靈體,是神的化身——德魯伊教的祭典圍繞着橡樹而進行,德魯伊們也因爲橡樹的神力而擁有了超越常人的魔法。在公元前數百年不列顛島東部與南部的密林裡,常常會有這樣富有詩意的畫面:月滿中天,鴉默雀靜,幽徑蔓草蜿蜒的盡頭,一個身穿白色祭袍的身影揮舞着槲寄生枝條,身姿幻化出神秘的舞蹈;而在這個身影旁邊的橡樹下,橫躺着兩頭剛剛被獻祭的白牛。(《高盧戰記》中模糊提到了德魯伊教的活人祭祀儀式,但這種儀式是否真的存在仍有爭議)

德魯伊教的森林情結與舊神信仰的對比

不難看出,《冰與火之歌》中的舊神信仰、魚梁木以及森林之子,幾乎正是德魯伊教、橡樹以及德魯伊的投影。在《冰與火之歌》的魔幻世界中,森林之子擁有超自然的力量:森林之子中的傑出者會成爲易形者,能夠侵入其他生命體的意識並控制其思想;易形者中的佼佼者又可能成爲綠先知,其意識甚至能潛入魚梁木,利用雕刻在魚梁木上的雙眼觀看這個世界。魚梁木壽命可達千年,在安達爾人入侵前更廣泛分佈於維斯特洛大陸的各個角落,這也意味着綠先知的視野可以輕而易舉地穿越時間與空間。

電視劇《權力的遊戲》裡的森林之子

除了如同“存儲節點”一般散落於維斯特洛大陸各個角落的魚梁木外,《冰與火之歌》中最常被借用視線的是渡鴉,而布蘭·史塔克通靈之後的自稱也正是三眼烏鴉(Three-Eyed Raven)。英格蘭歷史上的確存在着渡鴉神崇拜,這種崇拜在水手羣體中尤甚——在沒有指南針的中古歐洲,渡鴉無疑是最具標示能力的鳥類,它們能夠辨認方向、天氣、海陸位置,故而被視爲航海之神。《冰與火之歌》中的渡鴉明顯借鑑了渡鴉神崇拜的傳統,更爲“巧合”的是,“布蘭”(Bran)在威爾士語中還真有渡鴉之意。

布蘭與上一代“三眼烏鴉”

除了這些形式上的雷同,舊神信仰教義的核心也與德魯伊教頗爲相似。森林之子們認爲在其死後靈魂不會消亡而是會化成爲魚梁木,也就是神性的一部分;而德魯伊教信奉靈魂轉世,亦主張人死後靈魂不會消散而是會轉投至另一軀體——在《冰與火之歌》中,絕境長城以北除了信奉舊神的“野人”還橫行着異鬼這一生物,他們高大枯槁,膚色蒼白,眼神如冰,以堅固冰冷的冰晶爲武器,會將人類殺死並轉化爲屍鬼。舊神信仰與不死的屍鬼犬牙交錯,這或許也是對靈魂轉世另一個角度的闡釋吧。

當然若要細論,德魯伊教的靈魂轉世信仰似乎能在鐵羣島淹神崇拜“逝者不死,必將再起,其勢更烈”的神諭裡得到更爲契合的印證,這是不是也從另一個角度說明了淹神崇拜與舊神信仰之間微妙的聯繫?這個問題,先在此留個伏筆

淹神:森林崇拜與天主信仰的攻伐戰

德魯伊教對橡樹的單一性崇拜——也即森林之子對魚梁木的單一性崇拜兼具自然神與一神論的特徵,可以看成是宗教發展的中級階段;與此相對,宗教最初始的形態大多是自然神與泛神論的結合,其哲學基礎則是“萬物有靈”的泛靈論。

有魚梁木的地方就有情節線

泛靈論特徵最爲明顯的是日本神道教。自古被“萬物有靈”信仰浸染的日本號稱有“八百萬天神”,日語中的神(かみ)含義非常廣泛,鳥獸魚蟲、草木山海、已逝英雄均可爲神,這一思想甚至影響了日後日本禪宗“草木國土悉皆成佛”的觀點。不過,似乎是人類的天性使然,“博愛”如日本人,也將森林崇拜置於泛神信仰中的高階地位,與大陸另一端的德魯伊教達成了遙遠的默契。

在日本創世神話中,三貴子之一的須佐之男曾化出杉、檜、柀、櫲樟四種樹木,後須佐之男之子五十猛神“天降之時”亦“多將樹種而下”,使日本列島成了“樹木之島”。日本最早的神社便是建在密林之中:在樹木茂盛之地以白砂圈出一片空地,中心種一四季常綠之樹作爲神的居所以供參拜,雖然儀式中帶有濃濃的日本式含蓄,但其形式與凱爾特人的祭祀也頗有不謀而合之處。

