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社論》蓄勢待發的通膨與央行的應對之道

工商社論

美國聯準會(Fed)日前已透露將「很快」啓動縮減購債,也預測提出升息的可能日程,不僅是現階段的國際金融大事,是否將使全球貨幣政策寬鬆化的氛圍轉向,進一步影響到利率高低、物價變動、匯率升貶與股市榮枯,更受到舉世矚目,作爲一個開放小型經濟體的臺灣,會採取何種對策因應,同樣受到重視,特別是維持物價穩定的部分,已是可預見的未來裡央行最重要的考驗。

綜合目前市場普遍的看法,多認爲Fed將於2022年中結束購債,升息則最快於下半年間或甚至要等到2023年初,換言之,縮減購債與最具政策轉向指標意義的升息之間,仍有時間上的落差。央行總裁楊金龍9月底在立法院財委會答詢時也表示,會考量到國際上出現的變化,以及國內的通貨膨脹、疫情發展等,再做升息與否的決定,如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臺灣的物價展望溫和,「CPI年增率未超過2%,所以還不到評估升息的時候」。

雖對外公開說法強調變數仍多、時間也未到,其實央行相當清楚,這一連串從Fed啓動購債開始,對美國債市以及新興市場的影響,乃至主要國家通貨膨脹走勢的變化,是影響國際市場的關鍵變數,剛舉行完的央行第三季理監事會議,外界聚焦在房地產選擇性信用管制的具體作法上,但央行內部花最多時間討論與說明的,其實就是通膨與物價的變化與如何因應。

根據「中央銀行法」的規定,維護對內及對外幣值的穩定,是央行經營的目標之一,其中所謂的對內幣值穩定,指的就是維護國內物價的穩定。央行也一再的強調,低且穩定並具可測性的通膨率,纔可維護民衆的貨幣購買力、降低未來物價的不確定性,提振民衆對貨幣價值及未來展望的信心,有助規劃及執行各項經濟活動,減少資源配置扭曲,間接促進經濟成長。因此,包括我國央行在內的各國央行,皆把物價穩定視爲重要目標之一,甚至列爲首要的目標。

在各項物價指標中,央行最重視的當屬消費者物價指數(CPI)了,楊金龍直接把CPI年增率是否突破超過2%的界線,當作升息與否的決定性因素之一。對於CPI的動向,整理近期央行的說法,對於油價的變動最重視,以2020年爲例,疫情導致全球需求不振,原油爲主的原物料價格下跌,使得進口物價跌10.23%,臺灣通膨率降至負值(-0.23%),2021年各國經濟活動陸續重新啓動,油價大幅回升,加上基期較低,進口物價漲幅大,1到9月CPI年增率1.74%,其中油價、運輸費用及颱風三項因素,貢獻高達六成以上,尤其只要油價回穩,央行認爲2022年的物價應可恢復正常水準。

如果根據央行長期的經驗法則,此一「升息與否看CPI,CPI高低看油價」有高度相關性,那麼央行對於來年的CPI數據,是否可保持在低且穩定的狀態中,恐怕得相當擔心。美國銀行10月初發布的油價評論文章指出,包括天然氣價格過高觸發、寒冬造成消耗增加,及美國邊境解封致使航空旅遊上升等三項主要原因,將促發能源危機,使油價可能出現2014年來首度突破每桶100美元的價位。與此同時,包括中國大陸有意購買更多儲備石油,滿足冬季需求,以及歐亞天然氣供應呈現緊縮等情況,也讓石油期現貨價格持續的走揚。

當臺灣物價的表現,真因外界不可測因素干擾而突破臨界值時,該如何應對?我們注意到,包括臺灣在內的部分央行,已就2%通膨率的目標是否合宜進行討論,紐西蘭央行最早採取行動,淡化了此項數據的重要性,另把充分就業納入該國央行的法定職責。

我國央行目前仍遵奉2%通膨率的目標,但也開始在各場合放出風聲,表達多年以來,Fed等主要央行所奉行的原則,應是實務面的直觀決策,找不到嚴謹的理論基礎,因此,通膨目標水準乃至更上一層的貨幣政策架構,應具有彈性。換言之,臺灣應採取更具彈性的物價穩定定義,以出口GDP佔比之高來看,維持匯率的穩定也應視爲廣義物價穩定的一環。

最後要提醒的是,儘管央行主流意見認爲,結構因素不會一夕逆轉,臺灣通膨率長期維持低而穩定的結構性因素,短期不致鬆動。但高齡者勞參率提升、電商發展等變化一日千里,經濟社會結構面臨的是前所未見的改變,因此所豢養出的通膨新巨獸,同樣不可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