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中俄結盟 美軍能同時打兩場戰爭?(滕昕雲)

烏克蘭俄羅斯邊界緊張情勢升高,戰雲密佈烏國總統澤倫斯基(中)8日前往前線視察。(美聯社

2021年春季,這個世界並不平靜。在臺海地區,中共加大了軍機擾臺的力道;在南海地區,隨着中共兩百艘鐵殼漁船包圍牛軛礁、美羅斯福號航艦打擊羣進入,情勢也跟着升溫。在此同時,俄羅斯突然陳兵於烏克蘭邊界,擺出即將入侵的姿態。一時間,地球上兩個區域蒙上了戰爭爆發的陰影。

此前由於新疆人權議題,讓美國以及歐盟與中國之間的關係處於緊張狀態,促使中共尋求與俄羅斯、伊朗等國進行更多的互動,以制衡西方民主國家對中國的圍堵。此次俄羅斯重兵集結於烏克蘭邊境,似乎正是這種「隱性結盟」的初步展現。

烏克蘭情勢牽動臺海危機

假如東歐情勢升高甚至失控,讓美國的注意力往該方面集中,甚至不得不投入實質兵力因應,很可能會給予中共一個好機會,藉以實施武統,徹底解決臺海問題。所以烏克蘭情勢越是升溫,則臺灣危險了。

這種推想不能謂不切實際,而這種觀念如要在現實環境中實現,最主要的關鍵因素就在於,美軍現行的兵力結構能力條件,是否能夠因應同時間在兩個獨立區域內所發生的重大危機事件。

早在冷戰初期,在冷戰對峙的全球戰略指導下,華府當局認爲美國應建構一支國防武裝力量,這支國防武裝力量需足以同時間參與兩個半的傳統戰爭。也就是說,美軍應具備同時投入在歐洲與亞洲所爆發的全面大戰,外加一場區域武裝衝突的能力,且要能夠在這些戰爭中贏得勝利。

到了1970年代,由於武器裝備因着科技的進步而精進,戰爭的形貌起了很大的轉變,華府的戰略規畫審度當前情勢,制定了新的美國兵力結構。新的兵力構成規劃現在調整爲,美軍須同時間因應一場半的傳統戰爭,也就是要能夠參與一場全面戰爭外加一場區域武裝衝突,並在戰爭中較其敵手佔得優勢。

後冷戰以降,鑑於全球戰略格局的重大改變,美國軍力再進行新的調整,新的戰略規劃中,美軍應具備同時間因應兩場區域戰爭的能力。當時評估全球最有可能發生危機衝突的地域有以下:中東、臺海、朝鮮半島。因此美軍應具備在上述的兩個區域同時遂行軍事行動的能力。

而現下美國軍力狀況又是如何呢?根據美國華盛頓「傳統基金會」(Heritage Foundation)所發佈的年度報告《2021年美國軍力指數》(2021 Index of U.S. Military Strength),美軍現在的兵力構成與條件能力,僅能夠因應一場大型區域衝突(single major regional conflict),並同時參與若干的軍力展示與介入;當面對兩場同時發生的重大區域突發事件,美軍不但將承受重大的壓力,也將凸顯出其能力的不足。

嚴格來說,儘管今日美軍不復當年冷戰時期的強大精實,然而當前尚無任一國家的軍隊,具備單獨挑戰美軍而能立於不敗之地的條件。不過美國軍力現時僅能因應一場大型區域衝突的這個事實,似乎給予了與美國有着重大利益衝突的國家,能夠用以打破美國軍力干涉的一個突破口。如果能夠在兩個獨立的區域內製造出重大的武裝衝突,按照「傳統基金會」的評估,即超出了當前美國軍力能夠有效因應的範疇。

在《2021年美國軍力指數》的這份報告中,全球對美國國家利益的威脅來源中,僅有中共與俄羅斯在能力與行動上同被列爲「強大」(Formidable)與「侵略性」(Aggressive)級別。換言之,當前世界各國中,僅只有中共與俄羅斯具備有如此條件,能夠在其權力影響範圍內,製造大規模的區域武裝衝突,挑戰美國在該區域的權力地位。假如中俄兩國達成共識,進行戰略行動上的協同,同時間分別挑起事端,引發區域戰爭,將可使美軍顧此失彼,首鼠兩端,這也是烏克蘭危機可能引發臺海戰端的緣由。

這是一種合乎邏輯的戰略推論。不過,若將若干現實因素與考量帶入,得出的結論可能並不如我們所認爲的如是嚴峻。

主要是,中共與俄羅斯就其關切的利益所在區域,其地緣上的要素並不相同。當前中共在其周邊可能與美軍發生衝突的熱點,不外臺海與南海地區,在這兩處如爆發大規模武裝衝突,其形式顯然以海空權的較量爲主。

中俄各懷鬼胎能形成同盟?

而俄羅斯今日陳兵於烏克蘭邊界,其威脅主要來自陸上兵力。因此,當中俄兩國同時在這兩個方面起事,美軍相應投入在兩個危機點的兵力構成並不盡然相同。臺海及南海與中共的衝突將是海空大戰,而歐陸方面則是有效制空權支援下的陸上戰役。

由於投入的兵力有所區分,這將降低美軍因應戰爭所承受的整體負擔。此外,在歐洲方面的事態因應,還有北約盟國在集體安全的義務約束下,共同擔負起面對俄羅斯西進的防禦責任,如此美軍介入的力度也就有所限制。因此,在這兩個區域內的武裝衝突,並不盡然就會使美軍深陷在一邊的泥淖,而顧此失彼。

不過,美軍兩面作戰的情境不致過於悲觀的最大原因,還在於中俄兩國在戰略目標與價值認同上難趨於一致,如果用口語來說,就是中俄心中都各懷鬼胎。兩者雖面對同樣的潛在對手美國,但就目前中俄兩國的利益設定與互動關係而論,似乎尚未緊密至能夠協同進行各別的大規模軍事行動的地步,充其量兩國至多在地緣上形成一個抽象的同盟態勢,即難以形成更緊密的同盟關係。比較可能出現的情境推想是,一國因利益衝突而與美國大動干戈,另一國則趁虛發難,同時使用武力來實現其遭美國抑制的國家意志。這是較有可能發生的狀況。

現在問題就出現了,誰會是那個首先與美軍發生正面衝突的一國。這個國家必然將承受最大的衝擊與損失,藉以成就第三國趁機起事,坐收漁翁之利。那誰願意充當這個率先發難的勇者呢?在各國自身利益的考量下,似乎這纔是真正的難題所在。

以當前現實的態勢而言,中國率先和美國發生正面摩擦衝突的機率偏高,因爲中國當前正和以美國爲首的西方國家,在各個議題與層面上存在有實質與潛在的利益摩擦與衝突。就現實面而言,中共需要俄羅斯比俄羅斯需要中國爲多,以俄羅斯普丁的老謀深算,俄羅斯比較會是在美中衝突中充任漁翁角色的行動者

總結而論,預想中共趁着俄羅斯在烏克蘭起事,而讓美國關注焦點轉移之際,趁機解決臺海問題,這是一種合乎戰略邏輯的情境分析,然而在可預見的將來,不太可能會在現實環境中發生。所以美國還是能夠集中其軍事武力的重心,投入在以中共爲戰略競爭對手的印太地區。

(作者爲臺灣國際戰略學會研究員、博士,國戰會專稿,本文授權與洞傳媒國戰會論壇、中時新聞網言論頻道同步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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