日本神社處處凸顯着樹木崇拜

視線轉回到歐洲,將森林乃至橡樹崇拜提升到如此境地的可不只凱爾特人——在日耳曼文化中,森林崇拜同樣根深蒂固。德國曆史學家亞歷山大·德曼特則有這樣的論述:“森林和樹木對於德國人而言,是他們的自我意識、他們對鄉土的眷戀、他們的內心幸福的一個組成部分。在這一點上,世界上沒有一個民族可以與之相比。”

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沒有一個民族可以與之相比筆者不敢確定,但森林崇拜在日耳曼文化中的印痕之深不言而喻。或許這與日耳曼人的戰爭史淵源頗深:在羅馬軍團橫掃歐洲的時候,日耳曼人正是依靠條頓堡森林的庇護將敵人打得落花流水。在德國民間神話中,森林向來與鬼怪、強盜及妖人糾纏在一起,“德意志森林”是抵禦侵略的利器,但本身散發着令人恐懼的氣息。

遊戲《羅馬2:全面戰爭》中也有條頓堡森林戰役

只是富有幽默意味的是,也正是這種森林崇拜,引導了天主教在日耳曼地區的傳播。公元723年,天主教傳教士博尼法斯下令將一顆被弗裡茨拉人視爲聖樹的巨大橡樹砍伐並建成天主教堂。當地人看到聖樹被砍倒後並沒有顯靈,於是承認天主之威要強於其“舊神”,紛紛改宗,這便是德國曆史上的“多納爾橡樹事件”——從中是不是能看出《冰與火之歌》中七神信仰取代舊神信仰的影子?

以宗教史的視野審視《冰與火之歌》中的舊神信仰,可以推斷出,舊神最早源於泛神論,而在維斯特洛大陸龐大的森林植被的影響下,漸漸歸於單一的森林崇拜。不列顛羣島、德意志中部與日本列島均被大片森林所覆蓋,而作爲不列顛島“鏡像”的維斯特洛大陸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維斯特洛大陸的植被可以說是非常島國

由此可以解釋那個關於淹神崇拜的伏筆了。從維斯特洛的歷史來看,淹神崇拜源於舊神信仰的可能性非常大。安達爾人入侵的同時帶來了七神信仰的入侵,由此舊神信仰向北收縮至北境,而鐵羣島則皈依了淹神。很明顯,淹神是相對原始的自然神。當舊神信仰不再強大、魚梁木遭到大規模砍伐之時,人們會自然地將生活中最常見的自然現象升級爲主要神靈。除淹神外維斯特洛大陸還存在三姐妹羣島的波濤神與天空神崇拜、多恩洛伊拿人的母親河崇拜,相比之下,更爲抽象的淹神僅從字面上來看其文明程度也應當高於後兩者,其對比正如同金庸《倚天屠龍記》中明教與《笑傲江湖》中日月神教的轉化——或者說是退化。

光之王:拜火教、二元論與神蹟

在《冰與火之歌》中,“逝者不死,必將再起,其勢更烈”這一句話其實還埋着更深的伏筆:它不僅與舊神信仰形成了微妙的呼應,更指向了狹海對岸東方厄索斯大陸的主流信仰——光之王。有趣的是,這個光之王信仰,與金庸武俠世界中的明教、日月神教有着相同的源頭,即拜火教,又稱瑣羅亞斯德教、祆教。

如果說舊神信仰體系下,森林之子擁有的超自然力量還不足以對維斯特洛大陸造成深遠影響的話,那光之王信仰中的祭司便直接將人類帶入了魔法世界,甚至展現出了連魔法都無法解釋的“神蹟”。

夜王:我來告訴你什麼叫“逝者不死,必將再起,其勢更烈”

這裡的魔法指的是火焰中預知未來的幻象以及紅袍女祭司梅麗珊卓孕育的陰影刺客;而神蹟指的則是閃電大王貝里及雪諾分別被紅袍祭司索羅斯與梅麗珊卓復活的事蹟。魔法與神蹟的區別在於魔法是相對可知、可控的,在自然運行規律的體系中清晰的邏輯構架,施術者通曉魔法的原理並能以此爲基礎開展一系列的行爲;而神蹟是不可知、不可控的超自然之力——無論是索羅斯還是梅麗珊卓均無法解釋貝里和雪諾能夠死而復生的原因,在這兩個祭司眼中,一切只能歸因於光之王的力量,而這種力量是否降臨、何時降臨,降臨在誰身上,均不是祭司所能預知的。

