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社論》法國年金改革大抗爭對臺灣發出警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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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推動年金改革，計劃將退休年齡從62歲延長兩年至64歲，立即引發全國性的羣衆抗爭運動，從元月19日至今，全國各大城市爆發抗議遊行，機場航班大量被取消，巴黎、馬賽等城市的火車停駛，其中第二波的羣衆大抗爭，光是巴黎就有約6成的教師參加罷工，超過百所學校關閉。

法國羣衆運動有多點、多波、長期抗爭的特性，至2月16日已經進行了五波抗爭，此次全國八個路線不同的總工會罕見結盟，連一向採取理性溝通立場的CFDT工會也站到政府的對立面，以參與人數與抗議規模來看，這次年金改革的羣衆運動，已經超越2018至19年因爲調升燃料稅、引發階級矛盾的「黃背心」（Gilets Jaunes）運動，成爲法國30年來人數最多的反政府羣衆抗爭事件。

法國年金改革的羣衆大抗爭，對於正在積極準備2024年總統大選的臺灣政治領袖們，發出了極爲響亮的警訊。臺灣勞保基金在2027、28年破產的引爆點步步逼近，是2024年總統當選人一定得面對的風暴，甚至可能提前在總統大選期間，因爲劇烈的對立情緒提前引爆，朝野兩黨以及有意角逐大位的候選人，都必須提出具體對策，及早做好年金改革的準備工作，避免社會動亂。

年金改革是所有先進工業國家都無法逃避的困難挑戰，本報報導韓國總統尹錫悅在2023年新年談話中，將年金改革視爲任內重要的課題，韓國年金財政赤字黑洞越來越大，韓國高齡者「活到老，窮到死」將不是「可能」，而是「必然」。剛開始面臨老齡化問題的中國，社保基金雖然纔剛起步，卻已經面臨破產的危機，大陸政府幹部男性滿60歲，女性55歲，工人男性滿60歲，女性50歲即達退休年齡，使得社保等退休基金壓力比先進工業國更大。大陸國務院在去年12月印發《擴大內需戰略規劃綱要》，也載明以「實施漸進式延遲法定退休年齡」作爲年金改革的主軸。

即使是現代化勞工退休金機制起源的美國，退休基金財務架構健全且有彈性，社會安全機制（Social Security）以及後來發展先進的401k勞工自有帳戶制度更是各國學習的標竿，但是美國社會安全機制到2035年也面臨現金流出大於流入的挑戰，如果不進行改革，未來退休者仍會面臨刪減20％給付的挑戰。

臺灣年金改革的壓力比美、法、日、韓、甚至中國都更爲急切，除了2027、28年勞保基金破產日程迫在眉睫，勞保相關制度涉及超過1,000萬名勞工，將是全國性的災難，破產後政府爲了維繫既有給付制度，每年必須撥補的金額從初期的每年超過1,000億元，在不到十年內暴增至每年撥補超過4,000億元。去年稅收超徵金額5,237億元，雖創史上新高，但朝野兩黨爲了討好人民，光「還稅於民」普發現金就花掉1,400億，在新任行政院長陳建仁的計劃中，勞保基金撥補僅有300億元，朝野兩黨的政治領袖顯然還在掩耳盜鈴，將問題丟給2024年的新總統與行政院長。

臺灣要處理勞保基金破產，並非全無對策，例如我們5％的加值營業稅堪稱全球最低，如果能夠調高至8％，每年將可多出超過2,000億元的稅收，立法專款撥補勞保與公教人員退休基金，就可化解年金破產的危機，如果今明兩年全球通貨膨脹壓力能夠緩解，朝野兩黨又能以社會安全的大局爲重，化解臺灣版的年金危機、避免法國式的全民抗爭風暴，還是有成功機會。

此外，長期關注年金改革的學界也提出「儲備基金」的解方，藉由發行儲備基金債券等工具，引導龐大的壽險資金、郵儲、與銀行體系的超額流動性，來建立金額超過兩兆元的退休基金儲備庫，避免勞保基金破產前必然發生的賤賣資產災難，避免政府財政掉入撥補退休基金的財務黑洞，同時避免加稅爭議，爭取時間對現有的退休基金制度進行全面改革，建立老人領得到、年輕人可負擔、可以永續的架構。

年金改革涉及法律架構與政府組織的修法，要趕在勞保基金破產前完成修法難度甚高，更遑論在修法之前要爭取全民最大共識，這是2024年有意角逐總統大位的候選人們，無法逃避、必須正面處理的嚴肅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