人類各大宗教中均不乏神蹟的身影,佛教中釋迦摩尼入滅時幻化成五色珠般光瑩堅固的珠狀舍利也屬於此。不過最爲出名的大約要數基督教《聖經》中的種種神蹟了:耶穌復活、在水上面行走、用五個餅兩條魚讓五千人吃飽;摩西分開紅海,行走在海中如同走在乾地之上;約拿在魚腹中三天三夜後毫髮無損而歸……

無論是佛教的舍利還是《聖經》中的記載,可以看出這些神蹟均是在一個宗教發展初期流傳開來的。宗教越是在成立之初,就越需要以種種神蹟吸引信徒;而隨着勢力的逐漸龐大、信徒數量的穩步增長,宗教僅憑自身的教義與文化影響便能越來越容易地滲入世俗社會,神蹟的出現也勢必越來越少,直到完全消失。

由此可以清晰地看出光之王信仰相較於安達爾人的七神信仰更爲原始,雖然在《冰與火之歌》的世界裡的確有魔法存在——比如由冰雪築成、高達七百英尺的絕境長城,以及“多恩之臂”地峽被綠先知打斷而形成的石階列島。

絕境長城也是依靠魔法建立起來的

光之王信仰盛行於東方的厄索斯大陸,信徒崇拜光之王拉赫洛,但在其教義中拉赫洛並不是唯一的神,祂還有一個死敵寒神與其進行着永遠止息的戰爭。這一設定基本與拜火教相吻合:拜火教的主神爲阿胡拉·馬茲達(Ahura Mazda),也即是光明之神;而祂的敵人安哥拉·曼紐特(Angra Mainyu)則是代表黑暗的惡神。光之王信仰中預言救世主會重生並終結這場永世的紛爭;而拜火教中光明之神也終於在經歷了一萬餘年的戰爭後擊敗了黑暗之神。在拜火教的教義中,火是阿胡拉·馬茲達之子,是人們的正義之眼,代表着神的力量與至善,而在《冰與火之歌》中,這種神秘的力量最終轉化爲預知未來的“天啓”。

拜火教的教義被認爲是神學上的一神論和哲學上的二元論相結合的產物,事實上二元論因爲難以解釋世界本原的問題,往往會在發展中過渡到一元論,而曾經的二神崇拜漸漸地過渡到了一神崇拜。然而有趣的事情發生了,正是在拜火教的教義中孕育出了“七位一體”的學說:阿胡拉·馬茲達因爲預見到安哥拉·曼紐特對宇宙的傷害,事先創造了六位天神分別負責保護和管理天空、大地、海洋、植物、動物和人類,而這六位天神與阿胡拉·馬茲達相結合,便成了“七位一體”神。

是的,處處顯露出天主教特色的七神信仰,其神祗的形象居然在拜火教的教義中尋找到了偶合,聯想到歷史上天主教與拜火教之間以及《冰與火之歌》中七神信仰與光之王信仰之間的衝突,實在人感覺到一股深深的黑色幽默。

拜火教和經典符號

七神:宗教信仰與世俗王權的完美結合

當《冰與火之歌》的畫卷徐徐展開的時候,維斯特洛大陸上的主流信仰已經過渡到了安達爾人帶來的七神信仰。無論從宗教教義、運作機制、歷史典故、教堂建築等方面來看,七神信仰都是中世紀天主教的等比例縮影——雖然七神信仰中的“七位一體”神更容易讓人聯想到天主教的“三位一位”而不是拜火教中相對生澀的阿胡拉·馬茲達。

七神信仰中的“七位一體”指的是一個擁有七種形象的神,這七種形象分別是天父,代表着審判;聖母,代表着母愛與養育;戰士,代表着力量;少女,代表着純潔;鐵匠,代表着勞動;老嫗,代表着智慧;陌客,代表着死亡與未知。

七神與“七位一體”

七神的七種形象看似比“三位一體”多了不上一倍,但其哲學基礎卻反而更爲簡單。天主教中“三位一體”的概念極爲複雜,“三位”指的是聖父、聖子、聖靈三個位格;“一體”指的是三位爲“一神”。這其中包含的是天主教對於神的艱深探索,歷史上不同教派對“三位一教”頗有不同的理解,還因此爆發過林林總總的衝突。而七神只是以其七種形象代表世間衆生萬象,很難說這些形象背後有多少深奧的哲學理論,反倒更接近於溼婆的形象。在印度教中,溼婆常常會以各種神奇的“化身”(阿凡達,Avatar)現身,如妖嬈的舞王相、駭人的恐怖相,還有隱晦的林伽相,以抽象的男女性器官代表着陰陽之義。值得一提的是,性愛在印度教中是一個不需避諱的行爲,據印度史詩《羅摩衍那》記載,印度文明正是在溼婆與妻子長達一百年的做愛過程中被孕育出來的。

不過,七神形象背後是否包含了深邃的哲學思想似乎並不重要。與光之王信仰及舊神信仰中的神蹟與魔法崇拜不同,在《冰與火之歌》的故事線中,七神信仰自始至終沒有出現過神蹟及魔法,它所顯示的最強烈的特色,便是與世俗政權的高度融合。

沒有魔法沒有龍,七神一樣統治了維斯特洛大陸

七神信仰的經典是《七星聖經》,與基督教《聖經》被分成若干福音書一樣由許多章節所組成;七神信仰包含着大量教會法,調整着包括同性戀、亂倫、弒親在內的諸多道德倫理活動;七神信仰的儀式浸透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信徒的婚禮、出生禮與葬禮都會出現大量的神職人員;七神信仰還介入了決鬥審判,因爲教徒相信七神會站在正義的一方並干預決鬥的結果——雖然在允許代替決鬥的制度設計下,這種“相信”顯然如此自欺欺人。

《權力的遊戲》裡經典的婚禮誓言,在七神的見證下我們結爲夫妻

除此之外,七神教會還幾乎照搬了中世紀天主教的體制、建築甚至服飾。從總主教到修士與修女的聖職名稱、靜默姐妹身穿灰衣並用兜帽擋住臉部的裝束、“戰士之子”的建制與活動,處處能感受到七神信仰對天主教的“復刻”,而在依靠原教旨主義與“羣衆路線”壓制住王權的總主教“大麻雀”身上,更凸顯了中世紀歐洲教權與王權的巨大沖突:“大麻雀”迫使瑟曦王后全裸遊街之事,明顯帶有1077年教皇格列高裡七世逼迫德皇亨利四世跪在雪地裡三天三夜的影子;而出身於貧苦騎士的“戰士之子”的組建,又分明讓人想起聖殿騎士團,後者的全稱正是“基督和所羅門聖殿的貧苦騎士團”。

大麻雀與最右邊一排的戰士之子

七神信仰代表着《冰與火之歌》宗教體系中的最高形態。它幾乎完全融入了世俗生活,宗教的力量也由此漸漸顯露出其物質的一面。隨着君臨城大教堂被野火炸燬,七神信仰也似乎就此被遺棄,而維斯特洛大陸的崇拜最終因爲戰爭的現實落入了鐵金庫手中。七神的勝利源於其世俗化,其沒落也源於世俗化,而在絕境長城以北及厄索斯大陸上空盤旋着的“冰與火之歌”,反而因爲其脫離世俗的宗教氣息而長存,或許這也是人類歷史最爲矛盾的一面吧……

結語

作爲一部世界觀極爲龐大的奇幻小說,《冰與火之歌》中還存在着很多地方化的宗教信仰。無垢者信奉的長矛女神、多斯拉克人的馬匹崇拜、拉扎林人的牧神以及一筆帶過的夜獅、人魚王、月詠者等,其中最爲重要的還要數千面之神信仰。

千面之神是一個名爲“無面者”的刺客組織所信仰的神靈,祂認爲死亡是神的“恩賜”,是痛苦的終結,在收取奉獻的前提下,神將會把“恩賜”給予這世上的每一個人。顯然這一思想也成爲信徒們從事刺客這一職業的哲學基礎。與此同時,千面之神還有着相對“圓滑”的理論體系:在無面者眼中,許多其它信仰中的神靈都是千面之神的化身:在科霍爾,它是“黑山羊”;在夷地,它是“夜獅”;在維斯特洛,它是“陌客”——而這些信仰指向的信徒也具有明顯的職業痕跡,故與其將千面之神當做宗教倒不如將其視爲一種職業倫理。

在歷史上倒真有一個以暗殺聞名的阿薩辛教派(Hashshashin)與無面者相似,育碧蒙特利爾工作室開發的遊戲《刺客信條》中對此多有提及。不過,關於宗教的隱喻似乎早在一次小惡魔與瓦里斯的對話中被一針見血地指出:

瓦里斯:一個房間有四個人,一個國王,一個僧侶,一個商人,和一個僱傭兵。國王僧侶和商人都讓這個僱傭兵去殺死其他兩個人,請問?他們誰會死,誰會活?

小惡魔:那要視那個傭兵而定。

瓦里斯:是嗎?他既沒有王冠,也無金銀珠寶,更沒有神明的眷顧。

小惡魔:但他有利劍,有決定生死的力量。

萬千的宗教之爭終於迴歸成了最原本的“權利的遊戲”,只是這個遊戲的參與者,又何止是《冰與火之歌》中那般林林總總的宗教呢?

(文/江隱龍 編輯/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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